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是真的吗

执虚与老人对视良久，老人只是淡淡的看着他，古井无波。执虚纳罕，为何当年叱咤庚极的他，居然变成如此模样。

又沉默了许久，执虚略微点头，转身将包裹提出了门户。老人也不矫情，跟着走出。随着老人踏出的最后一步，门户彻底闭合消失。

在执虚的示意下，王座前很快布置齐石桌石凳，执虚坐定，指着对面的座位说道：“请。”

老人也不客气，老神在在的走到对面坐下。一旁性子急的老三可受不了这两人打太极，火急火燎的打开老人带来的包裹，发现里面满满全是酒坛。

飞快的提起一坛，将封泥拍开，一股酒香四溢而出。老三眼睛发亮，深深一嗅，恨不得将酒香都吸进一般。随后仰脖就灌，连续喝干五坛才作罢，大呼痛快。

老人从怀里摸出两个晶莹剔透的玉杯，提起酒坛满上，递给执虚。对老三说道：“光喝酒多没意思，给咱张罗点吃食呗？”

老三手指一指，怒道：“极霆，你不要……”

执虚适时的打断了自家兄弟，淡淡的道：“去。”

老三对执虚的话真是言听计从，赌气的看着极霆，临走前还不忘瞪着极霆。

若是龙灭在此，肯定会高呼老人演技的完美。与他相处整整一年的邋遢老人，正是梦中所见极霆。

不多时，执虚的两个侍从端着各色食物而来，两人都眼观鼻鼻观心，聪明的不发一言。

很快桌上已经被排满，其他人早已识趣的离开。极霆也不拖沓，抓起一个不知名的水果大口的啃了起来，丝毫不顾形象。

执虚不以为意，仔细打量一番面前的故人，抬起酒杯轻抿一口，轻声道：“何以至此？”

极霆手上的动作一滞，抬起酒杯，说道：“干！”说完自顾将杯中酒喝光，执虚见状，也陪了一杯。这酒该是陈年佳酿，极霆看样子是多年未饮，居然马上面色潮红。

执虚歪着头把玩着酒杯，故作不经意的道：“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你和混沌海的……”

听到这，极霆失去了淡定，递到嘴边的酒杯停止了，神情写满了说不出的落寞。

执虚一下来了兴趣，戏谑的说道：“庚胤？”

极霆重重吸了口气，再度将酒杯抬起：“干！”

执虚噙着笑意又陪了一杯，盯着极霆接着道：“是不是有些后悔来对付我？毕竟你为了加固雷狱足足守了我三年，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是么？”

极霆终于不再沉默，轻语道：“庚胤不是你的对手。”

“哈哈哈哈……”执虚放声大笑，起身亲自给极霆斟酒，举起酒杯道：“为了你眼中的苍生，看来你失去了很多。庚胤此人乘人之危，你说的不错，当年若是他来，定让他身首异处。”

说着，端着酒杯走到一旁，晃着脑袋接着道：“你困了我三千年，可我就是对你恨不起来，却怎么也想不到天下无敌的极霆居然落得这么个下场。混沌怪行径我自不必多说，庚极出了一对君子一对小人，也算相得益彰。这杯，我敬你！”

极霆也端着酒杯说道：“天下无敌？可不敢，三千年前就是取巧得胜。你不是败给了我，是败给了雷宇刀。”

“叮”两杯相撞，极霆与执虚对视一番，说道：“他人自行他人事，极霆不想评论他人是非。我活的也够久了，现在只想了却残生。得你尊口一赞，死前能与君子喝上一杯，我愿足矣。”

极霆起身，又给执虚斟了一杯，说道：“极霆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执虚似乎早有预料，笑道：“说来听听。”

“明人不说暗话，很简单，龙灭还需要时间。”

执虚直立起身，双手交叉，好似听到了有趣的事一般，说道：“给我个理由，难道要等他有能力，像你一样在封我三千年？”

极霆会心一笑，面露追忆，叹道：“我当年胜你，只能说是拾人牙慧。龙灭与我不同，毕竟……雷宇刀，本就是他的。”

