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将计就计
姜明德和小厮石竹出了侯府直奔边关而去。
唐县距离倒马关上百公里，多是山区，崎岖不平的路较多，驾车再快，也需要一天一夜得路程。
暮色降临的时候姜明德和小厮就到了边关，边关守将韩世苍和侯爷的随从原平已经提前得到消息在边关门口相迎。
姜明德站在高大的堡寨前面，堡寨四周的树木像一座平地里耸立起来的长城。
姜明德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大金国多骑兵，为了对付大金的骑兵，父亲就在城堡四周栽了树，让金兵的骑兵冲不起来，而且父亲手下多步兵，在密林里面打仗，步兵肯定要占很大的优势的。
姜明德眼眶红红……
韩将军拱手作揖，姜明德回礼，并肩走入堡内。
“韩大人，小子前来，多有打扰”姜明德又拱手说道。
“无妨，只是没有想到你的速度倒是很快，刚刚收到你的飞鸽传书，人就到了！”
韩将军今年也不过二十来岁，面白无须，长得也是铁骨铮铮的文人模样，侯爷在世时，极其重视培养韩世苍，称如有天下不平之时，韩将军将会是一代名将，只是当初侯爷姜大宏为了救他被金人所杀，韩世苍郁郁寡欢，常常自责愧疚而不得志！
韩世苍摆了酒菜招待姜明德，右手边坐着姜大宏原来的部下，左手边坐着一个面色微黑的僧人和几个面生的部下。
果然如同姜明华所言，小心僧人……
一番抱拳行礼，自报家门后，大家就开始把酒言欢，僧人毫无顾忌和韩将军端起酒杯……
原平、言庆、言广、言德分别坐在姜明德身边，看着大公子，欲言又止，个个举杯痛哭怀念侯爷，大口喝酒大口吃肉，酒在胸腔火辣。
众人都知道姜明德大病初愈，并不能多饮酒，所以小酌了两杯，给公子换了茶汤过来。
喝到小半夜，众人已经东倒西歪，抱着姜明德痛哭流涕，姜明德前襟后缀上不是鼻涕就是口水一片……
等到僧人和几个面生的部下悄悄退出，大家坐直了身子，哪里还有醉酒的样子，个个生龙活虎，眼睛亮亮……
原平从凳子上起来，然后匍匐在地，拱手行礼“大公子，我们终于等到你了”，其他人也离开桌子匍匐在地。
姜明德快速起身扶起众人，韩世苍笑着站立在一边。
“各位叔叔们，小子这次前来，是因为有事相求……”姜明德又一次拱手对着几人说道。
“之前我们收到大公子的来信，并没有告知空镜法师，空镜法师来边关十余年，和边关将士同吃同住，天家虽说让一个僧人监军有点滑稽，但是空镜法师来了以后，少言寡语，又帮将士占卜问卦，替写家书，鞍前马后深得人心。”韩世苍慢慢说道。
“韩大人，其实我来还有一事告知，大小姐清醒了，”姜明德看着众人。
众人大喜，侯爷在世，最忧心的莫过于大小姐姜明华，如今听到大小姐醒来，个个情绪高涨。
姜明德继续说“只是我妹妹晚上醒来，白天依然昏迷不醒，她想见见韩将军及各位叔叔们”。
“还有请韩将军和各位叔叔们军中要事，请先不要告知空镜法师，我虽然不明白妹妹的意思，但是我愿意相信妹妹！”
众人面露异色，姜大宏在世时，非常信任空镜法师，可以说空镜法师在侯爷军队如同主将一样的存在，侯爷死了，还是空镜法师的师傅了无大师上书天家，赐封韩世苍镇军大将军，空镜法师依然监军。
“既然大小姐想见我们，那我们就跑一趟侯府？”言广听到此处，咧嘴一笑，口水又蹭到了姜明德的袖口上……
“各位叔叔们，稍安勿躁，妹妹自有安排，当务之急是查出我父亲的死因”
众人听完不解的看着姜明德，姜明德也不做解释，从怀里掏出白玉镂雕绶带蜻蜓佩，然后才说，“这是父亲临行前，我送父亲的玉佩，前几日有人把他送到我的手上，说父亲并不是被金兵所杀，而是自己人”
