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九点钟方向有人
苍云峰大步走到王腾的车边,王腾推开车门拿着卫星电话下车,一边盯着卫星电话一边说道:“这里信号太差了,刚刚聊着聊着就断了,可能是因为车在移动的原因,我正在回拨给他。”
正说着呢,电话被接听了,那边传来王腾战友的声音,紧张的问道:“你们到哪了?听我说,真的别进去,那里面怪得很。”
王腾把电话放在耳边道:“你等一下,我把电话给峰哥。”
苍云峰接过电话客气的打招呼道:“兄弟你好,我是苍云峰。”
对方很明显没在意他的“自我介绍”,自顾自的说道:“兄弟你听我一句劝,咱玩越野、玩穿越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但是雅丹深处的‘黑沙绝境’真的不要去冒险,那里面怪的很。”
这是苍云峰第一次听到“黑沙绝境”这个词,继而联想到了女警口中的“绝境”,现在想想,那女警八成是不想人来这里找刺激后给他们增加负担。他忍不住问道:“黑沙绝境里面有什么与众不同?我听王腾说有个牧马人失踪在里面?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边的战友以为苍云峰是带队玩穿越的,他出于好意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你听我说,无论什么时候都别来这片区域了,最近几年在这里失踪的人一只手都数不过来,我前些年和朋友组队来雅丹穿越,误闯进去了,结果在里面走散,那个哥们儿就再也没出来,过了一年多,他的车才被发现,但是人至今都没找到,尸体都没找到。”
“我听王腾说,你们只有四辆车一起出来玩,只有四辆车又是怎么走丢的呢?”
战友懊悔的说道:“我记得那天天气很好,我们前一天晚上在东台吉乃尔湖边露营,收拾完差不多中午了,有人提议来这边的雅丹地貌穿越,几个人合计一下燃油续航都没问题,于是就一头扎进来了,开始几个小时都挺好的,大概下午四点左右来到这黑沙绝境,当时天气特别好……”
这是他第二次提到“天气特别好”,这也说明当天的天气肯定很不错,青海这边因为经度问题,夏季差不多要八点左右太阳才落山,那下午四点钟并不存在黑天的问题。
“我们四点多进入黑沙绝境,开始也不知道这里就是黑沙绝境,只觉得好玩,看到周围的雅丹地貌越来越夸张,玩得越来越兴奋,甚至有点新疆大海道无人区的感觉,谁都没在意到越来越差的无线电通讯信号,甚至都没有人发现手机定位开始飘了,无线电信号出现断音的时候,所有人都认为是这里地理环境导致的,认为那些高耸的土墙阻挡了无线电信号。”
苍云峰道:“这种想法很合理,地形的确会影响无线电通讯距离。”
“当时我是头车,随着深入我就听到后车说烟尘太大,要拉开点距离,二号车、三号车、四号车的人都这么说,听他们这么说,我才发现我的能见度也不高,按理来说我是头车,我前面不应该有沙尘才对,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我的能见度一直都很低,随着深入越来越低,周围的风声也是越来越大,当我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和后面的车彻底失联了。”
“失联?无线电没有信号了么?”
“无线电只能听到电流声,滋啦滋啦的,说的什么完全听不清楚,最可怕的并不是无线电通讯中断,而是我准备按照原路返回的时候,卫星地图上定位的那个点,突然就飘到了一个区域,和之前的轨迹完全不重合,正常情况下我现在的位置应该停在轨迹的终点上,但此时我的定位距离和刚刚的轨迹有很大一截,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调过来的。”
苍云峰经验丰富,听到对方这么说,他就已经联想到了可能发生的情况,分析猜测道:“你说的这种情况,会经常出现在山洞、隧道中,比如开着卫星地图在高速上跑,进入一个隧道再出来的时候,轨迹是断的,在刚出来的一瞬间,车的位置和之前的轨迹就形成了一个间断。”
电话那边的战友听到后肯定了苍云峰的举例,连连认可道:“对对对……就是你说的这种情况,但是这里面不可能是一个山洞啊,雅丹地貌怎么可能会有山洞的出现,总之这地方怪的很,我们四辆车全都走散了,几个小时后天黑了,我们没办法只能各自为营,日落前后的风特别大,里面已经形成了沙尘暴,我还幻想着晚上等沙尘暴停下来再想办法,结果过了几个小时,沙尘暴依旧肆虐,开车灯的能见度都很低,后来没办法,有一个车主拿着对讲机爬上了土丘想要找到更好的信号,结果是差点被摔死,他爬了大半个小时,都没看到土丘的顶,甚至爬上去的时候低头看地面,都找不到自己的车,看不到车灯的亮光,这些都是他之后回忆说的。”
秦霜听到这忍不住问道:“里面的风为什么这么大?是和地形有关么?”
