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另一半十字架
2：28
“啊，调查了一晚上，只和三个人对上话了呢。”
几分钟后，告别了星白的花川原樱子两人走在回房间的路上。樱子打了个哈欠，说。
“樱子，你困吗？”花川原问。
“我？哈哈，”樱子笑了起来，“我经常半夜四点钟睡，早上七点钟起，早就习惯了。”
“这种生活习惯也太不好了吧，睡眠不足的话，对身体危害很大的……”
“嗯哼？你在关心我吗？”樱子眼睛眯了眯，说。
花川原顿时脸红了：“才、才没有！”
“哈哈，开玩笑的。你放心吧，我的体质很特殊，不会因为睡眠不足而感到不舒服的。”
“…………”
樱子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说：“你对刚才对话的三个人有什么看法吗？”
“艾泽斯先生，我感觉他很神秘，虽然性格挺有趣的，但我总感觉他的心中有什么秘密。汪诘……不好说，无论我问什么他都只会点头说‘嗯’，像是在刻意隐瞒自己的性格。至于星白小姐，她是个很友善的人，但是……她反而是最奇怪的人，给人一种很矛盾的感觉。”
“哈哈，太真实了，”樱子不禁笑出声，“星白小姐是个好人，但正因为她是好人，才容易引起怀疑。所以你觉得，写信的人是星白吗？”
“我当然不希望是这样。而且这又不是侦探小说。”
“的确如此。再说，看那封信的笔迹，不像是她一个女孩子写的。”
他们来到樱子的房间门口。樱子打开房门，艾瑟琳正坐在座位上，打量着手中的饰品。
“你们来了，”看见两人，艾瑟琳急忙站起来，“调查得怎么样了？”
“没发现什么异常，”樱子说，“目前可以保证你是安全的。”
艾瑟琳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那么，报酬……”
花川原急忙阻止樱子：“樱子，别这么急着提报酬的事呀！”
樱子猛然醒悟：“哦哦，抱歉抱歉……”
看到她这副样子，艾瑟琳头一次露出笑容：“樱子小姐还真关心报酬的事啊。你放心，报酬一定不会少。”
“嗯，我嘛，以前生活条件不大好，所以对钱财很重视，请不要介意。”
“没关系的。”
艾瑟琳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凌晨两点三十五了。
“如果樱子小姐不介意的话，我今晚可不可以住在你这里了？”
“当然可以，”樱子爽快地答应了，“之后两天你都呆在我这里吧，我和花川原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非常感谢。”
“艾瑟琳小姐，你今晚还打算睡觉吗？”
艾瑟琳苦笑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呢。现在最让我害怕的是，我甚至不知道写信的人是谁，有何意图。既然对方盯上了我的项链，那其中的缘由又是什么，这都是我需要弄明白的事情。”
“是呀。”
樱子盯着艾瑟琳，说，“如果艾瑟琳小姐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和动机，这反而会轻松许多呢。”
“可能吧。”
三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
“呃，我说，”樱子首先试图打破沉默，“外面的雨什么时候停啊，总感觉心里有些隐隐不安。”
“樱子小姐害怕暴风雨吗？”艾瑟琳问。
“没有没有，我的胆子很大的。”
你不是才说自己怕暴风雨的吗。花川原心想。
“不过话说回来，对于暴风雨什么的，其实我早就习惯了，”樱子紧接着说到，“我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过着风餐露宿的生活，甚至体验过在暴雨中入睡……唉，实在是不愿意回想啊。”
“小时候吗……”艾瑟琳小声说。
樱子一下子来了兴趣：“艾瑟琳小姐的童年又是怎样的呢？可以跟我说一说嘛？”
“啊，我……”
艾瑟琳刚想拒绝，看见樱子两眼放光看着她，她有些心软了，于是说：“我的童年，也没有给我留下什么美好的回忆。”
“诶？可是我看你的生活条件貌似还不错。”
