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欢欢（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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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玩儿到了十二点多，原嫂率先撑不住了，她说困了，原哥便要提前离开。我对原哥说，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我也熬不住了。吴晓诚说，再玩会儿，咱们一起走。我说，我真不行了，喝了不少酒，眼睛都睁不开了。吴晓诚咒骂了一句，说，你丫真弱，操，我跟你们蹭一辆车吧。说罢，他恋恋不舍地又摸了一把彤彤。我们和其他人道别，他们笑着让我们路上注意安全。临出门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欢欢，她已经被孙哥叫到身边。

  我们打了一辆出租车，原哥原嫂理所当然地坐在了后面，吴晓诚这孙子也跑到了后面，因为原嫂坐在中间，他能挤着原嫂。路上，吴晓诚一个劲儿地数落我，说我怂，说我不敢对姑娘下手，并且讥讽地问我是不是还没破处。我很生气，本来见到欢欢沦落到这种地步，已经让我很不爽了，现在吴晓诚这傻逼又没完没了。我说，你丫不是后悔没把你妹妹嫁给我吗，现在你把她发给我也不晚啊，我能不能破处就看你的决心了。吴晓诚从后面伸手拍了一下我的脑袋，骂道，操你妈。我也急了，回头骂出同样的话，并且吼道，你丫再骂我妈一个试试，我他妈跟你丫拼了。

  我虽然很懦弱，但是有时候也会发脾气，不过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少之又少。最近，我的精神生活很不顺利。先是遇到了“圆滑庸俗的中年人”老黄，然后夏云朵又让我与许萱断了不正当关系，这两样足以让我郁闷一段时间，今晚又让我遇到了沦落风尘的欢欢，让我想起了已经去世的小毛，而吴晓诚这孙子居然还侮辱我去世的母亲。所以，我终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心想，大不了跟丫打上一架，并且极端地思考到自己并没有什么牵挂，付出这条命也不是不行。

  吴晓诚被我突然的暴怒吓住了，他瞠目结舌，一时无语。反倒是原哥先反应了过来，他隔着原嫂，一巴掌拍在了吴晓诚的脸上，怒斥他：“你丫是不是欠抽呀，知不知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骂娘吗……江乐，一会儿下了车你就抽丫的，丫要是敢还手，我帮你一起揍他。”

  原哥的话让我无法继续发作。我喘着粗气，看着前面的路，出租车司机听着我们三个吵架，大气都不敢出，脚上猛踩油门，想要把我们赶紧送到目的地，然后逃离这几个流氓。

  到了小区外面，我结了车钱。原哥让吴晓诚给我道歉，吴晓诚不忿地说了声对不起，我没理他，原哥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让他诚恳一点。吴晓诚放低了姿态，说对不起。我就坡下驴，说，以后你要是再骂我妈，别怪我还翻脸。原哥和稀泥，说，得了得了，你们俩赶紧握握手吧，都是一起长大的朋友，有他妈什么仇啊，都是话赶话说急了。我先伸出了手，吴晓诚也伸出了手，我们用力握了握。原哥说，这多好啊，以后谁也不许记仇，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行了，江乐，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还有几句话要说。

  我和他们告别，回了家。打开门的时候，客厅里黑着灯，电视还发出幽幽的光，许萱已经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裙。我走到她的身边，借着电视的光，认真地看着她。许萱在睡梦中似乎很不安稳，她的眉头紧锁，表情凝重。我轻轻摸了摸她的手，很凉。

  我走进她的屋，把她的毛巾被拿了出来，想要给她盖上，忽然又想，应该把她叫醒，让她回屋里去睡觉。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动身子，缓缓睁开眼，发现是我，笑了笑，坐了起来，说：“你回来啦？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就想在客厅等着你，结果，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我本以为是她看电视的时候睡着的，但是听她这么一说，让我大受感动。夏云朵的话被抛出脑后，我轻轻抱了抱许萱，对她说：“谢谢你……你不用等我的，困了就回床上去睡吧。”

  许萱嗅了嗅我的肩膀，说：“今天找了几个姑娘啊？”

  “啊？”

  “啊什么啊，你身上一股香水味儿，你自己闻不到吗？”

  我侧头闻了闻肩头，似乎真的有一股香水味，可是彤彤和欢欢都没有和我有过分的肢体接触啊。我说：“他们叫的几个姑娘，可能是喷的香水比较浓吧，窜到我身上了。”

  许萱嘴角微微一翘，说：“不可能吧，姑娘要是离你远远的，你身上不可能有这么明显的香水味。”

  我看着许萱的眼睛，它们反射着电视里的光，我说：“你吃醋了？”

  许萱抿着嘴笑了笑，说：“我是谁呀，我有什么吃醋的权利啊。”

  是啊，许萱是我的什么人呀，她怎么可能吃醋呢。

  我忽然想到了欢欢，便对许萱说：“你猜我今天遇见谁了？”

  许萱又是坏笑了一下，我想，她以为是我故意要转移话题。“不知道。”她摇摇头，说。

  我说：“我今天遇到欢欢了。”

