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尔尔


回到近期要扎根的沙发上之后,李卯自然而然地掏出了烟盒。

  和万馥奇那厮同居之后,他本来就不低的抽烟频率更是直线上升。

  高到有时他都怀疑,这一切都是一场万馥奇让自己年纪轻轻患上肺癌,死在他前面的阴谋。

  毕竟和那种人生活在一起,还定期保持肉体关系,再不用尼古丁麻痹自己,那精神失常的概率可能会远远高于患癌机率。

  给自己找完近期抽烟频率上涨的正规理由,正心安理得,美滋滋的要点火的李卯,一低头和怀里的小屁孩来了个四目相对。

  他摁着打火机的大拇指一松。

  火苗顿时缩了回去。

  坏菜,忘了怀里还有个婴儿人质了。

  李卯赶忙又把烟从嘴里拿了出来,怼回了烟盒里。

  虽然不能给小孩吸二手烟,但也没必要浪费。

  把二手烟都攒着,回去给家里那条疯狗吸。

  他倒要看看最后谁能活过谁,哪个命更硬。

  虽然李卯还没进化到尊老爱幼这一步,但他也不是什么在世活阎王。

  人家老板开出的条件是要钱,甚至钱都可以不要,就是让许志华的家人提心吊胆一阵子,出口恶气而已,可不是什么满门抄斩。

  而且一百多万的债,就算追到手了,他也只能拿个百分之一的佣金,一万块。

  谁得多贱,为这么点破钱背上人命。

  再说一万块钱,按他之前的尿性,倒还能稳稳将他拿捏。

  现在可就未必了。

  现在他什么身价!

  勾勾手指,就有条疯狗愿意漫天撒钱,来买他的账。

  他最近都开始琢磨,干完这票就退休了。

  所以没必要戾气那么重。

  要不是早在之前就答应了阿强,不好辜负兄弟的一番好意,还能顺道打着这个旗号远离万馥奇几天喘口气,他都懒得接这单生意。

  之前什么烂钱都恰,是因为他这种人活了今天没明天。

  说不定哪天出门胳膊腿儿就让对家给打断,成了个四肢不健全的废人。

  又或者什么得罪过的仇家找上门,一板锹给他脑壳敲爆浆,给他原地超度了。

  所以他总想趁着一条烂命还没让阎王爷收走,多攒下点钱,给自己留条后路,也给那个十八岁了,青春期还没结束的小逼崽子,一个走出城南区的机会。

  现在万馥奇给他的钱,已经足够让他换个营生,顺便支撑起何澈未来的演艺事业。

  至于身上那个标记…

  “啊啊!”

  怀里的宝宝突然叫了两声,打断了李卯的思绪。

  他低头望去,发现小宝宝似乎对他手里,刚刚冒出亮光的打火机十分感兴趣,正一动不动地盯着。

  可能是期待了很久,亮光却没再出现,所以才有些着急的叫了两声。

  “喜欢?”

  李卯拿着打火机在宝宝的眼前晃了晃,拿远些后,才“啪”的一下点燃。

  “啊!”宝宝兴奋地喊了一声。

  李卯没怎么接触过这么小的孩子,没想到还挺好玩的。

  他收起火机,笑骂道:“上、上辈子老烟枪啊你?玩火尿炕知、知不知道?”

  婴儿也听不懂大人都在说些什么,只能靠感知而来的情绪。

  这段时间朱樱的恐慌与焦虑也在不断向宝宝传递,所以她比同阶段的孩子敏感很多,安稳入睡更是难上加难。

  李卯是她近些日子接触到的,唯一一个除妈妈以外的人。

  这个新出现的大人状态要比一直陪伴她的母亲松弛的多,臂弯也更加有力,似乎把她与危险隔绝开来。

  这无关于感情,只是人类身为一种动物的寻求安全感的本能。

  宝宝在李卯的怀里十分安分,一眨一眨的大眼睛盯着他,似乎在进行着某种人脸识别的记录。

  李卯也是津津有味的回望着宝宝那双清澈的大眼睛,时不时的挑眉逗逗她。

  正如李卯所说的,朱樱和许志华的女儿几乎是和妈妈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许志华这个人渣只有一个重在参与奖。

  好在孩子没随爹,随妈长了副讨喜的模样。

  不哭不闹又白白净净的,跟个沾了粉儿的小糯米团子似的,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香味,惹人喜欢的紧。

  一大一小对望了好半天,宝宝才率先出击,伸出小肉手,抓着李卯散在胸前的金发扯弄。

  李卯吃痛骂道:“嘶…不仅是、是老烟枪,你还暴、暴力狂啊你!”

