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9章 援助苏联(六)
1942年9月17日,当谢尔盖·阿列克谢耶维奇·列别捷夫透过窗户看到刚停下的汽车里走出两位克格勃人员的时候,第一个念头是自己是不是被污蔑了。
虽然针对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在内的叛国集团的清洗已经基本结束,但是列别捷夫原本在乌克兰科学院工作,在德军开始围攻乌克兰之前与其他专家学者们一起被抢先送出包围圈。经历了种种危险后,总算是摆脱了德军的围攻,抵达了莫斯科。与列别捷夫一起逃出来的专家学者中,就有人因为与图哈切夫斯基元帅反党集团勾结而被捕。
想到即将被捕的命运,列别捷夫只觉得浑身颤抖,委屈与恐惧让他坐在办公室的座位上动弹不得。
走廊上的脚步声在办公室门口停下,门被推开,两名克格勃人员走到列别捷夫面前,掏出了证件给列别捷夫看。为首的那位说道:“列别捷夫同志,你现在已经被征召了,请立刻随我们离开。”
直到听到自己被征召的消息,列别捷夫才觉得自己的心脏重新跳动起来。克格勃在大白天并不搞秘密抓捕,更不会对被抓捕对象说“你被征召”之类的谎言。在苏联战争局势紧张到生死存亡的当下,克格勃们只会对被认定为敌人的人员冷着脸说道:“XX,你因为反革命罪被捕了!”
安全的感觉让列别捷夫的大脑恢复了正常思考的能力,他又想起在克格勃在最初的时候称为自己为“同志”。那就证明自己并不是敌人。
即便此时非常高兴,列别捷夫也从克格勃人员脸上看到了冰冷的神色,他连忙站起身说道:“什么时候出发?”
“什么都不用带,立刻出发!”克格勃人员说完,就让开通往房门的道路,站在了列别捷夫两侧。
不久后,莫斯科科学院楼上一排排窗户后面隐约露出窥视的人影,列别捷夫出了楼门口。就见门外此时已经停了十几辆汽车,已经有人被克格勃人员“扶”着出来,列别捷夫看过去,发现对方是数学系的教授。还有自动化专业的教授被拉出来的时候,高喊着“我不是反革命!”随即被塞进车里。
这让列别捷夫的心情又坠入深渊。但是不等列别捷夫开口,克格勃人员就将他请进车里。汽车启动起来,驶出了科学院的大院。
到了目的地后的十分钟内,列别捷夫发现自己真的被征召入伍了。总参谋部的人员没有给列别捷夫等写过入伍申请的这些专家们发杆步枪就让他们去部队报道,而是将他们请到了一处独立的院落,院子内外守卫森严,这里看着像是个兵营,却有着一栋包含了好几个大会议室的楼房。
列别捷夫与一众总算是恢复了镇定的科学家们并不知道这处建筑是干什么用的,如果知道这里是苏联红军高级军官们培训所在地的话,他们一定会大受震撼。
半小时后,在数学,电子、自动化领域十分出色的苏联科学家们终于弄明白他们是被请来学习电子管计算机知识的时候,科学家们震惊了。计算机在这儿时代并不是什么新鲜物件,
1614年:苏格兰人John Napier(1550~1617年)发表了一篇论文,其中提到他发明了一种可以进行四则运算和方根运算的精巧装置。
1623年:Wilhelm Schickard(1592~1635年)制作了一个能进行6位数以内加减法运算,并能通过铃声输出答案的"计算钟"。该装置通过转动齿轮来进行操作。
1625年:William Oughtred(1575~1660年)发明计算尺。
1668年:英国人Samuel Morl(1625~1695年)制作了一个非十进制的加法装置,适宜计算钱币。
1671年:德国数学家Gottfried Leibniz 设计了一架可以进行乘法运算,最终答案长度可达16位的计算工具。
1822年:英国人Charles Babbage(1792~1871年)设计了差分机和分析机,其设计理论非常超前,类似于百年后的电子计算机,特别是利用卡片输入程序和数据的设计被后人所采用。
1834年:Babbage 设想制造一台通用分析机,在只读存储器(穿孔卡片)中存储程序和数据。Babbage在以后的时间里继续他的研究工作,并于1840年将操作位数提高到了40位,并基本实现了控制中心(CPU)和存储程序的设想,而且程序可以根据条件进行跳转,能在几秒内做出一般的加法,几分钟内做出乘、除法。
1848年:英国数学家George Boole 创立二进制代数学,提前近一个世纪为现代二进制计算机的发展铺平了道路。
到了1900年后,机械计算机可以是使用平滑机构(如弧形板或计算尺)进行计算的analog,或者使用齿轮的数字计算机。机械计算机在二战期间达到顶峰,它们构成了复杂投弹瞄准器的基础,包括Norden以及类似的船舶计算设备。
苏联就有自己的机械计算机研究部门,随着新的电子技术发展,包括苏联在内的各国科学家都在设想制造出电子计算机。
现在得知中国竟然已经搞出了电子计算机,苏联科学家们都不太相信。列别捷夫是少数完全相信中国搞出电子计算的苏联科学家,因为列别捷夫从事自动化专业,他根据分析中苏两国工业品的品质与产量,早就生出一种困惑。中苏产量差距实在是大的有些离谱。