“不是条件的问题。我的家族，也算是不列颠国的一个贵族吧。但是，从小我就作为家族里的一个异类被培养，长辈们很少关心我，甚至把我送进外地的学校上学——我的其他兄弟姐妹们都是在本地的贵族学校上学的。”
“啊啊，那貌似涉及到你不喜欢的话题了呢，”樱子急忙说，“那就不要再说了，是我的错。”
“…………”
花川原总感觉樱子话里有话，但他也不好意思直接点明。忽然，樱子从床边站起来，说：
“花川原，我感觉你有些困了，我送你回房间然后再回来陪艾瑟琳小姐吧。”
“诶？可是我现在一点也不……”
“好啦，别逞强了，快跟我走吧。”
在艾瑟琳疑惑的目光中，樱子把花川原推了出去。
花川原独自一人坐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默默翻看手机，心里很不是滋味。
起初明明是樱子请求自己和她一起调查的，刚才又不由分说把自己赶出去了。不要求樱子给自己太多好处，起码得尊重一下自己的个人意愿吧。而现在，樱子动不动就指使自己去做其他事，甚至在和艾瑟琳交谈的这种关键时刻把自己赶走了。
花川原越想越气，他关上手机，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就在这时，门外有人敲门。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樱子。花川原叹了口气，起身开门。
果然，一开门，就看见樱子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晚上好，花川原。目前来看，我们的委托一切顺利。”她说。
“哦——”
“虽然我们晚上的调查得出来的情报看似和艾瑟琳小姐的事情没有关系，但我感觉，可能我们现在需要发现一个用于‘连接’我们的调查与艾瑟琳小姐的故事的钥匙——这样，我们就能把两者联想到一块儿了。”
“这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找出来的吧。”
“啊，话不能这么说，”樱子说到，“我们前面都已经调查了那么多了，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候，那就必须全力以赴。”
“行吧……”
樱子不解地盯着花川原，说：“花川原，现在的你有些奇怪。”
“嗯？没有啊，我现在很正常。”
“之前和你一起的时候，你从来没有说过类似于‘这不是随便就能做到的’，这一类的话。也正是你不会畏惧可能出现的困难，我才会选择你和我解决这个谜题。”
“……所以你要表达什么？”
“我看你好像不高兴的样子，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开心了吗？”
“这个……”
“可不可以告诉我啊，花川原？”
樱子用她无神的双眼盯着自己，但是语气很诚恳。花川原于是说：“虽然是我答应帮你调查的，但我感觉你有些过分地指使我了。特别是刚才，可能你是要和艾瑟琳小姐谈论一些重要的事情吧，但你挡着艾瑟琳小姐的面不由分说把我喊出去了，我心里多少会有点不满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是合作关系，但我有些不尊重你的想法吗？”
“应该是吧。”
“…………”
樱子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抬起头，说：
“确实是我的错，我太过自作主张了。但是，我也是不想置你于险境……”
“险境？我们现在只能算是调查放在艾瑟琳小姐房间门口的信封，还不至于把自己搭上去吧？”
“并不是的。刚才我发现，事情远不止‘获得艾瑟琳小姐的饰品’这么简单。写信人的目的，一定是——杀死艾瑟琳小姐。”
“诶？”
花川原愣住了。
“你的意思是，无论艾瑟琳会不会交出项链，她都要遭遇危险？”
“是的。具体细节我暂时没时间解释，但是刚才我把你支走，就是怕你也成为写信人的目标。”
“所以你也……”
“没错，我已经被那个人，哦不，可能是那群人，盯上了。”
“这……”