  他呲牙咧嘴的伸手想要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奈何那十个跟小萝卜头似的小手指头把他的长发拽的乱七八糟,快要缠成了死结。

  想直接掰开小崽子的手的计划,也在碰到那根高压锅焖锅的牛蹄筋似的小肉手时破灭了。

  最后他用余光瞥到了个拨浪鼓似的玩具,正当他费劲巴力地伸长胳膊,试图用玩具来转移小崽子注意力的时候,一双手先他一步,抱走了他怀里的宝宝。

  朱樱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她动作轻柔又专注的解着缠绕在宝宝手指上的金色发丝。

  李卯并没有刚才那般咄咄逼人,见朱樱抱走了宝宝,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那双灵巧的手解救他头发的动作。

  本来也只是一场单纯的恐吓。

  不是他挖不出心肝脾肺肾这种事情,而是这单的价格,完全不配让他做这种事情。

  他只是贯彻着老板让许志华的老婆,日子不好过的宗旨,吓吓她而已。

  他抬眼,细细打量着专注的女人。

  朱樱的原生家庭不错,父母恩爱,家境殷实,天生一副与世无争的温润性子。

  她眉眼柔和,身材纤弱,刚刚生产完的状态又为她镀了一层母性的柔光。

  只不过本应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却因为遇人不淑,现在眉宇间总萦绕着淡淡的哀愁,不似曾经的天真模样。

  “好了。”

  解开了最后一根头发后,朱樱收回手,轻声提醒。

  “尔尔很喜欢抓头发,你下次抱她的时候,把头发扎上会好一些。”

  现状无法改变,与其大哭大叫的吵闹,惹了男人心烦,做出什么不利于她们母女的事情,还不如尽量退让,和谐共处。

  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因为朱樱实在看不透眼前这个漂亮的男人的态度。

  刚刚她听见宝宝的声音,从卧室里走出来撞见的那一幕,又把她对于男人的第二次认知推翻了。

  她不得不再次重新思考有关于这个言行不一,矛盾到极点的金发男人的一切。

  一个挺身而出,帮自己解围的邻居,变成了一个不择手段潜入她家中的讨债人。

  一个用刚满月的婴儿当人质的不法之徒,又变成了个被扯痛头发,都不忍伤害宝宝的人。

  但总之目前除了口头上的恐吓,还有甩在门上,等待着她清理的臭鸡蛋外,男人倒是没做出什么实质性的伤害行为。

  朱樱姑且赌一次,用平和的态度来应对。

  毕竟按照男人的说法,未来一周他和她们母女俩要共处一个屋檐之下。

  总有她无法保护宝宝的疏忽时刻。

  胡乱猜测,逼急对方,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尔尔?”李卯和朱樱想的不同,他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刚刚捕捉到的宝宝的名字。

  “嗯。”朱樱不敢怠慢的快速应道。

  “她的小名叫尔尔,卓尔不群的尔。”

  “哦….”

  李卯有些尴尬的扬了下眉梢。

  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耳朵不好使的聋狗的耳呢。

  “挺、挺好听的,比我的强,我、我小名叫卯、卯卯,寅虎卯兔的卯。”

  李卯那句夸赞,明显没怎么走心。

  因为他觉得这个小名谐音略微有点晦气了。

  不过听人家老妈的组的词,寓意确实不错。

  反正他一个名字叫卯,连个正经点的词都组不出来。

  连名带姓一起喊,才能堪堪擦个“礼貌”一词边的人,没有任何资格评论别人的名字好听与否。

  李卯倒是不介意自报家门。

  随便往城南区走一走,找个捡破烂儿的老头都能问出他李卯的大名。

  就他这张辨识度过高的脸,想低调都没什么机会。

  朱樱听到李卯的话后愣了一下,眨巴眼睛的模样和她怀中的尔尔如出一辙。

  随即反应过来的她,“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李卯刚刚说的那番话,实在和他的形象过于不符。

