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手段
没两日，柳春珺假孕的乌龙事件便在陈家传遍了，各院子的女人们都把这件事当作笑谈，说了又说。
“毓铭苑”抱厦里，孟冬淳坐在矮凳上缝着一件小衣服，嗤得笑了一声，看着王印梅道：“二奶奶，你说这是不是大笑话，肚子里还没种下呢，就到处嚷嚷着结果了！我呸！！我看她呀，就没这个福气！”
王印梅听了这个消息心里也舒坦，面上却不显。端起金橘茶喝了一口，淡淡道：“二爷宠着她呢，她有孕还不是早晚的事。”
孟冬淳笑了一声，眉眼一挑，“那可不一定，有的鸡呀她就下不来蛋。从前跟我一起当差的彩虹奶奶还记得吗？”
王印梅点了点头。
“她不是比我大三岁嘛，当时配了外院的一个管事，结果两人三四年了都没能有孕。看了十来个大夫，都说她天生生不了。我听说柳姨娘这会小日子疼得伏天都用上汤婆子了，这症状跟彩虹一样一样的。”孟冬淳越说越兴奋，眼睛闪着光，嘴角噙着笑。
“昀波馆”里，赖美玉痛快的干了一碗乌梅汤，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她柳春珺要赶在我前头呢！哼，看她那瘦弱的样也不像有这个福气的！”
说罢她想到柳春珺来了癸水，正是她发起进攻的好时机，赶紧让丫头们洒扫庭院，自己则穿戴打扮，换了好几套衣服，终于挑出来最合心意的。准备等着傍晚陈朝安回来，去二门把他迎进自己的院子。
“琴霞阁”里，杜蕊也翻出了好久不穿的戏服，赶紧换上身试了试，又叫了黄莺过来，“派个人在二门那边守着，等二爷一进门，就跑回来告诉我，我今晚要唱两句。”
黄莺应了一声，笑着下去吩咐了。姨奶奶嗓子好，从前二爷最喜欢姨奶奶唱的戏了，今晚一定能把二爷引过来。
孟冬淳住的“宜彤园”西厢房，陈琅正坐在书桌前，小小的手里握着一支特制的小毛笔，正在练习描红。孟冬淳站在儿子身后，看着儿子一笔一划描的认真，心中欢喜。
她不敢出声扰了儿子清静，静静看着，眼神随着陈琅的手游走着。直到陈琅描完了一整页纸，孟冬淳才蹲下去，抱着儿子亲了一口，“琅哥儿真棒。”
陈琅腼腆的一笑，“姨娘别夸了，不过是描红，又不是自己写的。”
孟冬淳听到陈琅叫“姨娘”，心里有些不舒服，小声道：“琅哥儿，没人的时候你就叫娘亲嘛，在外面再叫姨娘。”
陈琅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脸上净是不赞同的神色，“祖母说了，要有规矩，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
孟冬淳气结，又不能跟他小孩发脾气，只得咽下心里的不甘，换上一副笑脸，“琅哥儿说得对！”又拿起刚才那张描红纸，看着陈琅道：“你写的这样好，等爹爹下衙了，你就到二门上去迎爹爹，说请他过来指点你，听懂了吗？”孟冬淳一脸希冀的看着陈琅。
陈琅疑惑的看着孟冬淳，“我才开始描红，还用不到爹爹指点啊，这叫大材小用。”
孟冬淳语塞，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搪塞陈琅，索性板着脸道：“你现在大了，姨娘的话也不听了，让你多和爹爹亲近难道是害你嘛！”陈琅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摇摇头道：“罢了，就依姨娘的吧。”
孟冬淳这才眉开眼笑的端出来一碟点心，哄着陈琅吃。自己去屋里涂脂抹粉，心里暗道自己才二十四岁，正是青春年纪，要是再给陈琅添个弟弟妹妹就太美了。
天色渐暗，暑热渐渐消散，树上的蝉也累了，关了嗓子不再出声。陈家大宅各处院落里却人心浮动，小丫头们装作玩耍，在二门附近转悠着，期待着前院传来声响，好第一时间奔回自己主子的院子汇报。
“二爷……”二门外传来小厮们招呼陈朝安的声音，小丫头们忽的一下子如鸟兽散开，各自奔向主子。
孟冬淳和赖美玉早就在附近严阵以待，看到小丫头过来，马上快走几步往二门去。陈朝安刚踏入二门，就看到气喘吁吁的孟冬淳拉着陈琅刚刚站定，赖美玉穿着一袭粉裙立在花园旁，不远处传来杜蕊唱戏的声音，咿咿呀呀的在响彻了半个陈府。
孟冬淳看了一眼陈琅，见他呆愣愣的站着不往前去，一把把他推到陈朝安面前，笑盈盈道：“二爷，你看琅二哥写的，是不是还能入眼？琅哥儿想请您去指点指点。他呀，太腼腆了，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呵呵……”
孟冬淳咯咯笑着，拍了拍陈琅的头。陈琅赧的满脸通红，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一旁的赖美玉翻了个白眼，碍于陈朝安在场，到底没把风凉话说出口。
陈朝安接过孟冬淳手里的纸张，借着廊下的灯光看了一眼，赞了一句道：“刚开始描红？你这年纪写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继续加油练吧，回头爹爹再送你两本好帖子。”
陈琅红着脸道谢，不等孟冬淳张口，赖美玉一个箭步上前拉着陈朝安的胳膊，笑着道：“二爷，我新得了一副保山玛瑙石的围棋，请二爷过去赏玩。”
陈朝安对她们两个来二门的目的心知肚明，不过他今晚另有安排，抽出胳膊，看看孟冬淳和赖美玉道：“都回吧，爷过两天去你们院里。”
孟冬淳和赖美玉眼睁睁看着陈朝安往“皎清苑”走，脸上的笑意都随着最后一丝天光消散，脸色变得和夜幕一样黑。
“你们姨奶奶呢？”陈朝安走进院里，看着在门口打蚊子的莲心问道。
莲心指了指西厢，“在里面折银纸锭呢。”
陈朝安掀了帘子，见柳春珺坐在罗汉床上，周围摆满了折好的银纸锭，走过去摸了摸她的脖颈，“怎么一个人在折，让丫头们替你折就是了。”
柳春珺摇了摇头，“不，这是给我爹折的，我想一个人折。”
陈朝安叹了口，坐到她对面，拿起一张银纸，学着她的样子折起来。“我不是外人，算是女婿吧，我也折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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