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李礼义释吕公诺 王通智取肃州城
却说,李庚破了长蛇阵,将计就计取了西凉州,拓跋建英兵败逃至兴庆府,李庚犒赏三军。不日,却闻探马来报。
“报!拓跋建英连夜逃往兴庆府,大病一场。”
李庚闻之大喜,遂唤众人商议,徐图兴庆府。
议事帐中,文武官员皆至。李庚放眼望去,不见有人缺席。
“我军自出秦地,一月有余,先后攻占西宁、西凉。此时拓跋建英病卧兴庆府。如此契机,我军当图兴庆府,诸位可有良策?”
帐下文武官员闻之,相互议论。
良久,李智站起道:“回禀义父,我军虽攻占两座城池,然西夏尚有十余座城。我军虽斩敌数万众,然西夏仍精兵甚多。”
众人闻之,皆附和道:“季明所言甚是。”
“本王亦知不过两城耳,然西夏兵多将广,若一城一池攻占实在劳民伤财,若一举拿下兴庆府,擒得拓跋建英,西夏军群龙无首,其他城池皆不足为惧也。”
“回禀义父,常言道:欲速则不达。我军之所以大败西夏军,实属拓跋建英气躁心浮也。若强攻兴庆府,一时难取,周边城池趁机围攻,我军危矣。”
“此时拓跋建英大病,战机稍纵即逝。”
“西夏势大,并非拓跋建英一人之功,其帐下有勇有谋者甚多,非三十年前可比,不可孤军深入,只可徐图也。”
李庚闻之,面露不悦。
“西夏势大,我军亦非无能之辈,如何不敌?”
“孩儿所言,并非惧敌,实乃此时军情也,义父勿以为怪。”
众人见李庚不悦,皆不敢言。
此时,李峻站起道:“回禀父亲,义兄所言甚是。从入西关开始,屡屡为我军设谋,多次化险为夷。此次未直指兴庆府,实乃相距甚远,大军不易接应,粮草不易供给也。”
李礼见状,知李庚兴庆府志在必得,站起道:“回禀义父,战场杀敌是孩儿所长,出谋划策是孩儿所短,若义父欲攻打兴庆府,孩儿愿领军先行。”
王通闻之亦道:“回禀王爷,若李将军领兵先行,末将愿为接应。”
众人闻之,皆议论纷纷,不知李庚作何决断。
李庚见状,思忖良久。
“今日议事,至此而止,诸位且回,日后再议。”
言毕,众人领命告退。
是夜,李庚唤李礼、王通、李峻、李智、李默等人前来议事。
未几,众人皆至。
李庚道:“白日所言,本王操之过急耳,诸位勿以为怪。”
众人闻之皆言:“末将不敢!”
李智道:“义父今日所言,亦非无理也。”
李庚闻之诧异。
“有何理也?”
“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轻地则无止。故兵闻拙速,未睹巧之久也。”
李庚闻之,笑道:“既如此,为父出兵兴庆府,智儿为何出言相阻?”
“师父曾教导:行军打仗需知行合一,不可坐而论道。若尽信书,不如无书,实乃纸上谈兵耳。”
李峻闻言大惊,这李智虽年长几岁,然如此谦恭,境界之深,吾不敌也。想义兄同吾,师出一人,义兄如此大才,真是羞煞我也。
李庚闻之,深有同感。
“依智儿之言,为父此时该当如何?”
“此地西北,有甘、肃二州,宜先取也,此二城若得,我军若长驱直入,后顾无忧也。”
“甘、肃二城,宜先取哪座?”
“甘州城距此相近,宜先取也。”
李智又道:“甘州守城者乃拓跋存也,此人胸无大志,不足为虑。其手下有一员大将,此人年近五旬,确有万夫不当之勇。此人原是晋中退役老兵,名唤吕承,表字公诺,后流落西夏,为拓跋建英所用,同拓跋存同守甘州城,此人极重义气,人敬其一尺,其敬人一丈。”
“如此一来,谁可前去?”
李礼闻之,站了起来。
“回禀义父,此番孩儿前去会会那老将军。”
李智道:“义兄此去,宜智取,若能降服老将军最好不过。”
“此番前去且看那老将识不识抬举。”
李庚这时问道:“礼儿此去需多少兵马?”
“量此小城,五千兵马足矣。”
“好,令李礼率兵五千,七日内拿下甘州城!”
