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7章 英国崩溃(七)
吴有平很难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态。证明了中国强大的喜悦,认清了所谓的英美世界强国也不过如此的喜悦,以及中国居然被这种国家欺凌的悲伤,种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使得吴有平情难自己。
不过哭了片刻,吴有平就冷静下来。擦去眼泪,吴有平问李润石,“要不要亲自去告知主席?”
李润石此时觉得很为难。因为在战争爆发前,何锐就指出了这样的未来。但是同志们支持何锐的理由反倒与何锐的预测无关,投入战争的原因反倒是因为战争的确是解决中国问题的最佳手段。
现在局面终于走到了何锐描述的境地,将此事告知何锐,其实也没多大意思。而且当下最重要的是让何锐的身体能健康一些,至少撑到战争结束后。如果现在何锐突然病故,保不准看似被压制住的局面就会爆发其他变数。
想到这里,李润石问道:“总理,你觉得苏联会不会突然做些什么?”
吴有平的确让经济部门用计算机很认真的进行过评估计算,既然李润石问,吴有平答道:“现阶段苏联未必能攻破东欧的防线。就当下的局势,英国很可能将英国非洲军撤回英国,德国非洲军也可能会如此做。如果我们解放了除欧洲之外的地区,欧洲的经济会出现重大问题,尤其是英国。”
李润石没进行过这么细致的评估,便清教起吴有平,“总理,我好像记得英国本土也有铁矿和煤矿。难道这些还不足以支持英国么?”
“英国的资源支撑不了英国人维持当下的生活。法国是不可能帮助英国,因为连法国也没办法获得殖民地的资源了。当下还能有资源的欧美国家只剩下两个半。美国与苏联可以依靠本土资源进行生产与消费。德国可以利用法西斯集团的资源维持一定的生产与消费,可以算半个。英法不过是恢复到历史上应有的位置,当幻梦结束之时,不过是尘归尘,土归土而已。”
听了吴有平的评价,李润石感觉吴有平真的是越来越自信了。这是好事,却让李润石有些怅然。他原本是真觉得未来还会与列强进行二十年的长期激烈斗争,却没想到这些国家这么脆弱。
最终,李润石还是做了决定,“我们去见主席吧。”
等见到何锐,李润石只觉得自己好像不该来,又好像必须来。何锐肉体的衰弱依旧在持续,但是何锐的精神力量并没有因为肉体的衰弱而枯竭。反倒因为何锐已经没有力气进行过多的讨论,所以何锐所说的话都变得更加率直。
“欧美已经无法维持自己旧有生活方式。至于停战的要求,我建议同志们抓住为欧美国家提供未来的道路,要将欧美的生产力纳入到新的世界经济秩序中。”何锐说完,就觉得身体有些虚,便强撑着身体站起来。
这样的动作已经让何锐心跳加速,却也让思维变得更灵活了一点。何锐才继续说道:“对于欧洲,我们要打进去才行。至于美国,我现在还是不太确定。攻入美国所产生的结果很难预料。不过有一点可以确定,只要摧毁了五大湖地区,美国就不可能翻盘。至于怎么做,有平你要帮着李主席在政治局里面得出结论。”
吴有平叹息道:“难道美国国内会爆发针对少数民族的全面屠杀么?”
何锐点点头,“美国政府大概不会下达杀戮的命令,美国各州就不好说。而美国民间的武装组织肯定会有所行动,这就是美国的路径依赖。我看了报告,美军内部已经出现了对黑人官兵的杀戮,现在就将此事进行宣传,并且提出警告,如果美国联邦政府与州政府无法阻止屠杀,我们中国军队就要进入美国维护人权……咳咳……”
吴有平看着原本背着手慢慢走着的何锐这一咳嗽,就咳嗽到弯下腰,连忙上前扶着何锐坐下。等何锐缓过来气,吴有平对李润石使了个眼色。却没想到李润石并没有离开的意思,而是继续问道:“美国会不会直接法西斯化?”
