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〇二章 围城打援
苏三娘是见过大阵仗的，也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天王府中的女兵也不是花瓶。
洪秀全对自己的安全还是非常重视的。
天王府门前的战斗一下子进入了僵持状态，吴如孝的手下和天王府禁卫军之间围绕着城门上的小洞展开争夺。
城门前已经堆叠起了厚厚的一层尸体。后面的吴如孝部太平军甚至要攀爬过尸堆才能够展开攻城。
城外的秦日纲部也开始了攻城作战。
但是攻城作战从一开始就很不顺利。
陈承瑢这个人还是有能力的。天京城的城防工事也非常的严密。
这个时候秦日纲手下有一个小将名叫李秀成的提出了一个建议。
聚宝门外大报恩寺有一座将近三十丈高的琉璃塔，可以以此为炮垒攻击聚宝门。
秦日纲一听，以为善。遂下令李秀成带领手下士卒，携带大炮十门，神火飞鸦数十具前往大报恩寺部署。
秦日纲手下兵马便换了攻击的重点，将攻城的主力转移到聚宝门。
不过这聚宝门乃是翁城，非常坚固，即使有火力支援也不是一时能够拿下来的。
杨秀清原本希望能够在短时间内就将天京城内的局势给稳定下来。
但是喜欢算计的人总是会有算露的时候。
他没有想到秦日纲会来的这么快，也没有想到，洪宣娇会跑去鼓动洪秀全跟自己对抗。
时间一长，消息自然会向外扩散。
各个利益相关方就会对此做出相应的应对。
孝陵卫，江南大营的总营，向荣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这个从基层一点点做起来的川军老将，此时已经大腹便便，就连眼睛中都没有当年的锐气。
现在的江南大营正处在风雨飘摇的状态下。
华族的崛起，以及其不断向北向西扩张，也压缩了江南大营的生存空间。
原本江南大营还可以从江苏、浙江巡抚那里获取钱粮，现在全都没有了。
北边就是太平军，江南大营与外界联系的通道只剩下南边通江西的道路。
因为钱粮不足，士卒逃窜，江南大营从最初时候的十万人，已经减少到不足五万人，这五万人还分散在上百座连营之中。
因为军纪涣散，军令不一，向荣的手中又凑不出钱粮来。他自己都不知道能够调动多少军队。
向荣躺在太师椅上，房间中还点着香炉，一股檀香的味道沁人心脾。
在他的侧面站着一位身型瘦削，面如刀刻的年轻人。
这年轻人给人带来一种阴寒之感。这与他的气质有关。
这样的人，通常都不招人喜欢。大部分人，哪怕是坏人，也都是喜欢阳光、俊秀的年轻人。
不过向荣却非常器重这个年轻人。
“将军，钟某从苏湖撤退，承蒙大人收留才有一个安身立命之地，为了大清、为了大人，钟某都会竭尽全力。”
“钟将军啊，老夫老了，能够带着江南大营坚持到现在已经不易，老夫近来身体每况愈下，精力不支。现在大清的江山，风雨飘摇，正是我等臣子为君解忧的时候，你们这些年轻人要挑起大梁啊。”
向荣对钟子鲁非常看重，还有一个原因是钟子鲁从苏湖撤退的时候在沿途拉了不少的青壮，让自己手下恢复到了上万人的兵力，而且他还有大量的钱粮，能够做到自给自足。
当初的胜捷军三兄弟就只剩下一个钟子鲁，他没有大哥的狠辣，二哥的武勇，但是他有头脑，懂政治。
此时的江南大营就像是一个面临破产的公司。
钟子鲁突然带来一批似乎比较优质的资产过来。向荣哪里会不珍惜呢。
“大人您可是廉颇未老，还有上天庇佑。您看天京城的长毛就自己先斗起来了，岂不是天意？”钟子鲁说道。
他哪怕是在奉承人的时候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倒是让这奉承更加的真实了。
“钟将军，天京城的变故，你怎么看。”向荣询问的时候眼睛看向钟子鲁，似乎将其当做心腹一般。
钟子鲁不是新出道的雏儿，领导这样并不一定是真的器重你，而只是想要用你。
有利用价值的人在哪里都能够吃的开。
所以干万不要在领导对你说话和气、亲切的时候觉得对方是看中你的能力。
这个时候，通常情况下，他们就要给你下达任务了。
任务完成了自然皆大欢喜，你得了苦劳，领导得了功劳。要是完不成任务，那么最后承担责任的还是你。
钟子鲁接下来的话，却是让向荣没法继续安排了。
“向大帅啊，属下以为此时正是我等脱身的大好机会，江南已经不适合防守了。南边的海匪成了我们的主要敌人，因此我们要继续待在天京的边上，反而会陷入被动的状态，属下以为不如放弃江南大营，前往江西，大帅可以上表朝廷说是为了救援江西。”