“末将领命!”
言毕,众人告退。
次日,李礼率军五千径往甘州城。
甘州城早有探马报知甘州城守将拓跋存。拓跋存闻李礼率军前来,知秦军今日攻无不克,甚是恐慌,忙唤众将商议退敌。
拓跋存道:“秦军前来攻城,为首大将乃秦王第三义子李礼,此人有万夫不当之勇,众将有何退敌之策?”
帐下吕承上前道:“承蒙主上厚爱,老夫无以为报,凭老夫手中宝刀,定叫他有来无回。”
众人闻之,皆言老将军勇武。
此时一人上前,不屑道:“此战何须老将军出马,倘若阵前有失,定教秦军笑话。我这口宝刀也不是吃素的。那李礼敢来,我定斩他首级。”
吕承闻之不悦。
众人望去,原是拓跋存之侄拓跋志。
拓跋存道:“如贤侄所言,若斩得李礼,我必向主上汇报,许你加官晋爵。”
拓跋志闻之大喜。
这时,忽闻城外战鼓响起,甘州城下李礼正率兵搦战,拓跋存令拓跋志率军三千,出城迎敌。
拓跋志领命,率领三千兵马,浩浩荡荡出了城门,摆开阵势。
两军对阵,剑拔弩张。
李礼喊道:“将死之人,何不赶快献城投降。”
拓跋志闻之,骂道:“你这贼人,吃我一刀。”
言毕,提刀出马奔向李礼,李礼大怒,遂策马提矛应战,手中碧玉长矛直取拓跋志。
两人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李礼见状心生一计,遂虚晃一招,拓跋志赶忙提刀来迎,李礼趁机一矛刺向拓跋志,拓跋志招架不住,被李礼一矛刺中心口。
城上拓跋存见状大惊,这李礼果然勇猛,见拓跋志战死,暗忖道:这拓跋志虽死,却与李礼战了三十回合,李礼此时应是力疲,若令吕承出战,定可退军。
思毕,遂令吕承出城迎战。吕承闻之,欣然领命。
城下,吕承提刀纵马来战李礼。
李礼见是一员老将,喊道:“老将军莫非吕公诺呼?”
吕承喊道:“既知老夫威名,如何不退?”
“老将军为汉人,为何助纣为虐?”
“既食君禄,当尽君事,何须多言?”
言毕,提刀来战。李礼见状,亦提矛来迎。
两处士兵,齐声呐喊。两人斗五十回合不分胜负。
拓跋存城上观战,见李礼并无疲意,唯恐吕承有失,赶忙鸣金收兵。
李礼见拓跋存鸣金收兵,自领兵而回,距城二十里下寨。
回至城中,吕承道:“老夫战得正酣,城主如何鸣金收兵?”
“那李礼年轻气盛,先同拓跋志战了三十回合,又与老将军战了五十回合,仍不见力疲,本城主恐老将军有失,故而鸣金。”
吕承闻之,喝道:“年轻气盛如何,老夫走的桥比他过的路还多,明日再战,休要鸣金,老夫定斩其首级。”
拓跋存点头应允。
却说,李礼距城二十里下寨,苦思退敌之计。这老将吕承果然名不虚传,五十回合仍不见刀法紊乱,来日必当用计赚之。
次日,李礼又率军甘州城下搦战,拓跋存忙令吕承率军出门迎敌,亲自登上城楼擂鼓助威。
甘州城下,只见吕承一骑飞来,不言一句,提刀便砍,李礼提矛赶忙招架。两人又斗了五十回合,亦不分胜负,李礼见状虚刺一矛,吕承横刀便挡,李礼趁势拨马撤回。
吕承见李礼欲撤,喊道:“竖子莫逃!”
言毕,策马而追。
殊不知,此正是李礼之计。
李礼见吕承追来,勒马翻身,趁吕承不备,一矛击中吕承座下马蹄,吕承顿时被掀翻在地。
李礼一矛挥至吕承头顶。
“我碧玉长矛下不杀老卒,你且回去吧。”
吕承闻之一愣,遂翻身上马,飞奔城中。
甘州城中,拓跋存问道:“今日迎敌,何故如此?”
“战马忽失前蹄,李礼以此为鄙,遂不杀之。”
“既如此,如何对敌?”
