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礼物
甘冬银无比庆幸午夜没有安排他去演唱。
在嘈杂的酒吧里，甘冬银把手机贴在耳朵边，一遍遍播放着冉文兴发来的语音。
嗓音都喊劈叉了，但甘冬银依旧能从其中听出一丝恐惧。
果然不能把小猫咪一个人放在家里，一到晚上没人陪她就容易害怕。
甘冬银把三秒钟的语音点了收藏。
刚想给冉文兴回消息，聊天界面里就接收到一个3分52秒的视频。
他心脏砰砰跳，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交相辉映的灯光，忽明忽暗打在他脸上，隐隐约约能看见甘冬银上扬的嘴角。
轻柔的笑声被动次打次的音乐淹没在人潮里。
午夜灯光秀结束，就该他上台演唱。
甘冬银只能耐住急切的心情。
他有些期待地点开视频。
酒吧里人多，网速自然有些卡顿。
趁着视频加载的时间，甘冬银按住麦，把手机贴在嘴边，胸口起伏得厉害，两三秒的空白之后甘冬银才缓缓道：“冉文兴，这是我收到的第一个祝福。”
哇～
果然没人比我手速还要快！
冉文兴在收到甘冬银回复的语音时，瞬间小小的骄傲了一下。
“甘冬银视频你看完了吗？喜欢吗？我……”冉文兴手没按紧，话没说完咻的一下就发送出去了。
那股欢喜劲儿过去，冉文兴也不好意再邀功似的跟甘冬银说这个礼物怎么怎么样。
“非常喜欢，这是我收到的最用心的礼物。”没有之一。他没敢说完，怕自己克制不住的语气会吓到冉文兴。
甘冬银都没期待冉文兴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给他准备这么用心的礼物。
他以为那短短的七个字语音已是最好。
结果收到了意外的惊喜，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甘冬银把3分52秒的视频保存在手机里，又在微信界面点了收藏。
收藏夹的名字是《礼物》。
《礼物》里加上这个新添加的视频，一共是十一个小视频。
冉文兴外放甘冬银的语音。
得到这么高的评价跟反馈，冉文兴也觉得自己用心做的小视频没有被辜负，她也很开心。
“我要开始工作了，等会摸鱼的时候再给你发消息。”甘冬银念念不舍地又发了条语音。
“嗯，你忙你忙。”
“摸鱼的时候小心别被老板逮住啊，生日当天可不兴挨训。”
冉文兴连回两条语音。
“好～”甘冬银低声笑道。
很奇怪，明明语音条里有很明显的杂音，但冉文兴却从这声好中听出了一丝宠溺。
她不禁抖擞了一下，“咦～怎么有点肉麻啊？”
看着[五公主]和[歌]的聊天记录，冉文兴琢磨出来一些歪道理。
“这个号该不会就是甘冬银暗恋的女孩吧？”
“嗯……不对，聊天记录也就我刚才跟他发的那些，应该不是。”
“但是这个[五公主]的昵称，确实非常值得怀疑！”冉文兴肯定道。
她一时半会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也突然断线。
“啊啊啊！！！我是有病吗？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干啥？”冉文兴站起身在沙发前来回踱步，“找点什么事儿做呢？不能这么闲着。”
她脑中灵光乍现，好似差生期中考试临时抱佛脚，“我该刷题，马上就要考试了。虽然不抱希望，但是决不能摆烂！”
冉文兴大晚上的给自己打鸡血。
说干就干。
不似之前随意的坐姿，她端正坐在沙发上，一把抄过平板，还没点开刷题软件，就被微信上的小红圈吸引了注意。
明明知道不可能是沙阿落发来的消息，但她还是心怀期待地点开，同时嘴里还念叨着：“哪有这么快呀，就算把我放出黑名单了，也只有我哄她的份，怎么可能先给我发消息嘛。”
果不其然，冉文兴失落的叹息。
反正都点进微信了，顺便把未读消息的红圈圈给点掉吧。
冉文兴点进去退出来。
消掉的红圈圈顿时从1变成2，她疑惑之间，消息快速增长到了99+。
“咋啦这是？”冉文兴这才仔细看了群名。
十年之约。