中国人口是苏联的4倍,理论上工业产能也应该在苏联的4倍左右。但是现实中,中国的工业产能远远超过4倍,而且这种差距并非体现在手工作坊生产的那种产品上,而是体现在同样的流水化生产上。
当下的全自动化生产线完全是靠机器,通过非常精巧的控制设备完成一个个步骤的连接。当时列别捷夫就有个判断,中国或许掌握了更有效的机器设备控制能力。
现在就有了更合理的解释,中国拥有能够完成更复杂运算与逻辑判断的计算机,所以能够对复杂精密的自动化生产线进行控制,从而提高了产量。
带着激动的心情,列别捷夫与其他科学家与军队人员一起去听课。负责讲课的是中国专家,苏联红军方面给中国专家配了3个翻译来确保中国专家讲述的内容可以准确的翻译成俄语。
这种严谨得到了回报,因为授课没多久,苏联科学家们就出现了对俄语翻译的理解歧义。于是,单方面的授课变成了类似对谈的模式。苏联科学家们为了能够在后面不出现理解的问题,对每一个“新造”的词进行了解。
虽然速度不快,但是科学家们热情高涨。一直到了深夜,他们依旧想继续学下去。
一同听课的不仅是科学家,还有一半是苏联军官。军官们是真的扛不住疲惫,而且此时已经太晚了,他们要求明天再讲。才算结束了学习。
第二天,也就是9月18日。列别捷夫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扑倒桌边,根据自己还能想起来的内容,对昨天的笔记做注解。这是列别捷夫的学习方式,很多学习内容在第二天醒来后会变得格外清晰。不管是能记住的还是记不住的,都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确定。
有些科学家们的学习模式与列别捷夫类似,有些则不同。不管是哪一种,大家都在开课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并没有上课的时候晕着头继续听。
第二天的课程开始前,中国专家给每一个听课的人都发了一个名词解释表。上面是关于昨天课程上被提问的名词。对这样精心的准备,列别捷夫十分感动。
到了晚上7点,军官们要求课程立刻结束。7点半,所有苏联学员们齐聚一堂,开始讨论。军人们都很懵,科学家们则是极为兴奋,列别捷夫尤其兴奋。而第一个被要求发言的是苏联数学家柯尔莫哥洛夫。这位在概率论上有着天才理解力的数学家脸色因为激动而发白,他用稍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我认为中国科学家提供的原理完全可行!即便只有这两天的课程,我们就可以建造出电子计算机。”
列别捷夫心中完全赞同柯尔莫哥洛夫的判断,而没有轮到发言的苏联科学家们也纷纷点头,不顾礼貌的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列别捷夫很久没见过这么诚恳的会议气氛了,他也很快的融入其中。
军方的人员却不是很相信,这些人虽然也是军事院校出身,接受过自然科学的教育。但是他们所接受的内容,并不足以让他们理解电子计算机这么尖端的科技所需的知识。不过苏联科学家们发自内心情绪反应却感动了这些军人,让他们直觉的认为,中国拿出来的是有着真正价值的东西。
第三天,9月19日,在大批军队的严密护送下,来自中国的设备被送到了举办授课的苏联红军高级军官培训地。中国专家们连夜的组装调试,又过了一天,9月20日,苏联方面的科学家与军人们第一次看到了电子管计算机是如何运行的。
列别捷夫看的如醉如痴,尤其是中国电子管计算机中使用的逻辑门电路,将别列捷夫带入了一个新世界。中国的电子管计算机的编程就是通过各种逻辑门电路的开关设置,来完成对于计算的设计。
在兴奋之余,列别捷夫看到了军方学员脸上的痛苦之色。同情感在列别捷夫心中油然而生。想看懂这种编程,需要非常高深的数学功底。一个没有能力真正理解微积分的人,就不可能理解电子管计算机的应用,更遑论使用这种工具进行编程。便是列别捷夫自己也只是看懂了这些编程的方式,对于即将运行的模型也不是很理解。
就在苏联方面的人员屏息凝神的时候,数学家柯尔莫哥洛夫走到计算机旁边的白板前,拿起水笔写下了一个方程式。这么一个动作吸引了苏联人员的注意力,列别捷夫只看完了柯尔莫哥洛夫写了一半的方程式,就心生钦佩。数学家柯尔莫哥洛夫所写的方程式,正是对正在调试的电子计算机即将运行的那个方程式。虽然柯尔莫哥洛夫没能写完,但是这份数学方面的天分令列别捷夫衷心的钦佩。
这天的课程在晚上结束了,但是苏联科学家们没有离开放置电子计算机的大会议室。科学家们请军人们送来了上下铺的床,一边研究着电子管计算机,一边讨论。那些实在是过于疲惫的,就在床上挤挤睡下。由于睡得不舒服,大家的睡眠时间并不长。这种短暂的睡眠正是科学家们所期待的,他们现在只想短暂的休息,只要醒过来,就继续学习。
在苏联红军空军司令部内,空军司令诺维科夫此时正在听着满脸沮丧的空军军官们讲述学习经历。汇报的时间并不长,因为没有太多可以精准汇报的内容。但是诺维科夫本人也听明白了,苏联空军玩不转电子计算机这种新设备。
诺维科夫大将并没有因此而气馁,他问道:“空军让你们拿去的几个方程式,有没有算出结果?”
