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舍与得
“可我……”方文轩欲言又止，眼神中却是露出了些许胆怯之色。
方芸菲扭过头瞟了方文轩一眼，缓缓说道：“瞧你那点出息，先祖我答应过你的事，哪件没做到？”
“这可是要跟天道为敌，我是怕……”说到这里，方文轩低着头不敢继续再说了。
“一个袁沧海就把你吓成这样，那你以后还怎么面对更强大的敌人？”方芸菲起身面向方文轩，抬手点了一下他的脑门。
方文轩挠了挠头，没再搭话。
“当年慕宁将妖界的天道玉给了我，使我的修为一度暴涨，凭借着妖界天道的身份，我相继吞并了万花界、如风界还有凛天界！”说到此处，方芸菲露出了一副得意之色，她面带微笑地看着方文轩。
片刻后，方芸菲又道：“小轩轩，你说我与那袁沧海谁更胜一筹？”
方文轩听后神色突变，他怎么也没想到，方芸菲竟然与袁沧海一样，也吞并了其它界面，而且还要比袁沧海多了一个界面。
袁沧海目前持有天古、沧海以及青玄三界的天道玉，修为深不可测，道法恐怖如斯。
然而，方芸菲却是持有妖界、万花界、如风界和凛天界四界天道玉！
这样一比，袁沧海确实是略逊于方芸菲。
“那自然是先祖更胜一筹。”方文轩眼中满是崇拜之色，满面笑容地说道。
“那你就不想知道，为何我不去直接找他，而是要让你去吗？”方芸菲问道。
“晚辈不知……”
“呵……自古方家都是男丁继承家主之位，这天道玉也只有在方家的男人身上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
我这些年的状态你也一直看在眼里，如今我已无法继续掌控这四界的天道玉了，融合后的天道玉不但没有进一步提升我的修为，反而在不断的反噬着我，难道这是方家的诅咒吗？”
说着，方芸菲抬手摸了摸方文轩的头，泪水开始在眼中打起了转。
“哎……我的极限也就到这里了，可是我不甘啊！凭什么主庭的方家就是宗家？我们天古界的方家就要给他们当血奴？凭什么？”
“先祖！”方文轩神色慌张地喊了一声，欲要阻止方芸菲继续说下去。
“无妨，大不了一死。”
说罢，方芸菲再次坐在了躺椅之上，一只手撑着额头，不断地揉捏着。
“小轩轩啊，你知道么？当年我得知自己是神女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呵呵……直到我遇见了慕宁，我才知道这神女只是那主庭方家的血奴罢了。
我们只不过是他们在天古界的奴隶而已，当我得知先祖方晴死在那万象无极边上的时候，我就暗发毒誓，若是让我有机会，哪怕就那么一丝的机会！我也要把他主庭方家搅个天翻地覆！”
说着，方芸菲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了下来，她玉指轻弹，拂去泪水，又道：“现在机会就在眼前，但是要兑现我誓言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方芸菲缓缓抬起头，眼中尽是对方文轩的期望之色。
方文轩脸上那卑微的神色逐渐转冷，他抬起头，直视着方芸菲，目光坚定地说道：“请先祖助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甘心就这样活着吗？你方文轩一统三个界面就安于现状了吗？”方芸菲问道。
“没有，文轩一直在潜心修行，丝毫不敢懈怠。”
“你有这个心就好。你来……”方芸菲对着方文轩招了招手。
方文轩赶忙向前，蹲在了方芸菲的身侧。
“这些年的沉淀，我相信你也应该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你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赶上慕宁的步伐，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必须要向他看齐，跟着他，追上他，超越他！”
“这……”一想到慕宁那通天的手段，方文轩就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听到方芸菲的这番话之后，他感觉自己是听错了。
“他就是你的人生目标，是你这一生要追逐的对象，等你真正达到了他的那个境界之后，你就会知道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方文轩微微点头，低声道：“晚辈尽力。”
“击杀袁沧海是你踏上追逐慕宁之路的第一个考验，先祖我会全力助你，夺了他的天道玉，再将云山界和魔界拿下，你便是神庭真正的天道！你便能与那方正初一较高下！为我天古方家争回脸面，你要让世人都知道，我们天古方家不比他主庭方家差！”
方文轩不敢吭声，因为在他看来，方芸菲今天怕是得了失心疯，这些话对他来说简直如同天方夜谭，每一件事都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去杀本界天道袁沧海？与主庭方家争夺嫡位？追逐慕宁的步伐？
这是何等的荒谬，这是何等的可笑！
然而方文轩并没有表露出来自己内心的想法，他也只能静候方芸菲接下来的安排。
就在他神游的时候，方芸菲猛地一抬手，直接刺入了自己的胸口，一口鲜血“噗”地一下喷了出来。
“先祖！你这是在干什么！”方文轩瞪着双眼，手足无措地喊道。
“不能再等了……我……我快掌控不住这天道玉了……”说话间，方芸菲的手已经抽出，手中赫然捏着一块七色流转的天道玉。
“先祖！先祖！”方文轩此刻已经慌乱无比，因为方芸菲胸前的口子还在不断地往外淌着血。
他扯烂了自己的衣衫，赶紧按住了方芸菲的伤口，他哪会想到方芸菲会以这种形式将那重任交到自己手中？
“小轩轩啊……咳咳！”
“先祖，你别说话！别说话！”
“你听我说……咳……咳咳！”
“方芸菲！我让你别说话！”方文轩两眼通红地嘶吼道。
“呵……呵呵！哎……总算是硬气了一回。”
说罢，方芸菲开始变得有些神情恍惚，她拼尽全力，将手中的天道玉打入到了方文轩的体内。
方芸菲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眼神也逐渐变得涣散。
“记住……我……的话。”
“不！不行，先祖，你不能就这么死了！我答应你！我会杀了袁沧海，我会去找方正初夺嫡，我会努力追赶慕宁！你撑住！我去找人救你！”
然而，回应方文轩的，只有方芸菲的最后一抹微笑。
“呵……”
方文轩抱着方芸菲渐冷的身体，望天痛哭。
他恨自己的无能，如果慕宁在这里，如果自己有慕宁那样的修为，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方芸菲在自己面前死去？
方芸菲胸口的衣衫已被血水染得通红，一场毫无征兆的倾盆大雨骤然降下，似乎在为她哭泣。
雨水不停地冲刷着方文轩，而他却宛如木头人，抱着方芸菲的尸首跪在雨中，久久没有起身。
神庭新历十五年，方芸菲强行将天道玉从自己体内剥离，以牺牲自己为代价，为方文轩最后一次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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