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战葭密胡王再胜(十三)
成阳、句阳和吕都、也各有县卒派出,分从东北、南两面来向葭密县城的方向。
只从形势上看说,对现在葭密城下的曹幹部似是相当之不利。
兵法云之,孤军深入,是乃大忌。
曹幹所部,只从目前的形势来看,似乎就是处在一个“孤军深入”的状态。在其部与乘氏之间隔着句阳、成阳两县,目前於其部之东北边,是正往葭密县城来的句阳、成阳两县之县卒;於其部之东边,是从定陶县的定陶郡府的援兵;於其部之南边,是从吕都来的吕都县卒;又於其部之前,是葭密县城和城里、城外共计数千的刘孔、耿纯部的部曲,可以说是四面环敌。
但闻得定陶县援兵出发的情报之后,曹幹、张曼等却是心头一松,俱皆欢喜。
张曼笑道:“计策成矣!”
至於从成阳、句阳和吕都方向来的这两路敌军,好像是出乎了曹幹的意料,不在他和张曼定下的“诱定陶郡府出援”的此策之内,但张曼对此却未有提。不仅张曼没提,曹幹也没对这个“新的、好像是意料之外的敌情”有太多的注意。
原因很简单,这自是因为句阳、成阳和吕都这两路的来敌的确是不值一提。
这两路兵马的兵数都不多,且多为壮勇,一看即知,充声势的罢了,——料当是耿艾在决定援助葭密之后,给句阳等县去了檄令,令它们也派兵往赴葭密城,以为郡府的援兵壮一壮声势,而实此三县都已经出过一次兵了,它们出的兵除掉折损的以外,余下的现都正是在刘孔、耿纯部中,它三县又还能出什么兵?故此三县所遣之兵,多以壮勇充数罢了,无须太多在意。
这两路的敌军无须多提,那当然也就是曹幹“诱定陶郡府出援”之此策,至此已得以成功。
从进兵乘氏算起,攻略定陶的这场战役打到现下,打了快一个月了,粮秣什么的虽还不缺,——“因粮於敌”,此亦兵法所教,乘氏和㢉县两座县城打下来,所得之缴获已然甚多,由刘孔部的成阳营中得到的粮秣、军械之类的缴获亦有不少,军中所携之粮秣与箭矢等军械,还足够全军吃、用个一两个月不成问题,但物资不短缺是一回事,人力有时而穷,将士们连续快一个月征战不断,已经颇为疲惫,这却是一个须当重视的问题,也不能说是“心急”了吧,但曹幹现确是有点想尽快的将这场“攻略定陶的战役”给结束了。
耿艾中计,果是遣兵出援,这对“尽快结束这场战役”是一件有利的事情,曹幹摸着短髭,脸上露出点笑容,说道:“成不成的,张公,现在说还为时过早。”
“郎君还有所忧?”
曹幹笑道:“耿艾虽然援兵派出来了,但咱能不能顺利的将他这部援兵歼灭,咱们现在还不能知道。张公,等到将他这部援兵歼灭时候,再说‘计策成矣’,不为晚也。”
实际上,当下人说话,用的也都是口语,像曹丰、李顺、郭赦之、丁狗等等,哪里说话时会“之乎者也”?只有些个读书人,会掉个书袋,说个“之乎者也”。曹幹好的学,不太好的也受影响,与张曼、张适、苏建等接触时间长了,时或然的,他亦会搞出个“之乎者也”了。
张曼沉吟稍顷,抚须说道:“郎君,定陶郡府援兵是今天早上出的营,定陶县距此,一百多里地,至多三天,这部援兵就能到葭密县城近郊,咱们的设伏,是不是可以开始预备了?”