这是高考之后大家一起约定的十年之约。
班级群的名称自然而然改成了这个。
冉文兴又点进群聊，消息疯狂弹跳，她看见了隐没在最上方的消息。
是班长发的群通知：
大家好！
今天是2023年12月25日，圣诞节。
在这特别的一天，你们曾经的班长，再此特做通知。
我们，该见面了。
相逢是缘分，重聚是情意。
让我们在这个冬季，来一场盛世般的会晤吧！
班长的消息掐点没成功。
冉文兴平板上显示的接收时间是00:07。
过了几分钟，一群夜猫子就在群里活跃了起来。
消息刷得很快。
冉文兴匆匆一瞥，发现自己已经对这些老同学没有什么印象了。
连群里大家各自备注的真名昵称都很陌生。
也是。
已经十年了。
班上的同学，好像除了沙阿落，班长，冉文兴对其他人真的没啥印象了。
要说还是班长会，知道大家很久没见也没怎么没聊过天，怕突然提同学聚会的事大家都放不开不怎么想在群里发表感想，所以把时间选在这么一个热闹的节日里跟大家谈论同学聚会的事情，大家都掐点给朋友送完祝福之后顺便聊聊也是很自然的一件事，就不会显得那么生硬，互不搭理了。
群里挺热闹的，冉文兴兴致缺缺，索性开了群消息免打扰功能。
退出微信，打开刷题软件，冉文兴注意力不集中，一分多钟才把第一个题目的答案选出来，结果还选了个错误答案。
冉文兴：“……”
注意力不集中就会导致思绪乱飘。
脑子不听使唤，动不动就爱想一些恐怖画面来吓自己。
没办法，冉文兴只好退出刷题软件，打开了直播软件，随便进入了一个人多的直播间黑听。
通知栏再次弹出微信消息。
她分屏操作，一边听着直播，一边看群消息。
开了消息免打扰之后，只有群通知、@全体成员，或者@自己才会收到消息提示。
[王磊]：
@全体成员
经大家讨论，特此通知，我们的十年之约定在2024年1月1日元旦节！
希望大家都能记住毕业那会说的话哈！
十年之约！食言者发不了财！
[王磊]：具体时间场地等确认人数之后在群里通知哈。
[王磊]：来的扣一。
冉文兴毫无波澜的眼底溅起一片涟漪。
沙阿落在群里率先扣一。
后面紧接着十几条加一。
“才不是去哄她，我只是去参加同学聚会而已……”冉文兴一边自我强调，一边点了对话框上面的+1小圈圈。
“卧槽！甘冬银！”方禾垂死病中惊坐起，吓得闲聊的几人皆拍着小心脏埋怨：“小苗你又发什么神经？”
“吓死了，你也是牛逼，酒吧这么喧闹的环境，我也能被你吓一大跳。”
“你那宝贝群消息又爆料什么八卦啦？说来大家乐呵乐呵。”
“去去去，一边去。”方禾才没时间跟他们贫嘴，“瞅见你们五哥去哪抽烟了吗？”
“有啥事，你就不能等五哥回来当着大家的面说嘛？”陈维酸道：“还是不是好姐妹了，天天搞小秘密。”
“还想不想帮你们五哥脱单了？这可是攸关他的终身大事，没确定之前，不好跟你们多说，说了我怕你们五哥在你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方禾嬉笑着去找甘冬银了。
“唉，小苗，马上又到你唱了，别走远了。”陈维提醒他。
方禾在灯光迷乱的酒吧里挥了挥手。
甘冬银自然是看见群里冉文兴发的那个+1。
他手里夹着烟，也不点火，弯着腰手臂搭在低矮的围栏上看着灯火通明的街道。
掩映在眉峰下的眼神晦暗不明。
甘冬银高中跟那群好学生的关系一般，甚至可以说跟其中某个好学生的关系恶劣。
所以，他从没打算过要参加什么同学聚会。
十年前他就设想过，要真参加同学聚会，除非是去见冉文兴的。
可是……现在他已经遇见了冉文兴。
而冉文兴却要去同学聚会……
甘冬银担心他跟冉文兴的缘分会转移到别人身上。
据他所知，那个矮萝卜对冉文兴也有点想法。
去，就要见到一群讨厌的人。
不去，就要面临冉文兴可能被抢的风险。
舞台管理发来消息提示甘冬银还有十分钟就要轮到他演唱了。
甘冬银烦闷地点燃了手中的烟。
猛地一吸，被呛了一口。
甘冬银咳的嗓子都冒烟了，才匆匆下楼点了一杯白开水。
他忍不住躲厕所里给冉文兴打电话。
方禾马上要上台唱歌，大致晃悠了一圈没找着人，没想到唱完歌曲就瞥见那个熟悉的身影进了男侧。