“救援江西？”向荣似乎是在自言自语道。他没有想到钟子鲁会建议自己放弃江南大营，自从太平军占领江宁之后，他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年半时间。
期间，朝廷数次嘉奖，皇帝亲赐御笔“江南大营”。
时间长了，向荣自己都觉得自己是这座东南半臂江山的擎天柱。
现在钟子鲁竟然建议他放弃江南大营。
没了江南大营，那么他向荣算什么？
“大帅，人挪活树挪死，现在的形势已经变化。咱们最主要的敌人不是沿江活动的发匪，而是南边的海匪啊。原本以为海匪只是水军强大，但是他们的陆军同样发展迅速。在湖南和江西双线进攻，没有十几万大军，他们怎么可能双线进攻，并且推进的速度那么快？”
钟子鲁跟护卫军有仇，要不是护卫军，他们在苏湖的发展不要太好。
他甚至规划好了，将来把苏湖和上海建成他们的大本营。通过和洋人贸易来发展出一支强大的军队。
这个计划的可行性非常高，他下一步就准备将陆剑锋弄成江苏巡抚，最起码也是团练大使，通过军队攫取地方权力。
乱世来临，有兵就是草头王。按照这样的形势发展下去，皇帝估计也是兵强马壮者做。
钟子鲁熟读史书，他觉得这样的乱世即将来临，自己要想尽一切办法抓住机会。
不过他知道自己的能力并不适合做统帅，他只适合打辅助。
以前他辅助陆剑锋，现在陆剑锋死了，他又瞅准了向荣。
向荣以前也是个有能力的，而且向荣的资历很老，在这乱世做一个草头王足够了。
“那你还说去支援江西，岂不是自投罗网？”向荣问道。
“大帅，陈启迈死守南昌，曾国藩在九江，太平军西征军主力现在在天京城内讧。咱们现在去打天京，他们可能会回过头来一起对付咱们。因此咱们为什么不撤走了，让太平军自己打。更何况现在海匪屯兵金坛，威胁到咱们的侧翼。留在江南大营，得不到钱粮和人员的补充，还会受到前后夹击，这里已经算是死地。”
为了吸引向荣，钟子鲁继续说道：“我们转战江西，至少能够得到一些补给，提升士气。”
钟子鲁其实没有明说，他的意思是去江西抢一把，要是陈启迈挡不住护卫军，那么他们就撤走。
向荣沉默了一会儿，没有给钟子鲁答复，他还要跟张国梁商量一下。
张国梁是江南大营的头号战将，帮办军务，相当于是二把手，这样的事情肯定要跟张国梁说一声。
围绕着天京城，一场涉及到多方势力的大战即将开启，大家都想要获得好处。
那些能够笑到最后的人，肯定是准备的最为充分，实力最强的人。
北伐战场上，护卫军的两条战线，突击到了两地的省会之后，终于被挡住了锋芒。
护卫军的两大军团，开始回过头来巩固自己的后防线。
不过南昌和长沙都没有拿下，想要让那些地方势力屈服，似乎非常困难。
南昌城外，护城河被陈启迈加宽，不仅仅如此，他将护城河中的水引到外面，在城外形成了一道宽约几百米的烂泥地。
更可恶的是，陈启迈还让人用耕牛将这些地给犁过一遍。
林岳跟林文察亲临前线，观看了南昌城外的情况之后，不禁想要将嘴中的一口浓痰吐到陈启迈的脸上去。
“文察啊，这个陈启迈果然是老奸巨猾，这一招实在是太阴狠了，咱们的战士总不能淌着烂泥去进攻。”林岳道。
他跟林文察并不熟悉，这个年轻的降将崛起得太快了。
不过他在东番岛的时候，倒是没少跟林家打交道。
这个林家还给他伸出过橄榄枝。
不过林岳并没有接受，他不需要这些大家族的支持，因为他的靠山是董良。
“总指挥，我们只能先断了护城河的水，这块泥巴地才能够变硬，但是这几天接连下雨，想必要发动进攻还要几天。”林文察道。
心中不服归不服，林文察在面上对林岳还是非常尊重的，据说这位总指挥曾经受了重伤，元首用了仙法将其治好。
从此之后，林指挥的性情大变，从一个莽汉变成了成熟稳重的将领。
“从我们开始进攻到现在已经半个月了，从赣州、饶州到南昌，南边和东边已定，还有西边。反正都要等。文察你干脆带兵将袁州拿下，湘军估计已经退回长沙，咱们去将连接江西和湖南的通道拿下，这样我们东西两路军就能够取得联系。”
南昌城坚壁清野，变得异常难啃，那干脆围城打援，改变战术。
护卫军北伐是很着急，但是清军应该更急才是，因为他们的情况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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