言广不在笑的流口水了，原平眉毛紧锁，言庆像是在思考，言德已经出口“当初有探子来报，说韩将军被金兵所掳走，我们紧追不舍，后面金人放火烧了村子，金人抱头鼠窜，根本没有抵抗的能力……”
言广接着说“侯爷得到消息就说韩将军被金人藏匿在烧毁的屋子里，侯爷和我们都大意了，我们搜救附近受伤的百姓，空镜大师和几个贴身侍卫入了院子”
言庆咬牙切齿的说道，“不曾想中了金人奸计，侯爷死在一群小毛贼手里，一生戎马，没想到……”
“那是贼人奸诈，等我们发现时包围了金人，我们冲进去以后，晚了，侯爷已死，空镜大师身受重伤，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差点无力回天”原平说道。
“韩大人还认得绑你的人吗？”姜明德看向韩世苍。
“不记得，因为我没有看到他们的样子，我是被拍晕带走的，等我醒来原平已经背着我回来了啊”韩世苍努力回忆着。
“金人一个不剩，全部被受了伤的空镜法师杀掉，所以静空法师才会差点重伤而亡”原平说的时候，在想，空镜法师如此拼命去救人，现在却把他支开，是不是有点不道德？不仁义？
原平只是想想，对于姜大宏的话都是百分百执行，现在到了大公子这里，大公子怎么说，他就怎么做，谁让那个死鬼侯爷对兄弟们掏心掏肺！
“妹妹说，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如果是空穴来风那是最好，若父亲真是被自己人所杀，那人是谁？有何目的？
还有一点姜明德并没有说，如果是僧人动手，如何才能不打草惊蛇？不去惊动天家身边的了无大师？
“不过，当时还有一件特别奇怪的事，金人多高大威武，我们冲进去救侯爷，虽然那些金人手持狼牙棒，也很高大，但是怎么看也不够强壮”原平仔细回忆，说的也很细致。
“对，就是这种感觉，我当时看到侯爷身后有一具尸体，那体型和韩将军一模一样，只是穿着金人的衣服，手持狼牙棒，总觉得不对劲，可是侯爷不在了，大家全力以赴寻找韩将军及救治空镜法师，所以也没有多留意……”留着两撇小胡子的言广回忆起当时的情况，真的有点难受，侯爷和侍卫惨死，空镜法师胳膊都快断了……
自从侯爷离世，韩世苍一度认为，当时自己一时不差被金人所掠，才导致侯爷的惨死，一直陷入自责与悔恨之中，今天听到大家所说所言，隐隐感觉侯爷之事另有隐情。
“所以我一定要查出这块玉佩到底来自谁之手，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姜明德冷静的说道，一个十二岁的孩子，此刻就如同大人一样皱起了眉毛。
“各位叔叔们，妹妹临行前说了这事可以这样做，”姜明德用手指蘸了蘸杯子里面的茶水，在桌子上写到
将计就计
韩将军捋了捋那并不存在的胡子，儒雅的笑道，“没想到大小姐还会排兵布阵那？”几个人突然想大笑几声，又恐怕惊动黑暗里的人物，皆是憋红了脸，嚷嚷着要和大公子喝几个。
月色照在边关高高的碉堡上，也照在碉堡四周随风轻轻摇摆的大树上……
“大公子和这群武夫恐怕要喝到天亮，大公子那个小身板，还需要空镜法师出手么？我们几个也能把他随便弄死”，刚才席间还在把酒言欢的兄弟，此刻却讨论着死亡。
空镜法师监军，十几年前并非一人前来，而是天家安排了五名中官随行，这期间天家更是不停地给空镜法师赐人，辅助空镜法师监军。
“万万不可，大师兄来信，说了姜明德的阵法被破，血玉丢失，说他竟不知侯府还有高人？他居然没有查出来，所以才把姜明德引到这边关来下手，”空镜大师顿了顿继续说道。
“所以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好，这几日大家稍安勿躁，”