“我们介入的这件事，比我们一开始想的要复杂许多。”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我的建议是——让艾瑟琳小姐暂时在你这里待一会儿，我们两个继续出去调查。这样就有些委屈艾瑟琳小姐，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我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在凶手面前保护好艾瑟琳小姐。”
“唉，我们现在在公海，凶手也打算在这片区域下手吧。”
“是的，”樱子说，“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艾瑟琳小姐需要快一点转移。”
“好的。”
2：50
“果然艾泽斯先生已经离开了。”
两人再一次来到餐厅，樱子说到。
“花川原，需要吃点什么吗？”
“啊？这么晚了还要吃？”
樱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啊啊，我以前经常吃不饱肚子，所以对食物没有一点抵抗力。”
“但这么晚还吃东西，对身体不太好……”
“嘿嘿，这你放心，我的体质很特殊——属于那种怎么吃也长不胖的类型哦！如果我愿意，想吃多少我就能吃多少！之前来瓷器国的时候，我一口气吃了二十个包子，当时饭店里其他人看我的表情都很奇怪，但是我一点也没觉得撑！”
“这么离谱的吗……”
总感觉樱子对此很自豪。
“咳咳，该说正事了，”樱子说，“花川原，你觉得艾瑟琳小姐怎么样？”
“怎么样？什么意思？”
“啊，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艾瑟琳小姐这个人是否可靠。”
“这我不好说，目前来看……感觉她人挺好的。”
“确实挺好的。”
樱子笑了笑，找一个座位坐下，顺便点了一份宵夜：“花川原，写信的人肯定在这艘船上，那个人的目的不仅仅是夺走艾瑟琳小姐的项链，还包括杀死艾瑟琳小姐——这是我目前得出的结论。”
“这些的确可以猜到，”花川原说，“现在我们需要找的，就是写信人的身份和动机。”
“还有个问题，”樱子说，“即使发现了写信人的身份，我们该如何阻止那个人伤害艾瑟琳小姐呢？靠语言感化吗？”
“不可能吧。”
“当然不可能，所以，我们还得考虑如何保护艾瑟琳小姐——凭我们两个普通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
“还有问题？”
“对，不过这是我的个人问题……可能，我也被盯上了。”
“诶？不会吧！”花川原愣住了，“你哪里惹到写信人了？”
“不是写信人。我大概率和那个人根本不认识，那个人也不会因为我调查此事就想对我下手。”樱子说到，“盯上我的另有其人——是这件事的背后，隐藏在暗区的人。”
“是谁？”
“这我还不能草率地下定论。现在，我需要你帮助我。”
“如果是这样的话，刚才你把我赶出去，就是为了防止我也被‘暗区’的人盯上吗？”
樱子无奈地笑笑：“是呀，惹你不开心了。”
“啊，没有，很抱歉……”
“我们先不要在这种事上纠缠了。花川原，待会儿你能不能去再找一下那个叫汪诘的人？”
“啊？为什么要找他？”
“听你的讲述，你好像和他有些自来熟。”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吧！”
“诶，别激动嘛，”樱子笑道，“我先跟你说结论吧，我怀疑星白小姐就是想要伤害艾瑟琳小姐的人。”
“果然是她吗……”
“虽然是很老套的套路，但证据已经有了——艾瑟琳小姐就是当年害死玛丽的女生。”
“诶——？”
“很惊讶，不是吗？现在的艾瑟琳小姐，跟当年那个骄横跋扈的她判若两人。”
“可是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很简单，还记得星白小姐给我们看的，玛丽的挂饰吗？”
“嗯。”
“你再想想，艾瑟琳的护身符是什么样子的？”
“T形的……等一下！”
花川原突然反应过来了。
“艾瑟琳小姐和星白小姐的挂饰都是T形的，而且很像！”
“不止是这样，如果你把两个挂饰拼在一起，会得到一个什么？”
“两个T形……变成一个十字？”
“对。还记得那封写给艾瑟琳小姐的信的内容吗？”
“不记得了……”
“写信人让艾瑟琳小姐交出‘十字架的碎片’。我们可以得出结论——艾瑟琳小姐所谓的护身符，就是当年从玛丽手里抢来的。”
“…………”
