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猎人与猎物
此时的月色正好被夜色所收敛，而原本大桥上提供照明的路灯似乎也因电缆被破坏，全部熄灭了。
整座大桥上骤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明，变得漆黑一片。但对身为猎魔人的莱恩来说，这就是他的主场。
幸好此刻路上并没有行人，莱恩可不希望打架的时候旁边还有观众，那样还得控制点力度，打得不够痛快。
莱恩活动着颈部，将全身的关节都舒展了一遍。一阵骨骼的剧烈摩擦声传来。
他右眼的金色瞳孔，无比清晰地勾勒出了眼前的蠕动肉块轮廓，连它体内的血管脉络也看得一清二楚。
那种浑身长满血囊和狞恶倒刺的感觉，让莱恩感觉很不舒服。
但莱恩的脸上却全然没有一丝恐惧的情绪，而是带着一脸的兴奋与戏谑说道：
“嘿！丑东西！你妈没告诉过你长得丑不要出来吓人吗？哦对了，你可没有妈。”
莱恩大声嘲讽着施展挑衅，伸手前指着眼前的蠕动肉块朝自己勾了勾，让其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
一道长满尖刺的粗大藤条，突然从莱恩所站立的地底冒出，似乎是被他先前的嘲讽给激怒了。
那带有锐刺的藤蔓尖端，居然强硬地穿透了用钢筋水泥建造的桥面，就像把叉子刺进海绵蛋糕般容易。
如果莱恩不能及时躲开，怕是要被刺个透心凉了。
但问题是，这可能吗？
根本不需要多余的动作，简单的一个侧闪就足以让他避开藤条荆棘的攻击轨迹。
侧身半转，莱恩以小幅度的身体后撤动作完美闪避了这次攻击。由于他的速度太快，在移动时只有一串残影闪过，仿佛是瞬移。
在躲过攻击的同时，莱恩再次前突，终夜的剑刃借着它窜出地表的势头挥出一记平斩，在藤条上带出了一道极深的伤痕。
从刀锋上传回的触感很奇怪，目标明明是类似植物的藤蔓，莱恩却感觉有种类似撕裂肌肉的滞刀感。
黄绿色的粘稠物质自创口内飞溅而出，但都被莱恩一一避开。
果然，那些黏液刚一离开藤条，就好像强酸一样腐蚀了碰到的地面，快速腾起一层薄薄的白雾。
“哈！你看你，到处乱喷口水总不太好吧？就不能收敛一点吗？”
莱恩并未收敛些嘲讽的姿势，看着对方胡乱挥舞的藤蔓，语言挑衅层层加码。
不过，接下来要尽可能避开与这些藤条的接触了，不然可能对剑有所损伤。
但对莱恩来说，如此低等的恶魔植物，还远远不足让他展现太多能力，连法印都不需要施展。
即使作为猎物，它也是完全不够格的。在莱恩看来别说是他了，哪怕猎魔人事务所里随便拉出一位年轻猎魔人都能轻松解决。
“喂！你就只会用这些恶心的触手攻击吗？那我可是很失望的啊...”
无聊地躲闪着藤蔓的攻击，莱恩的语气里流露着鲜明的失望。
好不容易在这陌生的异世界碰到一只恶魔，本以为还能给他带来点惊喜的。
可没想到虽然体型看着唬人，攻击手段却非常单调。这种恶魔对猎魔人来说，是最容易解决的。
完全没有挑战性啊！眼前这只恶魔甚至连让他热身一下都做不到。
哪怕这些藤蔓挥舞的速度越来越快，角度也变得更加刁钻，但就是连他的衣角都没能碰到。倒是本就伤痕累累的桥面，被藤蔓肆虐得更加凄惨。
但还没等他说完，作为本体的血肉块似乎被撕裂了开来，数枚呈椭球体状物体向莱恩迸射而来，似乎是它的种子。
“哦？终于有点新花样了。”
对方攻击手段的突然变化，作为对手的莱恩倒是显得有些兴奋。
说着，他将一颗即将接近的种子巧妙地踢回，被踢中的种子正好砸中了随后紧跟的另一颗种子，因强大的反作用力，两颗种子一起改变了飞行轨迹。
莱恩继续在桥面上疾驰着，虽然早已在刚才的战斗中坑坑洼洼，但他依旧如履平地。
短暂数秒间，莱恩骤然跃向空中，在空中接连翻转着，以极为精准的角度与力道，将所有种子依次踢回。
直到平稳的落地，这一连串动作一气呵成，可他脸上却连汗都没冒。
恐怕也就只有莱恩，才有这个自信和实力，直接用脚去踢那些不明物体了吧？
有几颗种子被莱恩直接踢回，撞到了它自己的藤蔓上。
其中几颗则中途因莱恩的踢击改变了方向，又砸中了别的种子，就这样数次更改了飞行路线。
这下，所有的种子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正是那团血肉模糊的本体。
哪怕它并没有眼睛，但似乎也察觉到那些种子都未对对方造成任何损伤，反而被当作武器踢回。
骤然慌乱之下，它也感觉到了危险的临近。它粗大的荆棘藤条一阵抽搐着，快速聚拢起来，护住了它那血红色的肉囊。
但是仓促之间，它也来不及做得多完美，依旧有几颗种子穿透了藤条，却突然爆裂了开来。
爆炸的动静不小，杀伤力也很可观，至少它那粗壮的藤条都被炸断了好几根。
而那血红色的肉囊，也被炸得血肉模糊：浓稠的血浆散布着腥臭作呕的血腥味，飞溅得到处都是；而似乎之前还在跳动的肉囊血块，此时也如枯萎了一般，变成了暗红色。
它......居然被自己的种子差点炸烂。
“不会吧不会吧？就这样？我还没怎么动呢。”
