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风雪中的记忆

看不清文字的一块公交站牌下面，站着一男一女。

  飘飞的雪花，令人眼不能视物。

  “你在等车吗？”男人如此问道。

  “没什么好等待的。等待就好像一只躲在宠物店笼子里，身体有残缺的黑毛兔耳犬。就算是眼中有光的孩子，看到它之后，也只会叹一口气，假装什么也看不到似的。”女人如此说道。

  “但我好像不止一次看到你在这里了？”男人说道。

  “那你一定见过，我不止一次的失望了。”女人微笑着，回应道。

  “昨天，你最终还是坐上了公交车。我不记得，你是在那一站下了车。因为我在有暖气的车里，靠着窗玻璃就睡着了。等我醒过来之后，已经到了终点站。不过有趣的是，这是一辆走循环线路的公交，起点和终点都是这里。”男人说道。

  “是吗？”白雪茫茫的世界里，女人撑起了一把雨伞，向男人招了招手，不耐烦地问道，“要过来吗，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时候？”

  “谢谢你！”男人躲到了伞下，终于看清楚了女人的脸，说道，“每一天我都会在这里，见到你。你总是那么熟悉，就好像你我相识似的。不过，等我看清了你的脸，又觉得我们并不是在这个公交站牌相识的。甚至，我们不是在这个寒冷的小镇，也不是在这样的世界。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描述，这样的一种感觉。”

  “明天不会变得更好的！”女人微笑着，又流着泪，温柔地对男人说道。

  “可是，明天也不会变得更差啊？”男人皱着眉头，疑惑地反驳道，“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你记得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刚才，我思考了很久，但是，一旦思考自己的身份，就会觉得头疼。”

  “这就是雪国小镇的意义了。”女人说道，“惨白的世界，遮蔽双眼的雪，侵蚀你记忆的寒冷，还有循环无尽的路线。”

  “车来了！”男人惊喜地说道。

  一辆黄色的公交车驶来，车身上贴着的猫咪海报，栩栩如生。

  “你不上来吗，下一辆的话，又是在半个小时之后了。”男人站在车门口，冲着女人招了招手。

  “你已经习惯了。”女人一边感叹，一边收起雨伞，走上了公交。

  “太好了，除了司机之外，车上就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男人笑着说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能选择自己想要的座位了。”

  “要点咖啡吗？”穿着蓝色制服的司机突然转过身来，为两人送上两杯温暖的咖啡，说道，“冬天的时候，有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就好像一个短暂的，温暖的小屋那样。你们可以围坐在壁炉前，享受着难得的舒适与清醒。或许，你们的身旁还会有一株漂亮的植物，又会是什么植物呢……不好意思了，我的话太多了。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刚加入本条线路的新人司机，你们叫我江师傅就好了。”

  “谢谢你了，江师傅。”男人从司机手中接过了咖啡，说道，“不过，我的名字是什么呢？可能天太冷，脑子有点冻僵了，竟然记不起来了。”

  “安兮未。”女人接过咖啡杯，提醒道，“这就是你的名字了。顺便说一下，我的名字叫做雪沙。再顺便说一下，江师傅，你咖啡盖子上的小猫咪真的很可爱。”

  “我能回答江师傅你刚才提的问题吗？”安兮未说道，“就是你问，身旁的植物会是什么？当时，我脑海中第一个想法是——虎爹男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样的植物，它白色穗状的花朵，就好像一只慈爱的老虎父亲似的。所以，才有了虎爹男这样的名字。”

  “是吗？”雪沙的眼里，似乎再次闪烁起了光芒，说道，“不会是画面太过温馨，才想要有这样一株恐怖的植物，来提高自己的警惕吧？”

  “很恐怖吗？”安兮未问道。

  “那是你不知道，虎爹男的真实传说了。”雪沙说道，“它总是藏在美丽景色的暗处，趁着人类欣赏花朵美丽的时候，一口咬下对方的头颅。而脖子流出的鲜血，也会被虎爹男尽数吸收。之后，白色的虎爹男，就会变成醒目的红色了。”

  “可我听说的传说，与雪沙小姐的有所出入。”江目灵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虎爹男是不会咬下人的头颅的。它只会潜入到人的脑中，吃掉对方的记忆罢了。有些时候，它又会把吞噬掉的记忆，换给记忆的主人。”

  “真的吗？”安兮未惊喜地说道，“怪不得，一上车之后，就会看到一些奇怪的画面。也就是说，说不定车上就有一盆虎爹男，它正在将我原本的记忆，交还给我吗？”

  “一开始就觉得你很奇怪了。”雪沙拿出了电话，一边拨打，一边说道，“我从来不记得，公交司机有向我们搭讪的时候。还有，刚才车经过中学路的时候，你应该左拐，而不是直行。你赶紧停车，让我们下去吧！”

  “不觉得外面很冷吗？”安兮未疑惑地说道，“也许，我们应该停在一个更暖和的地方，而不是意气用事回到风雪之中。”

  “这就是江师傅的阴谋了。”雪沙警惕地说道。

  “什么阴谋？”安兮未不解地问道，“他试图令我们获得温暖，并且充分地思考将来，这就是所谓的阴谋吗？”

  “他会令你觉得，你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属于这个雪国小镇的！”雪沙愤怒地说道，“终于，你会觉得你不属于我。”

  言毕，雪沙扔掉了手中的咖啡杯，看着沾满棕色液体的碎片，愣住了。

  “怎么了？”安兮未突然说道，“各位，不好意思了，我妈妈正在打电话给我。两位冷静一下的话，我才听得到声音。毕竟，脑中的电话模块，在这个小镇上还是很难使用的。”

  “妈妈，你什么都不用说了！”安兮未大声地吼道，“我的心意已决。只有天命研究所，才是这个世界的唯一真相。我会成为行动队的一员的，毕竟笔试的成绩已经出来了，我是应考者中名次最高的。接下来，只要面试进入前五，我就能顺利加入组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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