溪玥解答道:“应该是和地形有关,有点‘过堂风’的原理。”
电话那边的战友再次提醒道:“听我一句劝,你们要玩穿越去其他地方,这里真的不适合,从卫星地图上看这片区域没什么危险,南边有315国道北边有305省道,实际上这里面的区域大的惊人,一旦进去,那些错综复杂如同迷宫一样的雅丹地貌会耗死人的。”
苍云峰发自内心的说道:“兄弟谢啦,谢谢你把这么重要的情况告诉我们,有机会请你喝酒。”
“喝不喝酒不重要,你们一定不要进去,真的太危险了……”
一通电话,让苍云峰意识到这里绝对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王腾拿着已经挂断的卫星电话解释说道:“刚刚走到附近我突然想起来我这个战友来过这片区域穿越,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挺尴尬的,这电话有点影响士气的感觉。”
溪玥道:“挺好的,至少让我们对这片区域有了进一步了解。”
苍云峰把头侧向自己的衣领,捏着衣领说道:“所有人都过来,开个会。”
很快,所有人都凑了过来围成了一个圈,苍云峰拿着平板电脑对众人说道:“我们距离轨迹的终点只有两公里,现在我在这不足两公里的轨迹上标注五个点,分别是abcde,轨迹的终点为a点,我当头车,我来到这个点,后面几辆车以此类推,当车辆抵达对应的点之后,就停车不要继续深入了,车载电台的中继功能全部打开,确保整支队伍的通讯。”
龙一给出建议道:“峰哥你把四条搜救犬全都带着吧,a点是最深入的一个点,危险明显比后面的更大,一旦发生什么事情,这几条狗还是个帮手,我们得做多手准备,如果真的是有人为干涉无线电信号,那时候狗才是最好的通讯方式。”
苍云峰抬起头向天空望了望,也不知道这个时候飞飞闲逛到什么地方了。
四条狗子上头车,宋老只能被迫转移到尾车。
简单的做了部署之后,苍云峰和溪玥带着四条狗回到车上,再一次确定车载电台的中继功能全部打开,所谓的“中继功能”简单理解就是多了信号转接。a点到e点大概2公里的距离,如果直接呼叫,信号可能不能由a传入e,但是中间多了bcd三个点之后,这三个点承载了信号接收和发射的功能,缩短了a和e之间的通讯距离。
再次出发后,苍云峰开车,溪玥坐在副驾驶拿着车载电台的手咪报路况,大概行驶一公里之后,苍云峰的车抵达了e点,溪玥开口道:“头车抵达e点,继续前行。”
“2号车王腾抄收——”
“3号车小胖抄收——”
“4号车秦霜抄收——”
“5号车龙一抄收——”
头车继续前行,当头车抵达d点的时候,溪玥再次报信息,而5号车的龙一则回答到:“5号车抵达e点待命。”
头车继续前行,对讲机里面接连传出来“4号车抵达d点待命”、“3号车抵达c点待命”的声音。
至此,溪玥察觉到她和5号车的通讯已经有杂音,龙一说的话并不清晰,还好有另外几辆车当中继台,这才保持着通话。
这足以证明,王腾的战友没有撒谎,这里的确很怪异。
此时,苍云峰和溪玥已经抵达b点,前面转个弯就是轨迹的终点,是大山失联的最后一个点,车上的四条狗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一个个在后排不停的四处张望,尤其是刚刚跟着大山的那条狗,此时已经变得紧张,它甚至对着车前方叫了起来。
溪玥转过身用手抚摸着这条狗的头,安抚着它。
这时王腾的车跟了上来,出现在苍云峰的右侧按下了车窗,溪玥也按下车窗看向王腾,两辆车并排停着。