莱恩眼里是难以掩饰的浓浓失望，对他来说，这连热身的运动量都不到。
就在莱恩慢慢走近它，打算将其终结时，只见那血肉模糊的肉块骤然裂了一条缝。
等其完全张开的时候，可以看到里面是一个类似人类女性上半身的部分，恐怕这才是它真正的本体吧？
不过，虽然它起来和人类有些相似，但依旧很丑：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纺织物的遮挡，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植物形状的墨绿色纹身。
纹身看起来很有质感，仿佛是直接长在她身上的似的；它的头发直接糊着一大摊的粘液，毫无柔顺可言，更像是淋了水的肮脏拖把。
而其腰部以下的部分则和血囊完全结合在了一起，就像是不断蠕动的肉块，这种感觉简直令人作呕。
“嗯...你总算勉强看起来像个人了。”
莱恩忍不住吐槽道。
但没想到那个类似女性上半身的部分居然可以说话，而且莱恩居然可以听懂，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看来，你也不属于这个世界，还真是难得。”
“狂妄！狂妄！我弗嘉德，一定会把你彻底撕碎！撕碎！！”
撒泼般的她，只能这样疯歇斯底里地嘶吼道。
“没必要重复两遍，我听得清。”
莱恩摊了摊手，又指指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还不聋。
紧接着，她那刚刚裂成上下两半的血囊突然张开成利齿状，向莱恩撕咬而来。
血囊骤然突袭过来，头部像是要把莱恩撕碎般，在血囊的软肉间弹出了骨质獠牙，尖锐异常。
莱恩虽然注意到了这个，但他也只是站着，丝毫没有其它动作。
有的时候，莱恩也会尝试主动承受恶魔的攻击。这能在锻炼自身抗性的同时，也能熟悉各种恶魔的攻击方式。
如果不这样，那么狩猎恶魔估计就成了一种无聊的机械式工作了吧？那将毫无刺激性可言，又有什么乐趣呢？
什么？你说这样莱恩会不会玩脱？嗯……既然他现在还好好地活着，那么显然在他那漫长的狩魔生涯中，玩脱的肯定不是他。
就这样，莱恩一下子被血囊的利齿所咬中，上半身被颚部紧紧钳住，只留下一条左腿还露在外面。
看起来，他似乎是毫无还手之力了，难道这一次，莱恩会因他的自大付出惨痛代价吗？
就在被血囊紧咬的嘴里，女性般的阴仄笑声传来：“自大的虫子！你的肉一定很可口，变成我身体的一部分，来感受这猩红的恩赐吧.....”
但弗嘉德的话被一个声音粗暴地打断了；“喂，你到底行不行啊？没预想中那么有力啊，好无聊。”
莱恩忍不住叹了口气。
为什么连这么弱的恶魔，自我感觉都有那么好呢？白白浪费了他的时间。
你会为踩死了一只蚂蚁感到自豪吗？
在莱恩看来，说不定这只恶魔和他之间的差距，会比人类跟蚂蚁之间差距，还要大些。
“咬人都没力气，你这只恶魔还好意思出来搞破坏吗？真是浪费时间。”
莱恩一边说着，一边伸出双手上下抵住，纯粹凭借力量就慢慢撑开了血囊的上下颚。
无论弗嘉德怎么拼命用力，都无法阻止血囊上下颚被莱恩轻松地撑开。反倒是因为用力过猛，两片血囊都已经挤作一团，却无济于事。
然后，莱恩紧抓住边沿的两片软肉，骤然交错用力。
就那样，在弗嘉德凄厉尖锐的持续哀嚎下，血囊的上下两颚就这么被莱恩活生生撕下，连带着弗嘉德的部分肉身也被一并撕扯下来，被他像扔垃圾般嫌弃地抛到了一边。
“这下好了，连我的衣服上也全是恶心的黏液了，刚换的呢......”
莱恩嫌弃地拍了拍衣服，对上面沾染的胶状粘液感到厌恶。“算了，回去后找莉雅再要一件好了，希望她别扣我工资就好。”
而骤然受到致命伤的弗嘉德，只能疯狂地颤抖着，喷薄而出的血液下，是再也无法医治的巨型创口，四散的触手仿佛触电一般地痉挛着，却根本对莱恩造成不了任何威胁。
不过，莱恩可没有什么享受哀嚎的变态爱好。他只觉得这声音异常刺耳，将重剑轻挥斩下了它的头颅，将其终结。
“糟糕，忘了问话了。”
这只恶魔显然也属于他原先的世界，莱恩好不容易在这异世界又多了个“老乡”，结果现在又没了。
随后，有一颗极小的种子自其体内滚落而出，停留在莱恩的脚边。至于那早已失去生机的硕大躯体，则渐渐化为了尘埃，随风而逝。
“战利品吗？也好，就当收藏了。”
确认它没有爆炸的危险后，莱恩将其随意地塞进衣兜里，离开了现场，在夜色中漫步而去。
而在他的身后，是一片早已被毁坏得面目全非的大桥，大桥的桥面早已支离破碎，残存的路面上只剩下了一地的灰尘、血迹和粘稠的酸液......
但是，莱恩并没有注意到，先前那些被他斩断的藤蔓枝条有不少掉落桥下，顺着河流漂向远方。
“对了，回酒吧的路怎么走来着？”
莱恩有些困惑地抚着自己的额头，看着空无一人的大街，自言自语道。
“我记得…...好像是这个方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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