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九十七章都不容易
正如韩度所料，公布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十分兴奋，但是真正选择离开的暂时只有史强一人。
虽然韩度亲口说了，任何人只要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但不是每个人都能够瞬间做出决定的。
再说了，史强敢离开，那是因为他掌握着独门技艺。回去之后就能够建立作坊，然后向机械作坊供应货物。
除了建立作坊要花一大笔钱之外，史强根本就不用担心以后的收入问题。
而其他人可没有钻研出独门技艺啊，他们若是现在离开，就算是建立作坊也没有东西可以卖给机械作坊。
不仅连每个月二三十贯的薪俸都没了，还没收入来源，这可就亏大了。
没有人是傻子，他们即便是要离开，也要像史强一样掌握独门技艺之后才会离开。
史强只是被戒尺打了一顿，连皮外伤都算不上。敷上郎中的药之后，不过两天就不疼了。
回家心切的他，今日一大早就起来把自己的行李打包好。
史强看着床上的包裹，沉思片刻去和老师告别。
来到老师房门外，史强踌躇片刻，这才提起胆子，试探着轻轻敲了两下。
“进来。”孙贤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
史强闻言浑身一紧，深吸口气缓缓吐出之后，才轻轻把手掌放在门上，微微用力推开。
一步迈进去，他便看到老师和镇国公坐在椅子上，正在抬眼看着他。
快走几步上前，躬身拜道：“弟子拜见老师，拜见镇国公。”
韩度微微点头，算是应过。
孙贤却两眼紧紧地盯着这个弟子，没有说话。
史强被老师盯得逐渐慌乱，心虚的低下头去，不敢回应老师的目光。
孙贤发出一声长叹，“既然你去意已决，为师也不能强留你。不过哪怕是你离开了，这里也算是你的娘家，有空的话就回来看看。”
孙贤的悲伤情绪感染了史强，他抬起头来，眼眶泛红里面有泪水打转，重重点头，“弟子会来经常来看望老师的......”
孙贤情绪十分低落，自嘲地笑笑朝史强摆摆手，示意他随意。
史强再次朝老师拱手一礼，然后看向韩度，“多谢镇国公成全。”
这次他的所作所为，就算是说他欺师灭祖，那也没有冤枉他。若不是镇国公坚决地替他说话，他还真的未必能够离开机械作坊。
就算是最后能够离开，也不会有现在如此顺利。甚至镇国公还主动让作坊和他签订契约，为他作坊找到销路。
韩度却没有孙贤的伤感，反而笑容满面。
有句话说得好，一枝独秀不是春，百花齐放春满园。
大明这么多年，能够算得上像样的作坊，就只有皇家和自己家的那些。其他人根本就没有建立作坊的意识，哪怕是建作坊很赚钱，也没有多少商人愿意独自建立作坊。
倒不是说商人们就不知道赚钱，而且建作坊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首先，作坊想要活得滋润，最好是要有独门的技艺，就像史强这样。
可技艺这东西，几乎全部来自机械作坊。寻常商人根本就不可能得到，好吧？连技艺都没有，他们就算是建起作坊，也只能够放在那里当摆设。
其次，就算是有技艺，作坊的管理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若是没有相应的经验，根本不可能管好一个作坊。
几种因素叠加，就导致没有商人愿意去建作坊。
他们宁愿花高价从作坊购买货物，也不会去尝试。
光靠这么几个作坊，哪怕每个修得再大，也不可能满足整个大明的货物需求。想要提高大明的生产力，必须要有无数像史强这样的人站出来才行。
这才是韩度不惜让机械作坊吃亏，也要帮助史强的原因。
史强面对镇国公的时候，心里充满内疚。
这些天，他一直在想着该如何面对镇国公，甚至想了好几种说辞，就想把此事转圜过去。
结果面对镇国公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把心提到嗓子眼，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如何安放。
“成全算不上，你有这种想法，本公当然要支持。”谁知韩度却根本不在意这点，反而欣慰地捋着胡须：“往后你若是遇到难处，不要不好意思，直接来找本公便是。在这大明，本公做不到的事情，恐怕不多。”
此话一出，连孙贤都吃惊地看向韩度。没想到韩度对史强竟然是如此态度，这恐怕是亲儿子才有的待遇吧？
史强也是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道：“多谢公爷，学生不会......”
“嗯？”听到这话，韩度反而不高兴了，沉下脸来。
史强顿时止住话，连忙改口，“多谢公爷厚意，若是学生真的遇到麻烦，一定会去镇国公府求助的。”
“哈哈哈，这才对嘛。不管怎么说，咱们也算是师徒一场，怎么能够见外呢？”韩度十分高兴地站起来，走到史强面前忽然开口道：“对了，你修建作坊的钱，准备得怎么样了？”
史强顿时默不作声，几秒过后展颜一笑：“多谢公爷关心，钱，学生倒是凑够了。”
韩度认真地看着史强的眼睛，觉得事情没有他说的这么简单。
史强刚开始还一副镇定的样子，可是很快就在韩度威势逼人的目光中败下阵来。
韩度掰着手指，一样一样的道：“想要建个作坊，不仅要土地，还要修建不少的屋子......没有七八百贯恐怕下不来。”
在韩度的计算当中，就算是七八百贯也只能够修建一个小作坊。毕竟作坊不少修起来就完事了，还需要购买材料，招募匠人和学徒等等，这些都是需要花钱的。
“你的月俸虽然有三十五贯，在机械作坊这几年，加起来也有一千多贯。但这是在你不吃不喝的情况下，你一家子那么多人，每月的开销也不小吧？你手里的钱，恐怕连五百贯都没有！”
史强苦笑着点点头，本来节约一点的话，他这几年还是能够存下一大笔钱的。但是家里自从得知他月俸有三十五贯之多后，花钱也变得大手大脚起来。
他自己也能够理解，毕竟家里人穷了一辈子了，现在陡然富裕当然想要吃好穿好。而他也说不出不给的话来，毕竟当初他读书还是靠着家里人辛苦供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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