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章 苗王裘烛
然而，在喜悦之中，鱼婆婆的一席话证实了林向北最初的预感："因它的种族血脉限制，无法支撑它永无止境地吞噬下去。终有一天，它将因贪婪的吞噬付出生命的代价！"
林向北陷入了沉默。他原本猜测，蛤蟆体内的毒素会逐渐增强，直至致命。尽管表述不同，但结论殊途同归。
他恭敬地请教鱼婆婆："鱼婆婆，面对这种情况，可有应对之策？"
在蛊虫与蛊术的领域，鱼婆婆的智慧无人能及。林向北虚心求教。
鱼婆婆挥挥手，走向屋外："白幽派出的刺客已全军覆没，此刻他们恐怕正在祠堂中策划下一步行动。我时间紧迫，不能再等待。若他不来找我，我便主动寻他。正好，事态扩大，唤醒了村寨的人们，也是时候让当年的秘密大白于天下……"
她迈向门口，林向北紧随其后。
鱼婆婆边走边说："并非无解，只是答案隐藏极深。你的蛤蟆的奥秘在于其血脉，若你能寻得同种且血脉更为纯正高贵的个体。便可用蛊术进行血脉提升，此术生死一线，极度危险。若成功，将是蛤蟆浴火重生的契机；若失败，不但蛤蟆会丧命，连你都可能遭反噬……"
林向北将这些话语铭记于心，但他并不急于对蛤蟆进行血脉改造。毕竟，如鱼婆婆所言，蛤蟆的魂魄缺失严重，短时间内难以靠吞噬补全，因此也避免了潜在的危机。
目睹林向北与鱼婆婆踏入神秘的迷雾之中，狄毅握着古老的斩灵刀紧随其后。
“等等我……”
狄毅疾步追赶，心中充满不安。
林向北转过头，凝视狄毅，“信任我，独自留下比加入我们的旅程更安全！”
狄毅坚定地摇头，犹如拨动的魔法鼓。
“不，这幢屋子里有七个枯骨，万一它们在你们走后复苏成诅咒木乃伊，我肯定会被撕成七百片碎片……”
“和你们在一起，总不会让我任由那些东西摆布吧？”
狄毅反驳道。
林向北一脸无奈。
不论干尸能否复活，即使能，狄毅也能凭借魔法逃脱。
然而，林向北深知，狄毅虽胆小，内心却充满正义。
回想之前，二人共同对抗两名幽影刺客，林向北将狄毅抛入屋内，狄毅立刻施展瞬移术逃走。
本以为狄毅已恐惧至极，藏匿起来，但他却义无反顾地从厨房取出斩灵刀，挺身而出。
仅此一事，林向北便洞察了狄毅的真性情。
决定接纳狄毅同行，林向北思考片刻，走向庭院一隅，抓起那只饱餐后的蟾蜍，塞进狄毅的怀中。
“好好抱住它，一旦遇到危险，让它全力喷射毒雾！”
林向北指示道。
蟾蜍已满足地饱餐，林向北曾试验过，它在吞噬金蚕蛊后，能在三十步内精准喷射毒液，无一失手。
然而，毒液的量取决于蟾蜍饱食的程度，此刻，它显然已满载剧毒。
鱼婆婆引领下，林向北一行来到一座看似古老，充满苗族风情的木质楼阁前。
“这里是苗寨的圣殿！”
鱼婆婆轻声叹气。
一百年前，她在此接受炎鱼蛊的治疗，亲耳听见苗王祖父遇害，还在这里找到第三十七代大祭司扎素遗留的手稿……
“吱呀！”
鱼婆婆向前一步，推开斑驳的门扉。
庭院中，已有几人等待，为首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
