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生殿里的家人

爬着出了后天娘娘殿的后殿，她仿佛是用尽了最后的一分力气，累的瘫倒在地上，入目的是深沉的紫蓝色，如同一幅绚烂的画卷，弥漫着一片深蓝色的宁静，点点繁星犹如跳动的烛火，美丽无比。

  她笑着流出了泪，仿佛痴迷于漫天的美景，泪水逐渐迷糊了她的视线，刚刚还是繁星满天的夜空，忽然出现了一帧略有些熟悉的画面。

  周予衡！真的是他！

  那个惊艳了她整个青春，让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的人。

  可是为什么？他为什么会来？爸爸虽然在牢里，可还有姑姑，姑父，明河和溪月啊，再不济也是警察，她在他那里只是一个普通的高中同学而已啊，无论怎么样也轮不到他啊！

  画面中，男人的泪水，如同秋雨般落下，让人心碎。

  他的背影，孤独落寞，那种无法言喻的感伤如同冰冷的雨水，无声地浸湿她的心灵。

  骨节分明的指腹不断摩挲着她的脸，一下又一下，忽然，他轻轻的笑了，如同落日余晖，掩盖了心底的痛苦。

  “宁宁，你终于回到我身边了。”

  “宁宁，我很爱你，你知道吗？”

  “为什么会选择予宁大厦？你可知道予宁大厦，是我为你而建？”

  “你说过，长大了想建一栋二十层的大厦，里面包括衣食住行所需要的一切，我给你建好了，你，喜欢吗？”

  漫天星辰映着她的惨白，眼眸里藏着深深的悲伤，如同即将熄灭的火焰，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她究竟怎么丢了一个这么爱她的人？

  是因为他若即若离的态度，还是那天他没有赴她的约会？是因为隐忍深沉的爱，没能够及时的表达，还是她觉得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他的喜欢？

  秦语宁张了张嘴，她想说：她爱他，很爱很爱！

  可她说不口，他也听不到，这一切的一切，难道是因为她弄丢了爱她的人，所受到的报应？

  画面里的周予衡，收拾好了悲伤，漆黑的眸子里带着缱绻的爱意，苍白的脸变得柔和，温声道：宁宁，你累了，先好好休息，我去教训那些伤害过你的人，再回来陪你，好吗？

  说完，揉了揉她的头，再次眷恋的看了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画面到这里就断了，秦语宁知道这是发生在她死后，周予衡去帮她教训渣男贱女，可惜她看不到了。

  因为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秦语宁，恭喜你，到达了地府的第十八层宫殿，通过了地府的考验，请跨过往生桥，通往往生殿。

  声音刚落，她的面前就出现一条透明的浮桥，在深紫色的掩映下，发出淡淡的光芒，像极了影视剧里登天的云梯，只是远处影影绰绰的看不到尽头。

  秦语宁咬牙踏了上去，却发现桥面软软的，暖暖的，很舒服，继续缓步向前，很快走过了浮桥，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大殿前，门前一颗参天古树，枝繁叶茂，显现出营养丰富的深绿色，错综复杂的树枝向两只大手，牢牢的将宫殿围在中间，只露出朱红色的大门，衔环金光灿灿，两边是雕刻精美的浮雕，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座青面獠牙的神兽，张着血盆大口，像是在守护这扇高大无比的大门。

  秦语宁莫名觉得有些冷意弥漫在周围，不再耽搁，上前握着衔环撞向大门，“咔咔”的声音响起，寂静的空间更加阴森恐怖。

  只听见“吱呀”的声音响起，大门缓缓打开了。秦语宁踏过门槛，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凭着经验慢慢的走，很快随着她脚步，地板像是被触动了机关，一块块亮了起来。

  长长的通道一眼望不到边，只是烟雾缭绕，遮挡了视线，看不清楚通向何处。

  通道两侧的浮雕雕梁画栋，精美绝伦。再往下是许多大小不一的朱红色大门，门前还挂着红灯笼，门上还有对联和“福”字，右上角还有门牌，清晰的写着几排几号，像极了现实中的小巷子。秦语宁疑惑不已，地府难道和现实中一样，不去投胎，而是过的这么祥和平实？

  慢慢的随着地板灯光亮起，秦语宁不知疲倦的走着，她不知道何处是自己的归宿？

  就这样一直走，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些声音，听不真切，也看不见，她抿了抿唇，捶了捶累到麻木的双腿，继续往前走，直到再次听到嘈杂的声音。

  一个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响起：宁宁，你来了。

  秦语宁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声音，忽然平静的眸子亮了，这是记忆中奶奶的声音！

  她心脏揪紧，大声唤道：奶奶，奶奶！是你吗？

  “乖囡囡，是奶奶，奶奶来接你了。”

  秦语宁觉得自己不会再流泪了，嘴角却捕捉到一抹咸味，一边大声的呼唤着奶奶，一边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狂奔，直到到达宫殿的尽头，一扇朱红色的大门开了，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眼泪模糊了双眼，她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奶奶，奶奶！奶奶秦滟秋看着浑身是伤的孙女儿，也流下了眼泪，抚摸着孙女儿的头顶，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滟秋，是宁宁来了吗？”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秦语宁猛地抬头看过去，精神矍铄的爷爷秦奕杨站在门里，笑吟吟的望着她。

  “爷爷！”

  一个箭步冲过去抱住，头埋在他的胸口，任眼泪肆虐打湿了他最喜欢的白色长衫。

  秦奕杨眼眶酸涩，强忍着眼泪，轻拍着她温声道：宁宁不哭，爷爷在呢，在呢啊。

  “囡囡见了爷爷，就不要奶奶了，奶奶好伤心！”

  秦滟秋祖籍上海，年轻时读过女校，在抗战时和爷爷相识相知相爱，婚后生一子一女，秦语宁的爸爸秦知衍，和姑姑秦知雪，两人相濡以沫一辈子，从未红过脸，说过一次重话。

  从青丝到白发的爱情，曾经一度让秦语宁很羡慕，年少时就想着有一天能有这么一个人，陪着她历尽千帆，仍然相守一生，只是没想到这个愿望，直到她身死也没有实现。

  作为上海人的奶奶，虽然在北市生活几十年，仍然保留着上海人说话时的吴侬软语，故作生气的说话，也带着一股软绵绵的柔和。

  只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还能在看到他们，和他们撒娇，此时的她哪还有半点儿的颓废和绝望，满满的都是对爷爷奶奶的孺慕之情。

  秦滟秋轻点她的额头：你呀，真是小鬼灵精，就知道哄爷爷奶奶开心。

  “爸，妈是宁宁到了吗？”

  一道深藏在记忆中的声音响起，秦语宁的心颤了颤，这是记忆中，妈妈的声音！

  海水般的记忆涌来，她仿佛看到了小时候妈妈抱着她唱好听的童谣，扎好看的小辫子，穿漂亮的衣服，生病时彻夜照顾她，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吸了鼻子。

  颤抖着唤出了那个曾经在梦中无数次呼喊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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