花川原顿时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是不是很危险？当时我问星白小姐——‘现在你会原谅那个人吗？’星白小姐的回答是——依然不能。如果她是抱着复仇的愿望去找艾瑟琳小姐的话，那她的目的绝对不仅限于取回十字架的碎片。”
“那我们必须回去保护艾瑟琳小姐了。”
“不对，星白小姐充其量只是个谋划者，执行者肯定另有其人。刚才我观察到，星白小姐动不动就咳嗽，可见她的身体状况很差，她估计还打不过艾瑟琳小姐呢。”
“所以她会找一个同伴？”
“对，这也就是为什么，我让你去调查汪诘。大半夜没有人会莫名其妙出来，而汪诘却呆在楼道里，我就直接把他当成嫌疑人了。”
“那确实……”
“唉，说起来也很有趣，”樱子叹了口气，“星白小姐的内心也有着苦衷吧，所以她刚才把心中的苦衷告诉我们，好让自己舒服些。但她没料到，我们竟是接受了艾瑟琳小姐的委托的人！”
“这未免太巧合了。那，樱子，你说你也被盯上了，原因是……”
“啊，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
“诶？为什么？”
“有些事，你最好不要刨根问底。”樱子苦笑着说，“我当然能告诉你，但是，得知隐情后的结果，只能是你独自一人承担。所以，我干脆让自己承受这一切，不把你卷入这件事了。”
“…………”
宵夜到了，樱子也不再说什么，开始享受美食。她一边吃着，脸上还露出满足的神情。吃完了，她笑着说：“唉，能吃到美味的食物，简直是人生一大乐事啊！只可惜世界上有太多人生在福中不知福了。”
“现在需要我去找汪诘吗？”
“没必要，等‘暗区’的人放松警惕了再说。我们现在这里等一会儿。”
“哦……”
“话说花川原，你会做饭吗？”
“嗯，我很擅长做饭的，我的妹妹平时就最爱吃我做的饭。”
“哈哈，花川原这么厉害呀，”樱子笑了起来，“那有一天要是我来到你家做客，我会有口福了呀。”
“唔……是的吧。”
两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已经三点半了。樱子看了看钟，说：“时间差不多了。你现在去走廊看看，假如还能看见汪诘的话，那就说明他绝对是帮凶了。”
“他要是来抓我，我该怎么办？”
“哈哈，这你不用担心，”樱子说，“大不了你也被盯上，但汪诘是绝对没理由二话不说就来伤害你的。”
“那我出发了。”
“嗯，一定要小心啊，花川原……”
樱子的声音突然变小了。
“怎么了，樱子？”
“现在选择脱身的话，还来得及。”
“诶？”
花川原惊讶地盯着樱子。
樱子说：“目前为止，你只是一个‘局外人’。但你现在去找汪诘的话，就意味着你也介入到这场风波了。你真的决定这么做了吗？”
花川原听了，笑了笑：“唉，我都陪你走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再说，我们背负的毕竟是艾瑟琳小姐的生命啊。”
花川原离开了餐厅。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樱子低下头，轻声笑了起来：
“嗯哼，这就是你的回答吗？果然，当初我一眼看上你是对的呀。”
就在这时，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匆匆走进了餐厅，他环顾四周，然后找了个角落坐下，拿出手提包里的电脑操作起来。
樱子立刻注意到了那个人。于是，樱子悄悄走到青年身后，端着装满果汁的玻璃杯说：“先生……”
“……啊？”
青年急忙回过头，发现跟自己说话的是一个白发的小女孩，他说：“小朋友，这么晚还不回去睡觉吗？叔叔还有工作要办。”
樱子一听，顿时火冒三丈。但她不好意思发火，只好微笑着说：“呃，先生，我的年龄并不小，可能是看起来比较年轻吧。还有，面对女士的邀请，你就这样轻率地拒绝了吗？”
“抱歉，我刚才有些急躁了。”
“没关系的，那么，能陪我喝一杯吗？”樱子弯下腰，笑道，“这么晚还在工作，不想放松一下吗？”
此时樱子这副姿态，要是花川原看到肯定会惊呆的。
青年见状，更加疑惑了：“小姐，你这么做是要……”
“没什么动机，只是单纯想与你喝一杯罢了。”
樱子眨了眨眼，说。
“那行吧……”
青年找服务员要了杯啤酒。两人面对面坐着，青年看起来坐立不安。
“先生，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呀？”樱子问。