就在这时,后排的狗子突然蹿到了前排,顺着开启的车窗跳了出去,叫了一声顺着车头的方向狂奔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的苍云峰不淡定了,扭过头冲着右侧的王腾大喊道:“按原计划b点待命。”说完这话,苍云峰的右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硅油风扇发出一声地鸣后,车身在黄沙中冲尾随着狗子冲了出去。
车载电台内传来李璐的声音,提醒道:“峰哥小心。”
大概过了三秒钟,车载电台的喇叭内传来龙一的询问,“什么?没听清,重复一遍。”
李璐又拿起手咪大声说道:“黑蛋从车里跳出去了,从b点冲向a点,峰哥开着车跟了上去,我提醒峰哥小心。”
在d点的秦霜模模糊糊听到这些话,他又重复给龙一,同时说道:“这地方怪的很,中继电台的效果也不是很理想。”
苍云峰踩着油门紧紧地跟在黑蛋身后,前方是一个左转弯,苍云峰尾随着黑蛋的脚印快速跟上,当车身划过黄沙完成转弯的那一刻,眼前出现了大山早上开走的那辆车,此时正停在原地。
黑蛋焦急的围着车身转圈圈,看到苍云峰跟上后,黑蛋干脆对着苍云峰的车头大叫起来。
苍云峰看到车内主驾驶上坐着的大山,他一脚刹车踩到底,车停稳的第一时间跳下车,直奔大山的那辆车。
在苍云峰跳车之后,溪玥拿起车载电台尝试了和后面车的通讯是否正常,车载电台里面回应的只有王腾和李璐,刚刚绕过的土丘相当于是一个分界线,在土丘外面,几辆车之间的通讯还能通过中继台勉强维持,当进入到这片区域之后,通讯质量直线下降。
下车后的苍云峰迅速跑到的车边,伸手去拉车门,却发现车门是反锁的,苍云峰拍打着玻璃喊道:“大山……大山你醒醒……大山……”
车内的大山仍旧坐在主驾驶的位置闭着眼睛,丝毫没有反应。
苍云峰见状便不再犹豫,从大腿右侧抽出甩棍,对着车窗玻璃快速的来了三连击,直到第三下才将车窗砸成了蜘蛛网状,右手将网状玻璃推开,伸手将车门从里面打开。
此时,溪玥从后面赶上来,手里还拿着一瓶水,想要拿给大山喝的。
但是当车门打开的一瞬间,两人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大山穿着t恤,右臂上有一块让人难以置信的疤痕,长度大概有十厘米,宽度差不多三四厘米的样子,伤口已经不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了,更多的是烫伤,而这些烫伤明显是在不久前刚形成的,在烫伤的周围还有鞋印,这足以证明有一双大脚踩过这片受伤的皮肤。
看到这一幕的苍云峰右手忍不住在颤抖,是那种情不自禁的颤抖,眼前的大山是九队成立之初就存在的,这么多年风风雨雨一起闯过来的,上过雪山、下过湖底,在羌塘无人区一起并肩作战过的生死兄弟,然而此时此刻,这个兄弟被人折磨成这个样子……
拿着水的溪玥来到车门边,发现苍云峰在发呆,忍不住问道:“怎么样了?”
苍云峰这才回过神,正要开口呢,一束光突然折射到苍云峰的眼角处,苍云峰用余光瞥向九点钟方向,距离大概10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个穿着一身黄色迷彩装的人正趴在土丘后面,拿着望远镜往这边看。
发现异样的苍云峰压低了声音对溪玥说道:“一百米外,九点钟方向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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