何锐很欣赏李润石去碰触这么深刻的问题,其他同志们现阶段有能力考虑的大概都是如何战胜美国。如果询问他们美国这个国家的根本属性,那些同志们大概就会直接回答“不知道”。
李润石能够研究的更深刻,除了他的天分之外,强壮的身体与脑力自然是其中很重要的支撑点。论这个身体素质,何锐的确很羡慕李润石。
这边吴有平有点想阻止何锐继续说下去。因为吴有平知道美国是否法西斯化的问题太深,这番讲述会很费精力,却没想到何锐竟然没去思考,而是直接开始讲述起来。
“美国的种族主义根深蒂固。而且美国通过种族屠杀,种族迫害,种族歧视的方式,的确获得了巨大成功,美国不可能不继续对此路径依赖。”
吴有平听到这里,忍不住点头称是。中国现在之所以不搞路径依赖,是因为中国终于从农业经济中挣脱出来,成为了工业国。在这个全新的棋局中,中国文化对于文明发展的理解可以继承,但是发展方向就没有什么路径依赖。
搞工业不等于是用工业化的手段去实现农业化的路径,农业国自然有农业国的生活方式,工业国则是有工业国的生活方式。两者弄混了,那可是要出大事啦。
吴有平之所以越进步越成熟就越是钦佩何锐,就是因为吴有平发现,何锐在这些关键问题上从来都非常明白,而且会想方设法让同志们不走上歪路。
此时,何锐则继续向李润石结束美国种族主义,也就是白人经济支配的方式。
白人经济支配既包括直接的经济剥削,也包括排斥和边缘化,目的是增加白人在经济上的优势。
白人通过奴隶劳动、工作隔离、歧视性工资、为保留白人的社会经济机会而排斥其他有色人种等方式积累了巨额财富。同时,白人控制的政府机构通过一系列的白人“肯定性行动”计划,使得财产在白人中进行传递。
例如,联邦和各州于19世纪60年代至20世纪30年代实施的《宅地法》就帮助很多白人家庭获得了重要的家庭财产。白人通过长期剥削和压迫有色人种获得各种不正当致富),有色人种因为受到剥削和压迫而处于贫困状态,这种“不正当致贫”导致有色人种及其后代受教育程度较低,谋生技能不强,只能从事收入微薄的低端服务业工作,很难实现脱贫,从而陷入贫困的恶性循环。
“所以,我个人并不很支持打进美国。如果是我们一贯的做法,打进美国之后就得建设新美国,这只会让中国背负上巨大的负担。以我的个性,我会选择让美国自己去解决自己的事情,既然没有被彻底清算,美国的复仇情绪会让美国排斥全新的世界秩序,继续保持仇恨的孤立。最终的美国会在孤岛状态下慢慢腐烂。这种大规模人类社会观察试验,会非常有意思。”何锐说完,忍不住呵呵冷笑两声。
见何锐到现在还能维持情绪,李润石也很佩服。而且何锐所说的这些也证明了何锐的判断,彻底解放美国的代价过大,过程也过于不可控。这与李润石的判断差不多。
原本李润石准备询问如何与美国妥协,但何锐现在的身体状态,是真的没办法投入大量精力进行具体工作。李润石起身说道:“主席,我没什么问题了。”
吴有平也站起身,却问道:“美国现在依旧需要大量社会底层用来剥削么?”
何锐觉得吴有平有点变得懦弱了,笑道:“美国这种国家尤其需要大量社会底层作为资本增殖的燃料。不过未来几十年,全球的气候会比较稳定,这会让美国国内农业可以保持。不过美国这种国家是不会达成中国文明的高度。即便是在中国,也有一句话,不杀穷汉不富。剥削与掠夺是最快捷的积累财富的手段。”
吴有平原本还是觉得能够与美国达成更具有文明高度的和平,听何锐这么一讲,吴有平也觉得自己或许该放弃这种考虑。他说道:“主席,我下次来看你,可就不会谈工作了。”
何锐用力撑着站起身,“谈工作也没什么不好,如果不让我工作,我自己都受不了。还有啊,我本想现在把遗嘱递交给党中央,不过我觉得现在这么做只怕会吓到同志们,所以我将写好的遗嘱已经交给了主席办公厅,如果我突然死了,你们直接找办公厅要文件。”
吴有平与李润石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何锐对于生死的态度倒是没什么问题,吴有平与李润石都希望自己也能这么坦荡的面对死亡。
但是这种对于死亡毫不在意的态度的确太吓人了,让吴有平与李润石都不敢对此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告辞离开。
此时李润石已经实际上掌握了权力,李润石也不是没有斗争经验的菜鸟。一旦何锐去世,李润石将按照制度接掌何锐的职务。但李润石想获得何锐的权力,就必须在党内的定期选举中当选才行。
党内定期选举就牵扯派系的事情。现在中华文明党内各派系并非是封建时代的结党营私,反倒是基于部门利益与政策利益结成的那种团体。
譬如,吴有平作为总理,很自然就成了文官们体系的利益代表。吴有平为了让文官体系能够更顺利的运行,自然得照顾一下文官内部的合理需求以及一部分不太过分的需求。
何锐能够以领袖的姿态让党政军全部按照他的理念执行政策,是因为何锐本人能够在党政军三方面都提出出色的政策与规范,确保了整个中国的利益。大家哪怕是为了中国,是为了自己与本部门的利益,也不能去反对何锐。
没有何锐这样战略能力的领导人,那就只能依靠与各个派系的关系获得足够的支持。这就需要与各个派系进行各种博弈。
大家都喜欢何锐这种领袖政治模式,因为这种模式看起来效率高,成果大。不过历史这东西记载的最多的内容却是“不得以”。那种互相妥协的政治状态才是常态。李润石虽然不想在这种政治博弈中打滚,却发现自己至少在获得权力之前必须这么做。
于是李润石对吴有平说道:“总理,明年初就要选举了,您对于未来的工作方向有什么打算么?”
