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母亲教诲不能忘

洛宛童言纯真，似乎也不计较洛少憬是否能给出回答，没多久就拉着洛少憬去锦绣堂了。

  本以为洛二会在自己的良栖庭里温书，谁知他竟早就来到锦绣堂的雅室里，正与陆氏讲得起劲，不时来逗得陆氏笑得合不拢嘴。

  刚来至门口还未进入的洛少憬听着雅室内陆氏清越动听的笑声莫名感到一丝陌生，以及微不可察的失落。

  母亲似乎极少有这般欢笑过了。

  脚步顿时沉重。

  他不动，洛宛自然也不动。

  过了一会，洛少憬这才牵着洛宛，掀开大红洋缎软帘，抬脚跨过门槛，“母亲与忻弟说着些什么笑得这般欢喜，可否说与我与宛宛听？”

  难得见洛少憬来，陆氏显得有些惊喜，招呼着两个孩子上前，“你俩今儿怎一起来了？来，坐忻儿这。寻春，上些鲜果来。”后来呈上来的鲜果盘推到了洛宛面前。

  洛宛：大可不必这么费心啊母亲。

  陆氏瞧着不过二八年华，岁月似乎从不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无论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墨发还是依旧清丽绝艳的面容，叫外人丝毫看不出她是个即将三十的妇人。

  “适才我与忻儿正说着宛宛的事呢。听说她与昭和在国子监里的趣事。”

  昭和对宛宛的恶意在陆氏看来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是以每每听洛聿忻讲起自己的闺女和昭和两人间的日常，陆氏都惊喜不已，哪怕也有自己闺女吃瘪的时候。

  洛少憬半开玩笑道：“母亲合着拿宛宛取笑。那我也说些，前几日以昭和公主为首的几名姑娘笑话慕容府上的小姐不懂解字谜，岂料，被宛宛特意带来的夫子们听着了，据说几人更是被于夫子罚了将近上百道解字谜。”

  话刚落，洛宛略感心惊。

  啧，一举一动都被监视的感觉可真不好。

  陆氏不在意笑了笑，“宛宛心中有分寸。无伤大雅即可。”

  总不能叫昭和一直欺她的女儿，而她的女儿却不能反抗吧。

  孩子间有来有往乃常事，陛下丝毫不介怀便足矣，至于贵妃，那可就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了。

  “以及，宛宛很是喜欢慕容小姐啊。”陆氏挑挑眉道。

  “母亲这说的什么话。我与她玩了几年，自然是关系极好。我不护着她，总不能护着昭和吧？亦或者护着宋姑娘吧？”

  也就昭和、宋予之她们一群人总走在一起，难为了宋予之为了昭和这个表姐做东做西了的，也是，要不是贵妃与昭和做后盾，区区一个宋予之又怎么敢惹慕容安？

  “也是。”洛聿忻了然的点点头。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话题不由得扯到了书上。

  “你们三个只需记着，读书固然重要，但永不及你们的身子要紧，尤其是你俩。”陆氏用眼神示意了洛大洛二两人。

  至于洛宛，完全不在陆氏提醒的范围，毕竟洛宛可不是个努力用功的人，没落下课程都算是不错了的。

  “儿子省着。”两人乖乖回答道。

  许是难得都凑在一起，陆氏不免起了教导的心思，“你们切记着，你们乃是同胞兄弟通，是血脉相连的亲人。无论是何人，无论是再交好的挚友都不及你们的兄弟姊妹。莫要妄想压过你们的兄弟姊妹，切记唯有他们好了，你们方可能更好。反之，则会被累及。”

  “劳什子嫡子，庶子，嫡女，庶女，都应在其位谋其职。拿你应得的，断妄念。若是才华有余，便是庶出的，亦会胜于嫡出。”

  “于你们男子而言，尤其不要念及你父亲留下的东西，更要想着如何为自己立下一份事业。”

  ······

  母亲的谆谆教诲在耳旁响了很久，久到了夜里洛宛梦着的还是陆氏温柔的声线与拳拳爱子之心的忧虑。

  今夜，洛宛没有回扶云苑，而是睡在了锦绣堂，睡在了陆氏身边，蜷缩着小身子，拱了拱被窝，赖在陆氏身边，睡得很香。

  夜里微凉，灯未熄，陆氏墨发披散剪头，看了吧唧吧唧小嘴的洛宛好一会，抿唇笑了又笑，难掩其中温柔，“我的儿，惟愿你一生顺遂。”

  替她掩好锦被，又微微调整好枕头，见洛宛的眉头舒展开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灯灭。

  一夜无话。

  ＊

  次日，慕容府

  雅室内，慕容夫人看着女儿乖乖的将浓稠褐色的药水一饮而尽后，习以为常的抬手从茶几上的食盒中拣着几块蜜饯放入慕容安的手心。

  “来，压压苦味。”

  红木食盒里整整齐齐的摆着好些个颜色不同的蜜饯与果干，虽说种类繁多，但日复一日的食用，总归是腻着了。

  “母亲，王妃殿下可应约了？”

  这几日国子监休沐为迎接即将到来的万寿节，府上的花花草草慕容安早些年便看腻了，又念着洛宛，遂向其母于淮南王府下帖子。

  “当然了。”

  面对慕容府姑娘的帖子，陆氏又岂会不应？

  慕容夫人万般无奈的摸了摸慕容安的发梢，怎么看都看不够自己的亲女，尤其这几年脸上有些血色，更是让她喜不胜喜。

  没多久，几名贴身侍女就扶着慕容安出了院子，随行中亦有两名医术了得的医女。

  前脚慕容安离去，后脚就有下人来报说是二公子已闹了近一个时辰要见老爷，无论怎么哄都要哭闹，只怕会把嗓子哭破了。

  慕容府上的二公子，不过比慕容安小两岁，今岁为六。

  适才还望着慕容安背影笑得温和慈善的慕容夫人闻言，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逐渐发冷，任由禀告的嬷嬷跪着，慢悠悠端起茶几上已经冷了的茶呷了一口。

  良久，久到了原本来有些傲气的嬷嬷眼神忽闪，底气不足，这才轻启唇瓣，“原是这般啊。”

  至简的一句感慨，结果下两句话就把这嬷嬷吓得险些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既然你们这些伺候主子的没尽好自己的职责本分，那便，发卖了。至于赵姨娘，想必教养二公子定是心神损耗，不如令秋姨娘先养养二公子。”

  说罢，慕容夫人便缓缓起身离去，身后面色发白的嬷嬷撕心裂肺的叫喊声丝毫不影响到她。

  一个卑贱的通房姨娘，一个卑贱的血脉，不会真以为是老爷的长子便能站在她的头上，便能得到府上的一切？

  慕容夫人唇边的笑意久久不落，却让贴身伺候的姑娘们行动越发得小心了。

  赵姨娘也是个蠢的，明里暗里挑衅了大夫人几回，偏她不知，大夫人一出手那可就是丝毫不留情面的，倒不如那个秋姨娘老老实实安守本分。

  大夫人，她在这世间所有的柔软不过都只给了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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