  许萱问我：“欢欢是谁？”

  我意识到，许萱和欢欢的交集几乎为零，她们似乎只见过一两次，难怪许萱对欢欢没有印象呢。

  我说：“以前我们宿舍小毛的女……女人。”

  许萱想了想，说：“想起来了，咱们听她唱过歌儿，是那个唱歌特别好听的女孩儿吧。”

  我说：“对，我打算这周末把我们宿舍的人都找来，我得把这个消息告诉他们，然后我把欢欢也约来……”

  “为什么？”

  “嗯……说来话长……明天你还得上班呢，等明天你下班回来我再给你讲吧，现在先去睡吧。”

  许萱摇摇头，她拉住我的手，说：“我都让你折腾得一点儿也不困了。”

  “我只是好心让你回屋里睡觉去，我可没折腾你。”

  许萱羞赧地说：“讨厌……”

  她的这个样子让我心动不已，我想把她扑倒。这个念头一起，夏云朵的话又从脑后回来了。一面是娇滴滴的漂亮姑娘，一面是苦口婆心的小姨，这让我太纠结了。

  “好吧，我给你讲讲吧，不过明天你上班迟到了可不能赖我。”

  “你讲吧，我迟到了活该。”

  于是，我把有关小毛和欢欢的事情讲给了许萱，然后，我犹豫了一番，又把今晚遇到的欢欢也讲给了她。

  听完后，许萱意志低迷，她唉声叹气地问我：“她的孩子生下来了吗？”

  我摇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所以我想等到周末的时候，把欢欢约过来，也把大家都约过来——我们都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许萱说：“你想没想过，欢欢压根就不想见你们。”

  “为什么？”

  “要是按照你说的，她当时没有要你们的钱，也没有留下你们的联系方式，而现在的境况很不好，又从事了……从事了那个职业，她或许没有什么脸面来面对你们呢。”

  我只想着让大家都知道我遇到了欢欢，但是并没有从欢欢的角度出发去考虑问题。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那我应该怎么办呢？”

  “你不要找那么多人来，你也暂时不要告诉他们，你可以了解清楚欢欢的事情之后，再和他们一起想办法帮助欢欢……我觉得，你要是找欢欢聊天的话，可以带上云朵，我刚才听你讲的，她对欢欢的事情很关心啊。”

  “不光她，我们宿舍所有人都挺关心的。”

  “那不一样，毕竟你们是一堆男人……我觉得还是有个女生会好一点。”

  我点燃一支烟，看着许萱，她真诚地对我眨眨眼。我说：“你说得对。”

  许萱笑了，她说：“到时候我会出去的，不在家妨碍你们。”

  我说：“没必要吧。”

  许萱说：“我和欢欢并不熟悉，她也许都不记得我这个人了……到时候我还是出去吧，省得她尴尬。”

  我点点头，抬头看了看表，说：“你赶紧去睡吧，都已经一点半多了，再不睡的的话，明天不光要迟到，还会变成大熊猫的。”

  她站了起来，说：“你也早点睡吧，今天玩儿得也挺累的了……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把你身上的香水味洗干净吧。”说罢，她暧昧地冲我眨了眨眼。

  或许真的像吴晓诚说的那样，我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人。在“爱未”的时候，我装得不好意思，面对眼睛笑成月牙一样的彤彤，举止像个正人君子，不敢有任何越界的动作，其实内心可能早已美开了花。我不知道当时是否美开花，反正和一个陌生的漂亮姑娘交谈，确实让我更开心。现在，许萱冲我暧昧地眨眼，呼唤起了我内心的野性，我又想和她一起滚床单了。

  许萱似乎看出了我眼中炽热的火焰，她赶紧说：“好了好了，不跟你说了，我要去睡觉了。”说罢，就往屋里走，还打了个哈欠。

  我也站了起来，两步就追上了她，从后面抱住她。她挣扎了一下，温柔地说：“今天太晚了……”

  我说：“今天不做，就让我抱抱你吧。”

  许萱不再挣扎，她微微侧头问我：“今天没跟别的姑娘亲热呀？”

  我说：“当然没有了，我就是去喝酒的，虽然他们安排姑娘陪我了，但是我没好意思动她们。”

  “为什么呀？”

  “我觉得她们不干净，是个男人只要花钱就能摸。”我紧紧抱着许萱，随便编了个听起来比较正派的理由。

  这句话如果要是对别的姑娘说，她们听了或许还不会有什么强烈的反应，最多可能也就是讽刺我一番，但是许萱不一样，她听完这话，身子一震，然后用力掰开我的手，低声说：“你快去洗澡休息吧，我真的困了。”

  她快步走回了屋，反锁上了房门。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是多么地伤人，刚刚许萱对欢欢的善良已经让我忘了她的过往，所以才下意识地说出了那句话。我呆愣在原地，不知道是否要敲开她的门，为自己的话作出解释和道歉。

  不解释的话，让我于心不忍，夜不能寐；解释的话，显得那么自欺欺人，欲盖弥彰。他妈的！我总是做出这种让别人和自己恶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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