吴有平听到这话,忍不住轻笑一声,却没有回答。这倒不是吴有平想要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向李润石要求交换条件,因为李润石在经济领域的能力并没有被证明。何锐有能力可以直接跳过总理吴有平而直接管经济,李润石现阶段只怕是做不到。
如果李润石做不到何锐能做到的事情,那就必然得把经济工作的负责权力交给国务院。根本不需要吴有平对提出任何要求。
之所以吴有平不去回答,是因为吴有平是真心希望何锐能够长命百岁。何锐身体的情况已经不足以让何锐继续去负责工作,所以何锐应该会辞去党的职务与政府职务。
只要何锐没有死,能够在下一届选举时候活着,李润石当选几率就是100%。领袖之所以是领袖,就在于领袖的决定就会被执行。哪怕是大家不同意,也得去干,还得认真干。
见吴有平没有回答,李润石才继续说道:“过去30年中,主席的政策始终在追求最高效率的经济发展,积累了巨大的平等方面的空缺。未来30年中,我认为我们要向人民提供的全新的生活方式中,平等必须得到强化。尤其是在教育方面的推动,只怕会要我们付出巨大的代价。”
听李润石不是讲选票的事情,吴有平才答道:“最近很多不懂事的家伙们还吆喝着内斗一场,他们自己或许就没明白过来,他们索要争取的其实是主导政策的权力,分配的权力。
我支持李主席的看法。教育的成本如此之高,让人民理解到个人的力量只有依托国家与社会的发展才能得到发挥,这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见吴有平并没有搞“路径依赖”,而是认同了政策需要在效率与公平之间进行平衡,李润石安心不少。
随即,李润石是真的希望何锐能够长命百岁。这种想法除了出于对何锐的敬爱,更多的是因为何锐的威望可以让何锐对政策进行大规模调整而不会引发过于激烈的震荡。
如果何锐现在去世了,李润石表示“我们必须兼顾公平”,很多反对这种政策的人就会提出反对的意见,“主席尸骨未寒,你就要推翻主席的政策么?”
是的。这就是人性!
那些人绝不会说,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利益而要持续某种政策。而是会从道德的高度去指责李润石。如果不是何锐明确的宣传依附于农业时代的旧道德并不全部适合工业化的新时代,只怕就会有人用“三年不改父志”这种封建时代的话来反对李润石。
想到这些,李润石索性与吴有平谈论起这些来。吴有平其实很欣赏李润石,也认为李润石的确是下一任领导者的最佳人选。所以听了李润石的看法后,吴有平并不觉得有什么僭越的感觉,反倒觉得李润石的想法足以证明他的成熟。
吴有平完全认同李润石对于政策调整的看法,也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现在的人民的确已经知道了身处新时代,也的确受到了工业化中国现状的影响。但是现在的人民还没有能力理解到政治的本质。所以他们对于何锐的敬爱,反倒有可能被人利用来反对李润石。
所谓的开民智,需要很长时间。倒不是说人民听不懂或者不理解政策,而是因为人民无法想象他们没见到的东西。现在中国需要时间,走完第一个工业化状态下的经济长周期。这个工业化的经济周期的时间大概是60年到65年左右。
吴有平甚至直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这个长周期的开始时间并非是1924年,我们解放全国的时候。而是得从我们赢得这次战争后,建立起全球经济新秩序开始算。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虽然已经在主席用尽各种判断和手段,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让中国并不常见的完成了工业化,却还是不能当成工业化经济周期的开始。
现在的战争,并没有让中国处于一个稳定的工业化的生活方式之中。当中国在和平的工业化状态下,才可以开始计算。李主席,你正好要负责这开辟的阶段。”
李润石见吴有平在支持自己,也很是欣慰,“工业化所创造出来的巨量财富,会让人民对于法治的需求快速提升。我个人的设想中,强化法治,也是实现公平的宣传切入点。”
“呵呵,人民掌握了前所未见的财富之后,肯定会围绕财富出现各种纷争。不过清官难断家务事,李主席,你真的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了么?”吴有平笑道。
语气虽然轻松,吴有平却知道李润石想从法治入手,可不是那么容易得事情。推动社会进步的原动力固然是生产力,但是在每一个关键节点上,反倒是最情绪化的悲剧才能起到巨大的影响,从而让社会开始进步。这种关键节点的抓机会以及把握机会的能力,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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