“明日换马,使拖刀计敌之。”
拓跋存闻之,表面不言,实则内心疑之。
次日,李礼又率兵城下搦战,吕承率兵迎敌,两人斗了三十回合,吕承卖个破绽,提马便回。
李礼见状暗忖:前两日,皆是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今日如何三十回合便逃?
思毕,李礼提矛便追。
此时,吕承突然勒马,一刀反劈,李礼不及招架,吕承一刀从李礼头上飞过,砍下头盔。李礼见状大惊,赶忙撤回,率兵返回营寨。
回至寨中,李礼暗忖:吕承今日不杀我,定是报昨日不杀之恩,明日再战,且看他如何对阵。
却说,吕承率兵回甘州城,拓跋存便令左右拿下吕承。
“城主何为?”吕承大喊道。
拓跋存大怒道:“昨日他不杀你,今日你不杀他,我在城上看了几日,当我眼瞎么?你见那秦军势大,必是通敌也。”
“小人冤枉!还望城主明察!”
“拖下去斩了祭旗,待明日本城主亲自率军迎敌。”
众人见状忙劝道:“老将军一时糊涂,还望城主手下留情。”
拓跋存闻之大怒。
“再有求情者,一并通敌论处,斩了祭旗。”
众人闻之皆不敢言语。
正当吕承被左右押下之际。
此时,十数人突然冲出,为首一人,砍杀左右两人,大喊道:“我父亲冤枉,城主为何如此?”
众人看去,只见此人浓眉大眼,鼻直口方,一身亮甲。原是吕承长子吕乾。
吕乾亦知父亲今日手下留情,必是重情义。只是那拓跋存心胸狭隘,恐父亲有失,赶忙率手下数十人前来。正见父亲被守卫押着。
拓跋存此时被惊倒在地,吕乾看拓跋存惊倒,一刀砍杀。
大喊道:“我等皆是良民,拓跋氏残暴不仁,无端挑起战争,致使百姓生灵涂炭、流离失所。秦王仁义,我等欲降,不从者杀无赦。”
众人见吕乾一身是血,皆不敢言。
吕乾随即差人唤李礼前来取城,李礼闻之,率军进入甘州城,诛杀拓跋氏党羽余孽。上书秦王李庚言甘州城已得。李庚闻之大喜,遂率军前来,闻李礼所述,重赏吕承父子,令吕承父子坐守甘州城,吕承父子跪谢。
却说,李礼得了甘州城,李庚大喜。遂唤众将商议夺取肃州城。
王通上言道:“李礼将军率军五千取了甘州城,且休整队伍,末将自当率军五千军马取肃州城。”
“回禀义父,此番取得甘州城并不费力,孩儿无需休整,即日可出兵肃州城。”
李庚闻之。
“礼儿才取了甘州城,肃州城且让文远将军去吧。”
李礼闻之退下。
李智上前道:“肃州城守城者乃西羌旧部,名唤米擒司。义父可修书一封,文远将军先去瓜州城,将此书送至城中,瓜州城定可出兵助将军。”
李庚闻之遂修书一封,令王通前去。
事后,李峻问向李智,“弟曾闻,西羌、西夏本为同宗,若中途反悔,实则与虎为伴也。”
“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衢地则合交。”
“世子殿下勿忧,当年西夏攻占西羌,西羌不敌,遂割地求和,如今只剩沙、瓜二州。我军大军压境,若许以重利,西羌定然相助。若得西羌出兵,则事半功倍也。”
李峻闻之点头。
原来,李峻所言非虚,西羌、西夏本为同宗,名曰“党项族”。岁逢大乱,族中各支独立,一支尚武,四处侵略,为西夏拓跋氏。一支崇文,游牧结交,为西羌米擒氏。
两支离族后,相约互不干扰,三年前西夏毁约,攻打西羌。西羌米擒氏知文不能抵西夏拓跋氏,遂募兵抵抗。仍不能敌,此时唯两城尚存。
却说,王通领命率军五千出使瓜州城。瓜州城守城者米擒月率军出城相迎,王通遂将李庚书信递上。
书中道:米擒将军安康,秦军仁义,西夏军残暴,我军所向披靡,西夏军节节败退,今时领旨攻打拓跋氏,亦是为将军分忧,待西夏军兵败,收复失地,秦地愿与西羌永结秦晋之好,还望出兵相助。书中所述,不可尽言。秦王李庚。
米擒月览之大喜,令米擒平谨率五千将士随王通攻打肃州城。
王通、米擒平谨率兵一万径往肃州城。早有探马报知米擒司,米擒司赶忙率众将商议。
帐下许璟道:“城主勿忧,若秦军敢来,我自率兵抵挡。”
“老夫闻秦军勇猛,那王通更有万夫之勇,此番不可迎敌,只可献降。”
许璟闻之怒道:“末将若擒他不得,城主再降不迟。”
米擒司叹气应允。
此时,王通同米擒平谨率兵行至肃州城下,许璟闻之率军出城列阵。
王通喊道:“足下乃西羌旧部,何故助拓跋也?”
