第六十八节 先见之明

有了这道铁门，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了。周吉关照二人不用立刻赶工，喝点酒解解乏，好好休息一下，再着手进行下一步的工作。他跟荀、宋二人打个招呼，叫上余瑶回转熙辰大厦四楼的安乐窝，带着一身寒气钻进帐篷里。  

      炉火已经熄灭了，周吉忙着添柴生火，余瑶灌了几口洋酒，好一阵才缓过劲来，脱去身上的外衣，烤着火长长舒了口气。窗外风声嘹亮，刮得窗户嗡嗡作响，帐篷里渐渐暖和起来，周吉摸了摸她的脸和手，这一趟折腾消耗了不少体力，户外实在太冷，有些大意了，幸好没冻坏。  

      余瑶惦记着防盗门后那一记记不知疲倦的撞击，想象着凶神恶煞般的模样，怎么都不能与“二哈”的憨态联系在一起，她忍不住问：“真是一头哈士奇吗？”  

      周吉煮了两根香肠，用筷子戳了戳，还有点硬，要多煮会才能烂熟。他把余瑶搂在怀里，像是抱了只又香又软的玩偶，随口说：“大型犬，又能抗冻，十有八九是那二货。哈士奇这个品种可以追溯到西伯利亚平原狼，狼和狗没有生殖隔离，有人用家犬和野狼杂交育种……但愿这头哈士奇不是杂交种，否则就麻烦了……”  

      余瑶抱住他的胳膊不许他乱动，酒液在胃里作祟，眼皮耷拉，有点犯困，头一点一点像夏季啄米。周吉摇醒她，“喝了酒，吃点东西再睡，空着肚子胃酸会把胃粘膜消化掉的！”  

      “胡说……真恶心……”余瑶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嘀咕了一句。  

      周吉抽出胳膊，拆了两包方便面，把香肠切片丢进去一起煮，香味弥漫，余瑶肚子“咕噜噜”叫，一下子有了精神，爬起来趴在周吉背上，伸长手臂去拈香肠吃。  

      香肠是枯藤沟刘慕莲家自制的，用料很实在，肥瘦相间，咸淡适中，味道很不错。余瑶吮吸着烫到的指尖，胃口大开，周吉分了一大半方便面给她，余瑶热腾腾吃下肚，觉得山珍海味也莫过于此，碳水果然是快乐的源泉。  

      周吉就着香肠和方便面喝了点酒，默默想着心事，余瑶烧了点水，刷牙漱口顺便洗把脸，把自己弄得干干净净，凑到他身边哈了口气，问他有没有气味。周吉不觉笑了起来，放下酒杯，伸手摸摸她的脸，拇指滑过嘴角，余瑶鬼使神差舔了一下，尝到了咸咸的味道。  

      睡到凌晨时分，周吉忽然被一串凌乱的脚步声惊醒，他从睡袋里爬出来，从帐篷探出头去，只听门外有人慌慌张张说：“来了，真来了！好大一条狗！”听声音确实赵宗轩。周吉让他在门外等一会，匆匆忙忙穿上衣裤，余瑶也醒了过来，轻声问他出了什么事，周吉在她略显干燥的唇上亲了一下，关照她躺着别动，他去去就回。  

      周吉把两把枪都带上，提了喝剩的酒出门，见赵宗轩抖抖索索跺着脚，眼睛闪闪发光，脸上的神情既害怕又兴奋。周吉把半瓶酒塞在对方手里，等他猛灌几口定了定神，一边往楼下走，一边问起详情。酒壮人胆，赵宗轩长长呼了口气，告诉他约莫凌晨三四点光景，守夜的弟兄昏昏欲睡，正想抽根烟提提神，突然被一阵低沉的咆哮惊动，紧接着地道里传来奔跑声，什么东西一头撞在铁门上，那个狠劲，他奶奶的，想想就觉得脑门疼！  

      周吉心中有数，多半是万象雅苑多层洋房里的那条狗循踪追了上来，它行动还算敏捷，没有耽搁太久，看来有几分智慧，不完全是条蠢货。他加快脚步朝地道赶去，随口问了句：“是哈士奇吗？”赵宗轩犹豫了一下，说：“看不大清楚，有点像，又有点不像……”  

      地道口聚集了一大堆人，荀冶和宋骐都在，看见周吉匆匆赶来，上前打了个招呼，心里都感激他的“先见之明”，那么大一条畜生，又是凌晨三四点，大伙儿睡得正熟时，被它悄咪咪摸进来，不知要死多少人！  

      地道里传来“哐啷哐啷”的撞击声，尘土簌簌落下，那畜生脑壳硬，又不知疲倦，拼命撞击着铁门，两个棒小伙使出吃奶的力气按住斜向支撑桩，随着撞击声抖个不停，就像发羊癫疯。周吉回头望了赵宗轩一眼，问：“照这种力度，有没有可能撞破铁门？”  

      赵宗轩对自己的手艺很有信心，拍着胸脯说：“铁门很结实，又有斜向支撑桩加固，不用人按住也没事。”一旁司马杨也插嘴刷存在感，说：“焊接铁门用的是汽车a柱、b柱和侧防撞钢梁，超高强度的钢材，绝对没问题！”  

      周吉点点头，掏出92式手枪，检查了弹匣和保险，朝荀冶说：“把那两个守门的叫回来吧，我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荀冶心中一松，9mm子弹近距离杀伤力很大，地道里无法闪避，大可瞄准要害慢慢炮制那畜生，反倒是开阔地带拿它没辙，从焊接铁门起，一切都在周吉预料中，没什么可担心的。他提高声音把两个看夜的手下叫回来，果然，斜向支撑桩牢牢撑住铁门，震动得虽然厉害，却没有倒塌的风险。  

      周吉走到铁门前，用手摇式发电应急灯照了下，对方似乎被光亮晃了眼，行动为之一顿，随即咆哮几声，撞击得更为猛烈。周吉透过缝隙张望了一眼，有点明白赵宗轩说“有点像，又有点不像”，与其说哈士奇，不如说更像一头灰狼，嘴角露出锋利的獠牙，馋涎滴滴答答，浑身肌肉鼓胀如牛，进退敏捷，如果不是被地道所限制，真有点难对付。  

      周吉没有开枪，用应急灯仔仔细细照了许久，观察它的异样之处。铁门的缝隙有点小，那畜生动作又迅捷，黑黝黝看不真切，他只能暂时放弃，收起枪退出了地道。荀冶放心不下，挥挥手让两个手下进地道继续看着，扶住斜向支撑桩，换个心安。他问周吉：“怎么样？那畜生是变异的妖物吗？”  

      周吉说：“差不多吧，就算哈士奇跟野狼杂交，也生不出这么强壮的后代。还是抓紧时间做铁笼，把它关起来慢慢观察，找到弱点才能一劳永逸。”  

      荀冶同意他的看法，关照司马杨和赵宗轩赶快动手，宋骐也把岳之澜和石贲派来给他们打下手，他心底怀有深深的隐忧，恶狗的出现只是一个开始，更糟糕的噩梦还没有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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