老者容光焕发，银丝皓首，双目炯炯有神，紧紧盯着门口。
先向鱼婆婆点头示意，然后将目光转向林向北和狄毅。
老者轻笑道，“鱼婆婆，没想到，你也联手外人干预我苗寨的事务……”
这个“也”字，暗示先前请来的那些刺客并非苗寨之人。
鱼婆婆不耐烦地直视老者，“白幽，扎素已逝，她当年的行径必须公之于众……
"苗王祖宗的秘密，难道要让苗岭的子民永远迷失，甚至误以为祖宗背弃了我们部落？这会让他的名字蒙受不白之冤。" 鱼婆婆急促地低语。
白幽大祭司微微一笑，"你的担忧我全然不顾。我是第三十九代大祭司，扎素是我尊敬的师父，维护她的名誉义不容辞。如果你执意揭示真相，我不会犹豫使用手段阻止你发声！"
话音刚落，祭坛的大门悄然封闭。
"轰隆！"
狄毅被这突如其来的响动惊得一抖，连忙紧跟在林向北和鱼婆婆身后，生怕掉队。
"嗖！"
十几名黑衣刺客如幽灵般从神殿中窜出，他们的装扮和手中淬毒的猫鼬刀与先前的一队别无二致。
"我原先设想那七个刺客足以解决你这老家伙，可你却巧妙地避开了，但现在，你没那么幸运了！"
"动手！" 白幽果断下令。
刺客们同时扑来。
鱼婆婆手掌一翻，几只巨蜂竟从她怀中飞出。
不，不对！
林向北离得近，看得分明，这次鱼婆婆放出的巨蜂与先前藏于屋顶的密密麻麻的蜜蜂截然不同。
那些蜜蜂通体漆黑带褐，翅膀末端带有锐利的刺针。
但眼前这些巨蜂，除了体型相似，头部还有一颗刺眼的红点。
"脑噬蜂！" 见到鱼婆婆手中的巨蜂，白幽的脸色微微一搐。
"未曾料想，这古籍中记载的毒虫，你竟然耗时百年，从无数蜜蜂中培育而出……"
鱼婆婆不理会白幽，枯瘦的手轻轻一挥，脑噬蜂四散飞去。
这些脑噬蜂的速度比之前的蜜蜂更快。
一名刺客躲避不及，被一只脑噬蜂锁定。
"哧！"
轻响过后，脑噬蜂尾部的毒刺瞬间刺入刺客的头颅。
锋利的毒刺犹如切豆腐般轻易穿透天灵盖。
那刺客因剧痛而疯狂挣扎，但很快，随着脑噬蜂的毒针深入大脑，他不再反抗，丢下猫鼬刀，呆立原地，脸上露出痴笑，仿佛正沉浸在某种奇异的享受中。
"快，杀了他！" 白幽对其他刺客大声疾呼。
"他的大脑已被脑噬蜂的毒素侵袭，一旦脑髓被吸干，那只脑噬蜂便会迅速繁殖出众多蜂卵，利用他的身体作为温床，短时间内孵化出大量幼蜂！"
在那名猎颅者近旁，闻言之人瞬时在疾驰间避开缭绕的脑噬蜂，手中锐利的猫妖刀向着那目标的头颅疾斩而下，连同那些栖息其上的脑噬蜂一同，将对方肉体瞬间割裂两半，血水如墨泼洒地面。
那猎颅者完成这一切，身形微滞之际，一只狡猾的脑噬蜂从他背後偷袭，稳稳地落在他的头颅之上。几乎出于本能，他手中的妖刀疾斩向自己的头颅。
脑噬蜂腾空飞起，然而那猎颅者手中淬毒的猫妖刀却已削去他一层头皮，剧毒霎时蔓延，他的身躯迅速枯萎成一具漆黑的尸骸。
片刻之间，鱼婆婆以一只脑噬蜂的代价换取了两位猎颅者的性命。白幽的面色阴沉至极。
开场的这一幕让其余猎颅者心惊胆战，不敢轻易向前冲锋。然而空中盘旋的脑噬蜂正急切地寻找反击的时机。