曹幹颔首说道:“是可以开始预备了。”
虽已入夜,夜尚不深。
曹幹召来了诸将,将这道最新的情报说与了诸将知晓,随后安排设伏、阻击的事宜。
选定了高况、胡仁两曲担负了伏击的主力作战任务;选令李顺、王敬等负责继续佯攻葭密县城,防止刘孔、耿纯部出救定陶郡府的援兵;又令万仓等少部分的兵力各在东北、南面巡弋,以免得成阳、句阳和吕都方向来的这两支敌军,给伏击此战造成什么意外的影响。
布置妥当,灯火通明的帐中,诸将精神振奋,俱皆领命应诺。
夜晚巡营的巡逻兵队,远远的从帐外经过,可能是遇到了出帐入厕的战士,帐中听到他们中有人喝令问道:“口令!”被问的战士回答说道:“猪头肉。”
曹幹摸着短髭,笑与诸将说道:“定陶援兵这块猪头肉,香得很,但就像我刚与张公说这事时说的那句话,到底有多香、究竟香不香,诸位大兄,咱只要吃到嘴里后才能知啊!”提醒诸将,“耿艾虽已中计,然在伏击成功之前,诸位大兄切都不可大意,否则恐将空欢喜一场。”
谨慎,是曹幹一贯的作风。
在曹幹的以身作则和一再的耳听面命下,诸将当战中时,大多也都能做到谨慎。
当下,诸将再次齐齐应诺。
真是曹幹的这句话了,“猪头肉再香,吃到嘴里才作数”,阻击、佯攻、策应的部队都已安排妥当,却在开始部署、实行的时候,出现了麻烦。
主要是两个麻烦。
一个是从定陶县出援的这支援兵,行军十分小心,於其行军之际,前边远远的派有斥候,并且每天只行三十里。定下了“围攻刘耿部,诱耿艾派兵出援耿纯”此计以后,曹幹曾有遣张朗、邓充等沿着葭密到定陶县的路线细做勘察,亲自选出了三个适合设伏的地段。然因这支援兵的小心,三个适合设伏的地段,已经被他们经过了两个,曹幹仍然还没有找到机会设伏。
一个是刘孔、耿纯部,刘孔、耿纯一在城中、一在县外营中,他两人仗着兵马并不缺少,——当然,其中也有曹幹部并没有真正的大举攻城的缘故,但不管怎么说,他俩却是与佯攻葭密县城的李顺、王敬等曲打得有来有往,颇有声色。他俩没有单纯的被动守御,互相配合着,在刘孔於城中指挥守卒守城之同时,耿纯指挥其城外营的部曲不时的向着李顺、王敬等曲的侧翼发起一场突击,这就搞得李顺、王敬等曲束手束脚,攻城攻不出气势来。
设伏,没有机会;攻城,打不出气势。
眼看着最多再一天,定陶郡府的援兵就将能抵至葭密城郊,到那个时候,再想设伏,将其歼之,肯定就是不可能的事了,而又若真被这支援兵到至葭密城郊,此部援兵与葭密城外的耿纯部营连成一气,曹幹部势必就会更加难受,弄不好,便只有撤退一途。
曹幹只好再与张曼计议。
“定陶郡府援兵的主将,报称叫庄郎。张公,这个庄郎的小心,真是让我没有想到。定陶郡,是他们自己的郡,他却行军之时,斥候前派出一二十里远,又每天只行三十里,晚上还不在他们路经的乡里住宿,每天都不怕辛苦、麻烦的筑营。这可就搞得咱有些无计可施了啊。”
张曼微微皱着眉头,说道:“前日听刘威说,刘大家月前自湖陵而往方与之时,为防番侃半途设伏,行军极是小心,从而使番侃之伏兵未能获胜。这个庄郎,倒是有刘大家的风范啊!”
“张公,你说底下咱们该怎么应对?再有一天,庄郎部就将抵至葭密县城的近郊。等到他到了葭密近郊,咱只怕是就没法把之歼灭了。”
张曼点了点头,说道:“军报报说,庄郎部两千兵,其部的兵力不算少,咱要想把之尽歼,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办成的事。如果被其部到了葭密近郊,咱再阻战,以求把之尽歼的话,则当咱进攻其部之时,刘孔、耿纯部和成阳、句阳、吕都等县的兵马必会来救,对咱不利。确乎是不能放其部到了葭密近郊,咱们再做歼灭之图。”
——成阳、句阳和吕都的援兵也都快到葭密城郊了,分别距离葭密城郊亦各是一天左右的路程。却成阳句阳、吕都和定陶四县,离葭密县城的距离并非一样,但此四县之援兵却基本都是在一天后抵达葭密城郊,很明显,此必是它们这几部援兵之间互有消息通讯,何日到达葭密,是它们提前已经预约好的,因而路上的行速,它们亦就快慢不同,遂能一天后俱至。
曹幹负着手,在帐中踱步,踱到了帐璧上挂着的地图前,仔细地看了会儿,说道:“张公,决不能放庄郎部到葭密城郊!一旦被其部抵至葭密城郊,这仗就不好打了。”
张曼起身,也到了地图前,立在曹幹身边,亦细看地图,观之稍顷,说道:“郎君,照庄郎部小心的程度来看,咱们之前的设计,大概是不能用矣。惟今之计,只有另想它法。”
“张公,你是不是已有想法?”
地图边上,挂着的有直鞭。
张曼摘下直鞭,指向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说道:“郎君,请看此处。”
曹幹落目看之。
张曼说道:“郎君,此处现下,较之葭密,更为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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