“喂！甘冬银！”冉文兴如获救星，激动道：“你又能摸鱼了吗？这次能聊多久呢？”
“我都没备注，大晚上的你就不怕是骚扰电话啊？”甘冬银本就低沉的声音，因为干哑的嗓子而显得有几分磁性。
“啊……我没想那么多，你的电话卡经常接到骚扰电话吗？”冉文兴的脑回路总是让甘冬银觉得奇奇怪怪的，好笑又可爱。
“没有，我是想说，你……”甘冬银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道：“一个人在家，会害怕吗？”
“也……还好啦。”冉文兴掩饰般地笑了笑，“对了，还不知道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晚上上班肯定很累吧。”
“心情好的时候会觉得这工作很热闹。”甘冬银现在有点疲惫，“心情不好的话……”
“你现在心情不好啊？”冉文兴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
“也没有……”
“甘冬银！”冉文兴不等他说完，元气满满地喊他的名字。
“嗯？”甘冬银下意识回应她。
“下班回来是先睡觉还是先吃饭？”
“嗯？”甘冬银听得稀里糊涂的。
“那就先吃蛋糕吧！”冉文兴的情绪很饱满，“过生日要吃生日蛋糕，我给你做。过生日呢，就是要开开心心的，工作上遇到烦心的事，说出来发泄一下会舒服很多，你不要不开心了。”
甘冬银沮丧的心情瞬间就被治愈了。
怕什么呢？不就是个同学聚会吗？要是那个矮萝卜还敢打冉文兴主意，直接正面刚！
甘冬银终于想明白了。
“冉文兴，谢谢你。”甘冬银柔声道：“我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过生日就是要快快乐乐的才行！”冉文兴问：“你是不是快下班啦？”
“还有一会儿，到家给你发信息。”
“好！记得提前发哦，我提前准备给你开门。”
“嗯，那我继续去工作了。”
“去吧！皮卡丘！”
甘冬银忍俊不禁挂了电话。
甘冬银挂完电话，一开厕所隔间的门，就跟柳烨熠四目相对。
摸鱼被老板抓了个现成，甘冬银心中却没有咯噔一下，反而想起来冉文兴跟他说过的：摸鱼要小心点，别被老板给抓住了。
柳烨熠那欠欠的表情，一看就不怀好意。
“哟，我们五哥趁着上班摸鱼的间隙这是在给谁煲电话粥呢？”
柳烨熠敲了敲脑门，表情夸张：“让我猜一猜，该不会是你那个白月光吧？”
甘冬银脸色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全是被柳烨熠气的。
“那姑娘叫冉……”
“甘冬银！”方禾如同捉奸的姿势踹开男厕所的门，“我跟你、说……”
在看见老板的那一瞬，气势瞬间就弱了下来，轻抚着门框，一脸嬉笑道：“嘿嘿，老板，您也上厕所呢。”
“你还真是甘冬银小尾巴啊？撒个尿都要跟着找来？”柳烨熠嫌弃地打趣道：“快改改你这臭毛病吧，再这样下去小心单身一辈子。”
“没有，我就是，正巧来撒尿。”方禾小声反驳一句。
“你尿吧。”柳烨熠迫不及待要出去散发，甘冬银的白月光叫冉文兴这件事了。
甘冬银也跟着往外走。
“你干嘛？我还有话没跟你说呢！”方禾一把拉住他，盯着老板的背影小声说道。
“生日快乐还是同学聚会？”甘冬银难得整理好心情，可不想这么快被方禾破坏了。
“卧槽！小爷我居然忘了卡点跟你说生日快乐！”方禾推卸责任：“都怪你！经常闹着过你哥的生日，害得我真的忘记你是冬天的生日了！”
“这个理由你去年就用过了。”甘冬银懒得跟他计较，再说他也不在乎这些。
“嘿嘿，那什么，下班小爷给你过生日！”方禾顿了顿，不太自然地建议道：“要不，睡醒之后，中午我去你妈妈家一起给你庆生？”
“不用了，你好好休息吧。”甘冬银一锤定音：“同学聚会，记得帮我报个名参加一下。”
方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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