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雨打梨花深闭门
房间里的桌椅也是有些年份,堆满了灰尘。
雨天空气潮湿,屋子中带着一股霉味,夏沫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好让屋子透透气。
“你冷吗?”夏沫看了一眼安静坐在床榻上的许如墨。
“哦,什么?!”
许如墨好像在发呆。
“没有,本王不冷。”
夏沫找了一张椅子坐下,又看了一眼衣衫单薄的许如墨,起身将窗户关上。
夏沫将身上的披风解开,轻轻盖在许如墨的身上。
“沫儿自己穿。”许如墨微愣,半晌开口道。
“没关系,我下楼再拿些柴火来屋内。”
夏沫转身下楼。
许如墨看着半掩的门,用手捏了捏披风边角柔软的裘毛,仿佛一圈温雪融化在指尖。
披风残留着一股淡香,许如墨只觉得自己被夏沫的味道紧紧包裹着。
温暖的感觉。
他的脑海又不自觉浮现出夏沫窈窕的身影。
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吓了一跳!
“非礼勿视。。。本王怎么会这样荒唐。”
空气又陷入寂静。
许如墨只觉得心跳的很快,不安的起身,想要去窗边吹吹冷风,调整思绪。
一个趔趄,不小心撞到床边的木板。
“咣当”
夏沫正抱着木柴和银盆上楼,听到屋内一声巨响。
刺客来了?!
她猛地一脚踹开门,木柴散落一地。
窗户大开着,许如墨正站在窗边,脸红的像似要滴血,正一脸不知所措的看着自己,仿佛做错了什么事。
夏沫快速扫视了屋内,桌椅的摆放也没有异常,没有打斗痕迹——许如墨也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呼,她吁了一口气。
看着掉落满地的木柴,秀眉微蹙,蹲下捡起木柴。
捡着捡着,一双指节分明的手出现在自己眼帘。
她抬起头,撞见许如墨亮晶晶的眸子,
“王爷,你去坐着,我来弄,伤口会撕裂的。”
许如墨没有说话,乖巧的坐到了床边。
太好了,沫儿没有责怪自己。
夏沫瞥了一眼一许如墨,关上窗户。
一阵风夹杂着雨点扑来,冰冷的空气钻入鼻腔,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莫不是傻了?
夏沫将木柴放在银盆中,找来客栈角落处的干燥的藤条,将藤条端用匕首划开,在藤条下方放了一些碎‘火草’,揉搓着手中的藤条。
这种草药非常神奇,可以燃烧,既可以用作军队的火炮,也可以治疗风寒,尝起来带有一丝辣和苦味,颜色偏黑,若是少量直接食用会让身子暖起来。
大多数情况,是皇宫用作武器的火料制作,也算养魔盟杀手野外生存的必备品。
除非精神不正常,没有人会轻易食用。。
故名“火草。”
不一会,藤条下冒出点点火星。
夏沫将有些冒烟的藤条扔进银盆中。
木柴一个个燃烧起来,火苗在黑暗中摇摆着,屋内也亮了起来。
“王爷,来换药。”
夏沫蹲在许如墨的脚边,力气很小的扯下缠绕着的布带。
二人的影子透过火光印在身后的墙上。
许如墨看着影子,忍着脚腕处蔓延至大腿的剧痛。
布带已经被血污浸透了。
“王爷需要麻药吗?可以镇痛,就是会减少消毒的效果。”
“不必。”许如墨的手情不自禁抓紧的了床单,自己脚腕处的血肉好像粘连在布带上,以至于沫儿扯下的时候有一种撕裂感。
“接下来会有些疼,王爷请忍着。
夏沫拿出一个被女儿红泡过的布条,紧紧按在许如墨脚腕处的骨头上。
她不忍心抬头看许如墨的神情。
许如墨没有发出声音,但她可以感受到许如墨的身子在剧烈抖动着。
一炷香后,夏沫从袖上又撕了一块布条下来。
盖上止痛草汁,裹住许如墨的脚腕。
她站起身,看见许如墨苍白的脸,被雨水打湿的发丝混杂着汗水紧贴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
这样下去,伤口没有发炎,恐怕也会受风寒。
夏沫将火盆朝着许如墨身边推了推,和木床仍然保持了一些距离。
披风怎么没盖?
她看见许如墨身旁的披风,又重新拿起,盖在他身上。
指尖触碰到许如墨肩膀的时候,她发觉他的外衣都湿透了。
“王爷,衣服我帮你烤一下。不然会着凉。”
“谢谢沫儿。”
许如墨正欲解开腰间的玉带。
发现手脚使不上力气。
他努力动动指尖,手指依旧一动不动。
“沫儿,本王怎么觉得手脚无力。”
夏沫愣了一下,自己怕许如墨太疼,上止痛药时怕是不小心加过量了。
“止痛药草过量麻痹神经了。。”
“那。。。有劳沫儿了。”
夏沫很后悔自己说出了这句话,看来自己是自作自受。
可若放任不管,看着他受了风寒,自己好不容易长出来的良心,恐怕也会谴责自己。
脑海中好像有个声音,提醒他,要不是因为自己,也不会这样。
夏沫看着躺在破木床上,脸无血色,头发散乱一动不动的许如墨。
许如墨正用那清泉般澄澈的眸子目不转睛的注视着自己。
心中的罪恶感又加深了几分。
夏沫低下头,将手伸向许如墨的腰间。
窗外的雨点急促的拍打在窗上。
是自己的错觉吗,夏沫感觉屋内的时间变得极其缓慢。
空气中只能听到木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还有隔壁时不时传来的呼噜声。
这腰带怎么系上的?