“夜辰。”青年说，“我是来自瓷器国，是一名商人，准备去霓虹做点生意。”
“我叫樱子，很高兴认识你哦，夜辰先生。”
听樱子这么说，夜辰的脸一红：“那樱子小姐没其他事的话，我就先……”
“哎呀，别着急嘛。”樱子说，“好不容易在这里碰到一位先生，想有一次举杯共饮的机会都没有吗？”
夜辰彻底妥协了：“好吧好吧，我就等你喝完。”
“诶嘿，谢谢啦。”
樱子一边喝果汁一边抱怨：“唉，为什服务员坚持不让我喝酒呢？我看上去真有那么幼小吗？”
“呃，”夜辰低头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小巧精致，宛如人偶一般的少女，“感觉这副模样的你是非常惹人喜爱的。”
他采用了一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唔，好吧……”樱子有些不高兴地喝了一口果汁，“的确，我太矮了。虽然我很想长高，可是就是没办法。虽然说也有人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但还是感觉很难受啊。”
夜辰没说话，他肯定不知道此刻该回答什么。
“啊啊，真的越想越生气！”樱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一个喜欢我的人呢？夜辰先生，你有关系比较密切的异性朋友吗？”
“说起朋友，倒是有一个。”
“诶？可以给我描述一下吗？”
“抱歉，恐怕我的朋友不希望我把她的信息告诉其他人。”
“这样吗……”
樱子笑了笑，“那行吧。”
她喝完了果汁，站起来：“感谢你的陪伴，夜辰先生。可能我们的缘分仅限于这短短几分钟的交谈，但我非常感谢你愿意倾听我的诉说。”
夜辰有些惊讶：“啊，没关系。”
“我能跟你握个手吗？”
“请便吧。”
樱子走上前，对夜辰伸出手。握手的时候，樱子的眼睛向旁边瞟了一眼，然后满意地笑了。
“晚安，夜辰先生。”
“晚安，樱子小姐。”
樱子离开后，夜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说：
“一看就是个很难对付的女孩。”
他暂时忘记了刚才的谈话，继续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离开餐厅后，花川原独自一人在走廊上行走。他隐隐约约能听见外面暴风雨呼啸的声音，内心无比紧张。
终于，他在走廊尽头看见了那个身影。
汪诘此时此刻正在反复踱步，还时不时拿出手机翻看，看上去非常烦躁。花川原回想着樱子告诫他的，深吸一口气，走了过去：
“汪诘，你还在这里吗？”
“嗯？”
汪诘惊讶地抬起头，看见昏暗的走廊上，花川原正在缓缓向他走来。
一瞬间汪诘往后退了一步，但他很快就恢复镇定：“是你啊，还没睡吗？”
“唉，实在是睡不着。”花川原笑了笑。他的笑容在汪诘看来是如此阴险。
目前来看汪诘并没有表现出敌意。于是花川原又向前走了一步，同时汪诘也后退一步。
气氛实在太尴尬了。
这时，汪诘像是试图转移话题一般，忽然问：“对了，花川原，我想向你请教一个问题。”
“问题？说吧，我会尽力解答的。”
“我来这艘船上，是为了见一个高中时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汪诘说，“但是我和她在高中毕业后就没怎么联系了，前段时间正好联系上，我有事去霓虹，正好是去她住的城市……”
“呃，其实我对如何与女生交往这方面是一窍不通的……”
汪诘很惊讶：“真的吗？可是我感觉你看上去很好相处的样子。”
“是吗？”
花川原想起来，实际上自己在学校里还是很受女生欢迎的。并非自己多么会与异性交往，反而每次都是女生主动找自己说话。至于原因……大多时候女生们都会来摸一摸他粉色的头发，然后起哄般笑着说：“花川原，你的头发好柔软，还是粉色的，你好可爱呀！”每到这时，花川原就会吓得直躲闪。
“可能吧，”想到这些，花川原无奈地笑了笑，“所以汪诘你的问题是……”
“哎呀，差点忘了接着说了。虽然那个女生和我关系不错，但在快要毕业的时候，我们因为某些事闹的有些不愉快，毕业后我们也没再联系过。所以即使要去见她，我还是怕气氛会有些尴尬。花川原，你能教我一些怎么缓解这种尴尬的方法吗？”