执虚瞳孔一缩，不自觉的喝了一杯，想了半晌，嘲讽的道：“执虚无意假手他人，你若不说，他倒是危险，如今你说了，反而保他周全。嗯……想不到你极霆当面算计人这一手，可一点都没生疏。”

极霆展颜，起身又替执虚满上，笑着说道：“聊报师恩罢了，执虚一诺，重若神川。极霆先干为敬！”

这杯酒的分量可不轻，不过可能真的是“执虚一诺，重若神川”。执虚只是洒脱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淡淡的说道：“彻底恢复后，我不能在保证。”

“足矣，多谢。”

极霆重新回到最为，不长的时间里，两人都数次离开座位，看来两人在对方的心中，都是分量十足。

忽然，执虚捂着胸前，刻意避讳极霆轻咳了几声。看来他很不喜欢在人前示弱，尤其是面前的人。极霆也识趣，并未多瞧。

不在纠缠刚才的话题，执虚话锋一转，问道：“今日我发现神川中仅剩三名七境，而且都是根基不稳贪图进境之流，与咱们那会的六等强上一些罢了，为什么？”

极霆听闻此言哭笑不得，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说道：“应该是被逼无奈吧，毕竟前来猎杀的人太多。你若在，虚元毫无价值，也只能承载元力做武器使用。你不在以后虚元的诱惑力太大。而且本就缺少强横兽类威慑，今日你见的三个，也是没活多少年的小家伙吧？”

说着间，极霆追忆的指着面前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唏嘘道：“当初我来那会儿，啧啧啧，就这座山，遍地都是七境。”

执虚也想起当年，想着那时意气风发的极霆，在看着面前韶华不再的老人，调笑道：“呵呵，当年你可是威风。‘雷宇刀下，在无七境。执虚兽尊，雷狱中存’。这么看来，我神川青黄不接还是因为你极霆？”

极霆自觉理亏，讪笑不语。

随着执虚的话，两人陷入了沉默。对坐了半晌，极霆忽然说道：“还记得当年那些外来生灵么？现在庚极都是人家的了，你这神川还算好的。”

执虚一挑眉，饶有兴致的示意他继续。

极霆哑然失笑，接着道：“当日你与混沌怪一个被封一个隐遁，我则隐居山林。外来生灵趁机起事，用他们独有的血脉灌注在庚极人体内。这种血脉奇特至极，竟能世世代代传承下来。”

“毕竟……”极霆略一沉吟，接着道：“经过你和混沌怪，庚极洲早就满目疮痍，七境以上活下来的不过寥寥。那些外来生灵强横的也能堪列圣君，那时的庚极自然无力反抗。至于血脉么，很诡异，看似有利，实则过于依赖血脉之力的话，你是无论如何都超不过外来生灵的。”

执虚饶有兴致的听着，听罢眼前一亮，噙着一抹笑意，不住的摸着下巴。

极霆见他这模样，失笑道：“怎么，又想着让你的兽群横扫天下？”

执虚略微耸肩，不置可否。

极霆似笑非笑的说道：“恕我直言，今时不比往日，神川成气候的太少。十多只外来生灵带着族类对你群起攻之，就算是你，也很难取胜。”

执虚颇有深意的笑了起来，嘲讽道：“敢问，外来生灵的部下是否都是人类？”

极霆点点头。执虚嗤笑一声，道：“人类从来若是能像我神川一般万众一心，不说现在，就是当年我也没半点机会。可是人类很可爱，从来没让我失望过，我对你们人类之间的龌龊很有信心。”

极霆若有所思，良久后才说道：“这么说，当年没有我，你已经成功了？”

执虚笑着反问道：“试问混沌怪可敢出海与我一战？答案你比我清楚。”

两人一齐相视大笑，惺惺相惜，不外如是。

笑过后，场面又陷入了沉默。过了许久，极霆长身而起，说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要回去了，麻烦开个门。”

执虚默默的划开一道虚空门户，极霆慢慢走进时，执虚指着极霆的胸口笑道：“来和故人吃酒，还带着这么个东西？”

极霆摇摇头，道：“不防君子，走之前至少尽人事，我倒是希望永远都用不上。”说罢，头也不会，没入虚空而去。

随着极霆离去，执虚独坐许久，端着酒杯默默起身，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将杯中佳酿洒向地面。

“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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