参与学习的苏联空军军官们这才想起有这回事,连忙掏出了计算结果。诺维科夫大将拿过空军靠机械计算机与人力计算室算出的结果对比起来,越看神色越是古怪。中国电子管计算机的计算结果与苏联的计算结果完全一样,同时,苏联是通过精通这些的专业人员花了很大时间算出来的,中国电子计算机只是一下午就将数据全部算了出来,而且在小数点后多了5位。
诺维科夫大将沉吟好一阵,才下了决定,“明天你们向中国空军的专家请教中国对于空军调度的模式。”
与部下们谈完,诺维科夫左思右想一阵,终于给朱可夫拨通了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谈了好久,最终,朱可夫才下了决定,让诺维科夫明天去见斯大林。
此时,德国的空军内部完成了转场。原本全部分配给中央集团军的231架喷气式战斗机都转场到了南线。南方集团军司令部内,赖歇瑙终于松了口气。为了得到喷气式战斗机,赖歇瑙甚至专门回了一趟柏林,向希特勒当面分析厉害。
此时曼施坦因的神色虽然还是比较冷静,却能看得出,这位德军南方集团军参谋长相当的兴奋。拿到了喷气式战斗机,就可以在夺取制空权,当下陷入死战的斯大林格勒周围援军云集,德军必须夺取这里的制空权,才能对苏联援军给与沉重的打击。
神色中更激动的则是隆美尔上将,他的部队在德军击破苏联红军的战线后,要不顾后方,对萨卡拉发动进攻。并且在冬季到来之前破坏足够数百公里的铁路线。从而确保数个月之内不会出现中国对苏联的大规模援助。
虽然在法国战役中,隆美尔就干过一次类似的事情。但是这次突袭无论是距离还是时间,都比法国战役时候更加危险。这已经是违背了军事学普通常识的进攻,属于一次九死一生的军事冒险。
看出了部下的担忧,赖歇瑙将曼施坦因与隆美尔叫到旁边的野战帐篷中,先对隆美尔说道:“隆美尔上将,我允许你再次做出决定,是否要接受这次命令。如果你拒绝的话,我不会责怪你。”
隆美尔心中一阵翻腾,最终他还是下定了决心,“司令官,我愿意接受这次的命令。”
虽然这么想,但是隆美尔还是觉得自己的确冒了极大风险。不过想到自己或许是第一个给西伯利亚大铁路造成巨大损失的将领,却也在心中有了点慰藉。
西伯利亚大铁路是世界最长铁路,1891年5月在海参崴正式动工,1892年7月又从另一端的车里亚宾斯克往东修建,至1904年7月13日耗时13年大致建成铁路干线,后续工程则持续到1916年。铁路干线贯穿中国关东地区(东清铁路)连通海参崴,且贝加尔湖段尚未建设而以轮渡等方式连接。后续工程建设了黑龙江北面的阿穆尔铁路和贝加尔湖段铁路,形成了如今西伯利亚铁路的走势。
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完成全部复线工程。1929年开始电气化工程。隆美尔能清楚记得的内容差不多就这些,至于电气化工程的里程,隆美尔倒是不在意。如果西伯利亚大铁路真的都是跑电力机车,倒是好办了。将发电站与输电线破坏,就不用费力去破坏铁路本身。不过这种事情想想就好,根本没有可能。
曼施坦因此时则问道:“司令官,如果让装甲部队配合空降兵的话,您认为是否能够提高效率?”
赖歇瑙冷哼一声。他平日里极少这么做,之所以当下忍不住,主要是因为他去柏林说服希特勒的时候,希特勒也说过类似的话。
在赖歇瑙看来,希特勒此时也已经有些被前期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准备让中央集团军一举攻入莫斯科,给与苏联以毁灭性的震撼。所以赖歇瑙当时就毫不客气的对希特勒说道:“元首。拿破仑已经攻占了莫斯科,可结果呢?我不认为现在的苏联会比当年的沙俄更软弱!”
当时希特勒看向赖歇瑙的目光里,竟然有类似受伤害的情绪。这让赖歇瑙感到有些讶异,这种情绪代表着一个人的软弱。赖歇瑙没想到希特勒竟然也会这么软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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