“唔……我想问一下，你觉得那个女生到现在还在因为那时候的事对你不满吗？”
听到这，汪诘看起来很为难：“这我也不好说。她的性格有点……有点喜欢计较。”
“哦，原来如此。”花川原说，“那就可以默认她还在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了。那你们为什么还会联系上并约好见面呢？”
“……毕竟事情过去那么久了，可能我们心里都放下许多了吧，”汪诘笑得很勉强，“我只是想向你询问一下我该如何打消她内心的最后一点心结。”
“…………”
花川原很清楚，汪诘在隐瞒什么。如果汪诘真的是嫌疑人的话，那他说的女生就是星白了？可是，星白讲的故事里丝毫没有提及汪诘，而且汪诘对他讲自己和星白的矛盾，有什么意义呢？
“那我就说一下我的建议，”简单思考一番后，花川原回答道，“虽然我的这个方法有些冒险，但我觉得要是成功了的话，一定会让你们的矛盾得到解决。”
汪诘走上前一步，花川原急忙向后退一步。
“如果你们曾经因为某件事闹的不愉快的话，你们日后见面肯定都不情愿提起这个矛盾，”花川原说，“但假如你们都能勇敢面对这个矛盾的话，那么过去的恩怨就会彻底结束。”
“你的意思是……”
“找机会创造出当年矛盾发生的场景，然后对她表明你的意志——你已经向她道歉，并且决定放下过去。到那时，她应该也会理解你的。”
“啊哈哈，的确是好主意……”
花川原感到有些无语：“听你的反应，你好像认为我在异想天开啊。”
“怎么可能，哪里有的事，”汪诘说，“你的建议很有帮助，我会采纳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拜拜——”
“等一下！”
汪诘刚转身准备离开，花川原就斩钉截铁地喊住了他。虽然花川原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敢用这种语气跟一个可能是杀手的人说话。
“还有什么事？”汪诘问道。
“真的有什么事，会让别人记恨你那么多年吗？”花川原盯着汪诘，说，“如果真有的话，估计得是特别深的仇恨了吧。”
汪诘听了，没说话，看得出来他内心很纠结。
“可能吧，对她来说。”
沉默半晌，汪诘回答道。
“对了，还有……”
“什么事？”
“我注意到你好像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是吗？”
“啊，说是‘在一起’其实不大准确……”
“所以说……”
“只是一起行动的伙伴罢了。”花川原笑了笑，“也难怪你会注意到她，毕竟她的头发是白色的。”
汪诘点点头：“确实，她太引人注目了。”
看着汪诘真诚的眼神，花川原越发相信他不会是作案者。
目送汪诘的身影离开，他叹了口气。
看来汪诘并不是如樱子猜测的那样，是星白找来伤害艾瑟琳的人。虽然还无法确定他是否和星白有关联……
总之，还是赶紧回去找樱子报告这件事吧。
花川原转过身，匆匆走向餐厅。然而，就在下楼的时候，他在走廊另一边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啊，是花川原呀。”
真影星白看见他，笑着朝他走来。
“星、星白小姐……”
花川原愣愣地看着星白。星白的眼神还是那么温柔，但花川原明白在这眼神之后，蕴含着多么强烈的怒火。
“星白小姐，这么晚了，真的不去睡吗？”
花川原试探性地问道。
“…………”
星白没说话。
花川原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太尴尬了，只好闭嘴。
就在这时，星白说：“现在还不能睡，如果把剩下的时间拿去睡觉的话，未免太浪费了。”
“诶？你的意思是……”
星白抬起头，看着花川原，小声说到：
“毕竟，属于我的时间也不多了。”
“…………？”
看见花川原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星白轻声笑了起来。随后，她走向玻璃窗，望着外面一片漆黑的天空。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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