夏沫的心有些慌乱,许如墨的眸子在火光中显得有丝炙热,她手足无措的看着许如墨的脸,见他的脸颊处泛起一抹浅红。
“沫儿怎么了?”许如墨柔声道,嗓音有些低哑。
“王爷,我不会解男人腰带。。。”
自己平日里拿惯了刀子,若说擅长什么,那便是精通各种杀人方式,见血的,不见血的,她都有十分的自信处理。
唯独这般小事上犯了难。
窗外的风声逐渐小了,雨势也柔和起来,零落的雨点,滴答,滴答的打在窗檐上。
“沫儿将那个结一拉,便解开了。”
许如墨看着夏沫脸上稍有的窘态,和不断躲闪的目光,好像也暂时忘记了脚腕处的疼痛,压住笑意,说道。
她这番笨手笨脚的模样,竟然是如此可爱。
从未见过她这般样子,
她同自己表明身份后,几乎对自己笑过,处事也向来缜密,从未出过错,就好像有意同自己戴上一副面具似的。
夏沫点点头,假装听懂。
察觉到了许如墨眼中掩饰的笑意,更有些慌乱。
太丢脸了,自己一个杀手,居然连男人腰带都不会解,许如墨肯定在心里不停笑自己。
她偷偷瞥了一眼许如墨,尽管许如墨在努力克制,她还是可以看到他隐隐抽动的嘴角。
明明很痛,他还笑得出来,早知道不给他上止痛药了。
夏沫仔细的在许如墨的腰间找着腰带的结。
怎么没有看到?
自己有这么笨吗?一个小结都找不到?
这也是激发了夏沫奇怪的胜负欲——她今天一定要把这个结找出来。
夏沫自觉的凑近许如墨的腰间,看着玉带。
“结在哪呢。。。”她喃喃道。
许如墨身上一股血腥味。
莫不是在身后?
她将手往许如墨的腰间挪了挪。
“沫儿,痒。”
许如墨微动。
许如墨身上好像散发着一股热气。
她抬眸,疑惑的看向许如墨。
随后视线又注视在玉带上,专注的找着小结。
她将手放在玉带上,摩挲着。
就好像在密室中找到石墙的开关原理一样,那个小结也是。
夏沫相信这个原理。
奇怪,自己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小结究竟在哪里。。。
等等,他说“痒?”
夏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许如墨一把揽入怀中。
“沫儿,这都不会解,以后有夫君了怎么办?”
许如墨眯着眼,薄唇贴在夏沫的耳畔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能动?”
他居然骗自己,夏沫脸带怒意,脸却不争气的红了,男人突如其来坚实有力的怀抱让自己觉得呼吸加快,她的心咚咚跳着。
“沫儿在对本王撒娇吗?”
许如墨轻笑,她生气的模样也是如此可爱。
夏沫气的攥紧拳头,蹙着一对柳眉,瞪着许如墨。
“本王只是好奇,不想浪费沫儿的好意。”
“沫儿以为止痛药过量,其实没有过量。”许如墨的脸离夏沫很近,对上她的眸子。
“只是不想拆穿沫儿。”
“便顺着沫儿的意思了。”
许如墨的有些湿透的衣襟紧紧贴着自己,
“本王要是一直不说,怕是沫儿得挠本王一晚上了。”
“我来教笨沫儿。”
许如墨冰凉的手握住夏沫。
“就在这里,沫儿眼皮底下。”
夏沫羞红了脸,从许如墨胸膛上慌的起身。
“给。”
许如墨露出一个手臂,手臂上隐隐看到青筋,皮肤在火光的照映下更通透白亮,如软腻的璞玉一般。
是一种优雅与力量感并存的矛盾美。
夏沫别过头,许如墨像是有意一般。
胳膊就这样强行进入夏沫的眼帘。
原来许如墨穿衣时显得瘦弱,都是错觉。
“沫儿?”
火光打在许如墨的脸上,让他的脸上有一丝光晕,他的表情很正经。
夏沫缓过神来,一把拿过外衣,转过身子。
片刻,衣服烘干,夏沫将外衣递给许如墨,她没有抬头看她。
“沫儿,我的里衣也没有干。”
“顺便帮本王烤一下。”
“不信你摸一摸。”
许如墨将夏沫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她可以感受到许如墨胸口肌肉的纹理,带着一丝炙热。
手掌处可以感受到许如墨跳动的心脏。
“没有湿。”
“是的。”
许如墨将她揽入怀中。
“本王,骗你的。”
许如墨垂眸哑笑,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眸中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与宠溺。
可恶,自己就不该进这屋子!
可——自己又何时对他这般放松警惕了呢?
眼下,她更担心的是,他们今天真的能安心入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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