鱼婆婆神色镇定，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团药粉，洒向空中那些伺机而动的脑噬蜂。顿时，那些脑噬蜂仿佛受到刺激般，发出刺耳的尖啸，猛扑向猎颅者群体。
眼看这群猎颅者即将因恐惧而四散奔逃，白幽突然取出一个盒子。盒盖甫启，几道黑影飞掠而出——是一群蝙蝠。
它们翅膀上印着鲜艳的血色纹路，犹如流淌的血液，诡异至极。“狂血蝠！”白幽以秘法炼制的这些生物。狂血蝠数量虽不及脑噬蜂，但速度却远超它们。
它们疾速扑来，几只脑噬蜂反应不及，立即成为狂血蝠的猎物。但脑噬蜂并非易于对付之辈，奋力挣扎后，竟将尾部的毒刺刺入一只狂血蝠体内，同归于尽。
空中的对决变得胶着。那些脑噬蜂无法抽身，这让跃跃欲试的猎颅者们稍感安心，立刻奋勇向前。
林向北和鱼婆婆并肩迎战。其中一名猎颅者选择了持镰刀的狄毅作为对手，显然他偏好欺负弱者。无论是林向北还是鱼婆婆，都是一望即知实力深不可测的角色，而狄毅则显得软弱。
秉持着不放过任何机会的心态，这名猎颅者向狄毅发起冲锋。不出所料，狄毅见到对方逼近，便胡乱挥舞起手中的镰刀，毫无章法，全凭直觉乱舞。
猎颅者露出轻蔑的笑容，轻易一记横向格挡，便震飞了狄毅手中的镰刀。狄毅震惊不已，连连后退。
猎颅者脸上狰狞的笑容愈发狰狞。“敢于对抗伟大的白祭司者，都必将灭亡！”他咆哮道。
他疾速挺进，手中淬满剧毒的月刃尖啸着朝狄毅刺去。
忽然，他目睹了一幕令人惊异的情景。
狄毅从袍袖中抽出一个鼓胀如气囊般的蟾蜍，其状奇异。
轻拍蟾蜍背部，一股黏稠的乳白毒液如同灵箭般喷射而出，精准地溅入那刺客的双眸深处。
"嘶嘶！"
毒液一触即发，刺客的眼瞳顿时升腾起袅袅白雾。
剧痛让他瞬间瘫倒在地面，痛苦翻滚。
"啊……我的眼睛！"
刺客撕心裂肺地喊叫起来。
狄毅满意地抚过蟾蜍，赞许道：“小家伙，干得好！”
紧接着，他迅速上前拾起刺客落下的月刃，轻描淡写地终结了他的生命。
另一边，林向北独战四位刺客，行云流水，毫不费力。
年迈的鱼婆婆面对六位刺客的围攻，几度陷入险境。
狄毅疾步上前，手握蟾蜍，大喝一声：“释放！”
每一声命令，都伴随着掌击蟾蜍背脊的脆响。
仿佛一柄毒液连弩。
白色的黏稠毒液疯狂喷涌，如同暴雨般倾泻。
即便刺客们身手矫健，也无法躲过蟾蜍的视线锁定。
要知道，蛙类对动态物体的捕捉速度远超人类想象，唯有静止之物方能逃过其眼。
瞬息之间。
六名刺客纷纷中招，其中一名被毒液直冲口鼻，本能地吞咽下去。
其余五人，皆因眼部中毒而失明。
那名吞毒的刺客立刻倒地，口吐白沫，双目上翻，命丧黄泉。
而其他五人，因视线受损，动作顿时停滞。
鱼婆婆抓住良机，手中月刃飞快收割了五条生命。
与此同时，林向北也轻松解决了四位刺客。
白幽气得浑身颤抖，这些可是他重金聘请的精英刺客。
此刻，十几个刺客在眨眼间便与死神相会。
“杀，杀了他们！”
白幽怒吼。
空中狂血蝙蝠与噬脑蜂的激战早已落幕，狂血蝙蝠稍占上风。