  一个一米八七的Alpha,自我介绍道小名叫卯卯,反差感强烈的让朱樱近半个月第一次露出笑容。

  “笑、笑什么啊!很好笑吗?”李卯不解地大声质问。

  “没,没有。”

  朱樱立刻收敛笑容,板起脸一本正经地回答:“其实你的名字也挺好听的,卯字也不一定只能是生肖,卯还可以是卯时,早上五点到七点,正好一日之际在于晨嘛。”

  这个说法李卯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看来有文化就是不一样,他和那帮大老粗们自我介绍寅虎卯兔的时候,他们甚至只能记住个兔。

  “你、你要这么说,确实还有、有那么点儿意思。”

  虽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就是浅显的搬运了生肖属相,没什么深意,但他还是煞有其事的点点头,对朱樱帮他找的这个寓意十分满意。

  “那你知道你这个名字的字谜是什么吗?”见关系逐步缓和,朱樱又大着胆子主动和李卯攀谈。

  毕竟眼前的男人主导着她们母女的命运。

  他的态度好一分,她们母女的日子就会好过几倍。

  李卯本来也不怎么在乎这笔生意能赚到的三瓜俩枣。

  更别说酬金还得是朱樱有钱还才能拿到的。

  据他所知,朱樱自打怀孕后就被许志华劝着辞去了舞蹈老师的工作,一直在家安心养胎。

  下嫁许志华一事也让家族里不同意这门婚事的亲戚们和她断绝了来往。

  现在又出了这种丑闻,估计很难有亲戚愿意对她伸出援手了。

  至于她的那些交好朋友,早就在和许志华谈恋爱期间,无意中疏远了关系。

  现如今就连名下的财产都被转移的一干二净,可以说是真正的孤立无援。

  别说一个星期一百万。

  就算是给朱樱一年,她都未必能凑出这么多钱。

  李卯从茶几上挑了个眼缘不错的大苹果,随手擦了两下,便啃了一大口,含糊问道:“没、没听说过,讲讲。”

  朱樱拍哄着尔尔,道:“无聊到摘去左耳,这就是卯字的字谜,是不是还挺有趣的?”

  李卯:……

  他能说无趣到世界之巅了嘛!?

  刚刚还甜的他糖尿病都快犯了的苹果,现在在嘴里跟蜡油没两样。

  虽然他知道朱樱不可能认识万馥奇,也没什么别的意思。

  但不得不说这字谜真的晦气到了在他雷区跳太空滑步的程度。

  因为万馥奇那条疯狗就是左耳全聋,右耳听力障碍,需要佩戴助听器才能听见自己骂他是个臭傻逼的死聋子。

  甚至连方向都对上了!

  现在好了,那一日之计在于晨,刚刚升起的朝阳已经陨落了。

  他更觉得自己名字难听了。

  已经到了恨不得冲到公安局改名的地步了。

  李卯默默把少了两口的苹果重新放回茶几上,阴沉着脸,盯着朱樱道:“朱小姐,有、有猜字谜的功夫,是不是去筹、筹钱更好一些呢?”

  朱樱被李卯的变脸速度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磕磕巴巴道:“对…对不起,我…我现在就去筹钱。”

  李卯又恐吓般地眉毛一竖,瞪着眼睛吼道:“你学我?!”

  朱樱这下彻底慌了,她还想为自己辩解,可以想到自己现在开口,肯定还是结巴,更得让李卯误会。

  所以她干脆抱着尔尔,朝着卧室的方向溜之大吉。

  听到卧室房门被关严的声音后,本来还吹胡子瞪眼的李卯立马咧嘴一笑。

  把桌上那个残缺的苹果重新拿在手里颠了颠,身子往后一仰,大咧咧地靠坐在了松软的沙发上。

  两条大长腿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搭,打开电视,挑了个没追完的肥皂剧,一边用苹果代替香烟消遣,一边全身心的享受着没有万馥奇的美好时光。

  他突然觉得给朱樱一个星期的时间有点短了。

  这种久违的单身生活,一个星期哪能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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