许璟喊道:“你这贼军,我等皆是西夏人士,何来西羌旧部。”
言毕,挺枪而出。王通闻之大怒,提刀来迎,斗不到十回合,许璟不敌,拨马便逃。王通策马追赶,眼看就要追上,许璟一箭射来,王通俯身闪过,趁其不备一刀斩许璟于马下。米擒司见许璟战死,立马开城献降。
米擒司道:“我等本是西羌旧部,是那许璟非要率兵出城,并非小人之意。”
王通闻之大笑,“此时许璟已死,不提也罢。”
“请将军城中赴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王通闻之,遂同米擒平谨率百余骑入城赴宴,令大军退守营寨。
席间,米擒月问米擒平谨族谱,两人排辈,米擒月长米擒平谨一辈,遂以叔侄相称。
米擒月道:“如今城中事务繁忙,犬子亦不济事。待城中清闲时,定去拜访令尊。”
米擒平谨道:“家父若知叔父前来,定大摆宴席,十里相迎。”
两人相视而笑。
席罢,米擒平谨见肃州城已得,遂辞别王通、米擒月,领兵回瓜州城。
傍晚,米擒月复邀王通赴宴,王通本想婉拒,米擒月苦苦相邀,王通无奈赴席。
席间,两人称兄道弟,推杯换盏。
酒至半酣,米擒月道:“将军婚配否?”
“弟不曾婚配。”
“吾有一妹,长相姣好,弟若不弃,可使其早晚伺候。”
“大丈夫先立业,再成家,身无尺寸之功,如何婚娶?”
米擒月闻之不悦。
“闻秦王有五义子,将军在列否?”
“秦王义子皆姓李,弟与秦王殿下萍水相逢也。”
“将军与秦王非亲非故,何不自立山头?”
王通闻之暗忖:白日间,米擒月先战后降,此间又说此大逆不道之话,此地不可久留也。
遂道:“弟不敢以下犯上、违背伦理。”
言毕,以如厕为由,率兵出城。
米擒月见王通出城,自知酒后失言,急唤长子米擒沉商议。
米擒沉道:“父亲勿忧,此番孩儿去诈降,来日对阵,孩儿率兵就阵前趁其不备擒之。”
“如此可行乎?需多少兵马?”
“父亲放心,此番只需三百骑即可。”
米擒月闻之允诺。
是夜,米擒沉率三百骑奔往王通营寨投降。
王通闻之暗忖:父子同心,哪有父子对敌?此番前来必是诈降,待我将其灌醉审问。
遂将米擒沉唤入帐中。
米擒沉道:“家父酒后失言,大逆不道,父罪不及子也,特此来降,还望将军收留。”
王通佯装大喜。
“若他日取得肃州城,汝必是头功。”
米擒沉闻之大喜。
王通遂下令好酒好肉招待。席间,趁米擒沉大醉,令左右缚之。
米擒沉喊道:“小人无罪,何故如此?”
王通大怒道:“竖子诈降,谅吾不知乎?”
遂下令围住三百兵马,严刑拷打,果是诈降。
次日,王通率五千兵马兵临肃州城,将米擒丢于城下,米擒月见长子被擒,知是诈降之计败露,赶忙开城投降。王通下令拿下米擒月父子。率军占领肃州城。
肃州城内,王通上书李庚言肃州城已得,李庚闻之大喜,重赏王通。王通又言米擒父子之事,李庚闻之,下令将米擒月父子斩首,令随行文官守肃州城,率大军仍屯西凉州。
李庚此时已得西部四城,欲图兴庆府,遂唤众人前来商议。
正是:
李礼攻城靠勇武,王通取州赖智谋。
吕氏父子扬美名,米擒爷俩使人愁。
欲知那秦王李庚作何商议,且看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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