噬脑蜂全军覆没，狂血蝙蝠尚存三只。
白幽的呼喊正是对这三只幸存蝙蝠的命令。
三只狂血蝙蝠嘶鸣着振翅扑向林向北一行，然而还没靠近，白幽便见狄毅怀中那只如气球般的蟾蜍逼近，对准蝙蝠连拍三下。
三股乳白毒液喷涌而出，瞬间将三只蝙蝠包围。
最终，三只狂血蝙蝠挣扎片刻，便颓然坠地，扑腾的翅膀很快静止无声。
白幽愤怒得面目几近扭曲，狄毅则傲气十足，单手提着蟾蜍，屹立在前。
他威严地高声问道：“还有谁敢来？”
在月光下的巫觋之殿，白幽的冰蓝瞳孔闪烁着凛冽寒芒，紧紧锁住狄毅手中握着的蟾蜍灵兽。
狄毅傲然抬颚，“如何，心存疑虑吗？”
边说，他步步逼近，手中蟾蜍灵兽令他毫不畏惧。
然而，距白幽仅剩三步之遥时，蟾蜍灵兽猛然挣脱束缚，跃入夜色。
狄毅霎时失措，这蟾蜍灵兽是他唯一的倚仗。
失去了它，他还敢与白幽如此靠近，无疑是自寻死路。
狄毅惊恐万状，连滚带爬地急退，庆幸白幽怒火中烧，无暇施以攻击。
再看那蟾蜍灵兽，正悠然品味着三只狂血蝙蝠的遗骸，如飓风扫落叶般吞入腹中。
狄毅圆睁双目斥责道，“无情的家伙，一见美食就忘了同伴，下次开餐前至少吱一声，差点把我吓瘫了！”
蟾蜍灵兽充耳不闻，沉浸于满足的品尝。
祭祀殿堂的喧嚣并未逃过附近村落的耳朵。
苗岭后寨，越来越多的村民从梦中醒来，聚在巫觋之殿前，探头探脑，议论纷纷。
鱼婆婆面沉如水，上前问道，“白幽大巫觋，现在，是时候揭示苗王祖父的真实故事了吧？”
屋外的苗岭人群一脸困惑。
苗王？
苗岭不是早已废除苗王制度了吗？这已是一百年没有苗王了……
人群中有人心思敏锐，捕捉到一丝端倪。
真实？
什么真相？苗王失踪的秘密？
众人纷纷转目，期待答案。
白幽脸色铁青，沉默不语。
林向北也凝视着白幽，他同样急于询问关于复生蛊的事宜。
但既然鱼婆婆先开口，他决定等鱼婆婆说完再问不迟。
见白幽沉默，且屋外众人议论纷纷，鱼婆婆停顿了一下，上前一步，高声道，“各位，其实我们的苗岭始终有苗王的存在。
只是百年前，苗王祖父裘烛遭大巫觋扎素暗算，她在篡权后宣告此后不再有苗王，取而代之的是大巫觋家族的独裁……”
鱼婆婆详尽叙述了当年的往事，一字一句，揭露了尘封的真相。
瞬间，场内众人面色骤变，窃窃私语的内容全是对大巫觋的揣测。
无论是扎素，红娘子，还是眼前这位白幽……
“我记得最后那位苗王名叫裘烛，他是真心为苗岭着想的伟大苗王啊！”
一位持杖的老者感叹道。
其他人纷纷将目光投向白幽。
“白大巫觋，此事当真？”
沉默的白幽猛然抬头，目光依次掠过众人，最终停在鱼婆婆身上。
短暂的沉默后，白幽说出一句话，让在场所有人，包括鱼婆婆、林向北和狄毅，全部愕然驻足。
“百年前，老苗王裘烛……他并未遇害，因为他此刻仍活着，就在这巫觋之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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