“王政已经找好了替死鬼，我们可以像从前那样……”
空镜法师站在中间，几个宫人围过来，很快，他们就像蛇一样钻进树木里面，不见踪影。
空镜法师对着月亮，双手一合，轻轻说道，“阿弥陀佛，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不要怪贫僧心狠，不给侯爷留后。”
将军屋内，一片狼藉，原平、言庆、言广、言德已经离开，回到了各自的住处休息。
姜明德睡在了韩世苍的床上，小厮们也已经离开去休息。
韩将军看着沉沉睡去的大公子，眼睛微微眯起，又捋了捋那并不存在的胡子，若是侯爷在世，这些孩子过得该是何等风光，个个都是锦衣玉食，来边关都是踏春观光，什么时候如此奔波过？
姜明德并没有给韩将军等人说血玉的事，所以韩将军看到的眼前人，瘦弱不堪，头比身子大，越看越像老赵头烧菜时放的黄豆芽，一天一夜的奔波估计快要了他的小命。
晚间吃饭时，韩将军其实已经看出来大公子在强撑，等事情说的差不多了，韩将军才让大家快快退去休息，在不许胡闹，让大公子可以放心的入睡，如果大公子当时没有说完，估计大公子心里有事，也会睡得不安稳，一块侯爷佩戴的玉佩，一个风尘仆仆而来的大公子……
不得不狠下心，箭在弦上啊……
即使是个孩子又怎样？侯爷的孩子就必须快快长大……
一夜无语……
第二天清晨，一个探子来报，最近金人又在插箭岭附近活跃起来，时常有金人三三两两还跑过插箭岭向这面张望，夏季快要过去了，关内的老百姓秋收在望，而金人最痛苦的日子就要来了。
金人多为游牧族，平时生活大多数都很艰难困苦，百姓们夏季靠打猎和捕鱼为生，勉强度日，而冬天猎物减少，河面被冰层所封，金人就开始到别的地方抢吃的用的，抢财物，在换取吃的用的。
倒马关因为在姜侯爷几代人的努力下，边关还算稳定不多事，金人也不敢前来骚扰，但是自从姜侯爷去世后，金人又开始蠢蠢欲动，前来试探了几次，还未到插箭岭就被空镜法师赶走
这一年来，边关相安无事，军营人强马壮，粮草充沛，空镜法师的威望在军中渐渐竖了起来。
闲暇时间，空镜法师就去田间地头和老百姓谈谈佛法经书，谈谈老百姓的美好愿望，每当空镜法师走在乡间的小路上，骑在牛背上的小小牧童，跟着大人在田间干活的半大小子，凡是看到空镜法师的人啊，都会不由自主的喊着，菩萨来喽，菩萨来咯，菩萨守着边关，妖魔鬼怪不敢来！
“法师，您看如何？大公子是侯爷名门之后，既然来到边关历练，就应该去危险的地方都去转一转。”韩将军走出院子，看着空镜法师说道。
空镜法师点点头表示同意了，随口喊了一人，请来大公子姜明德，而后诸多叮嘱，大公子带一队人马，前去看看倒马关，探探敌情，外加熟悉一下边关，如有情况发生，立马回到碉堡，不得正面冲突，以免伤到姜明德。
韩将军又请来原平、言庆、言广、言德，说起附近有一个村子叫花盆村，花盆村里盛产花盆柿子，花盆柿子个大皮薄香甜汁浓。
韩将军命令言庆言广二人前去花盆村向村民采买。
言庆低声嘀咕，“大老娘们才吃那个柿子，软烂可口，妇人最爱，韩将军啥时候喜欢上了这一口……”
一边嘀咕一边和言广去了花盆村。
韩将军又请原平和言德去集市采买了一些姜明德所用之物，送到侯爷原来的屋内，侯爷在边关有自己的住宅，和唐县外的侯府遥遥相望。
姜明德无官身，不能长期住在主将屋内，又不能和士兵同住，在军营待了三天，就嚷嚷的不行。
嗨！还以为和侯爷一样顶天立地……
嘿嘿！原来是个翅膀下的小鸡崽！
安排好一切后，转身邀请空镜法师前去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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