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再到厅里，看见章厅长就有了别样的感觉。可章厅长依旧稳稳地坐在厅长位置上，丝毫看不出来要走的意思。按道理干部任命这种事，组织部的都知道了，当事人肯定已经知道了。本来组织部是干部任命的第一关，组织部推荐，常委会讨论，再回组织部任命。可现实是往往主要领导酝酿，组织部考察，常委会讨论，组织部任命。反而成了最后一关。如果现在当事人仍不清楚，那就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作圣贤人了。

  章厅长是不闻窗外事的人吗？明显不是。只能说干到章厅长这个位子上，修行毕竟不是温言奇可以做到的。想到一个副主任的位子，就让自己跑了起来，真是天壤之别。

  今年号召精简会议，说是一些厅局的总结会议会被取消。可又一会儿一个消息，一会儿要开，一会儿不开的。秘书室的几个暗自庆幸，真若是精简了，倒落了个轻松。

  段仁武接了电话，通知秘书室给省委写个申请，厅长的意思，如果不是卡的紧，能开还是要开。李正的失望之情，几乎写在脸上，但还是安排薛鹏写申请给省委传真过去。温言奇看着好笑，自己写了十几年，自然知道其中苦恼。可各级领导就等着年底这个总结会议亮相，不总结哪来的成绩？没有成绩又怎么给更上级的汇报？这样的会议哪怕一个厅局开了口子，所有的厅局都是要办的。毕竟省长副省长的都分管着一摊事，你说哪个开，哪个不开？手心手背都是肉。

  果不其然，省委同意了厅里的请示，只是在末尾强调会议规格要精简，又不说怎么精简。只能每个单位自己把握。

  段仁武便催了温言奇，赶紧带着秘书们住宾馆去，温言奇只得问姚丽华拿了支票，领着秘书去宾馆开房。

  都是轻车熟路，今年多了一个赵杰，温言奇指挥赵杰跟着李正打下手，想了想，让李正将前半部分的工作总结交给赵杰来做。赵杰露了苦色，温言奇便说，“不要怕写，往常的报告都有，你先看，再总结，说简单些就是把每个处的工作浓缩一下，提炼一下。不怕了，自然就弄好了，否则永远不会写”。赵杰只好应着。

  私底下却对李正说，“你也搞，不要等赵杰，他弄出来了，我们再看”。

  李正却说：“前段时间在办公室已经弄的差不多了”，温言奇抬头看了看李正，嗯了一声，“那你这几天的日子就好过了，看着敲打敲打赵杰就行”。

  宾馆颠倒黑白的睡了几天，无聊的要死。周元力和于新和也在搞考核总结，宾馆也不见得来。

  段仁武打来电话，金省长不到会了，今年只是省政府的副秘书长代表金省长讲话，温言奇松了口气，金省长的讲话出了名的不好对付，副秘书长就好办多了。薛鹏和田伟杰两人也是长出一口气。温言奇看他们太轻松，就作势给两人说，别拿副秘书长不当领导！好好弄。两人答应着，却仍旧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温言奇摇摇头，心里叹着，年年的会议材料，都把人整的不正常了，按理说能给副省长写讲话，说出来都觉得好听，可偏偏是副省长不来，反觉得一身轻松。这年轻人不求上进！又嘿嘿的笑了笑，自己当年还不是这样，巴不得所有的会都不要开！开来开去的，自己写的辛辛苦苦，上面念得热火朝天，下面却是昏昏欲睡的脸。

  成稿后，明明自己念的也很精彩才定的稿啊。只能说大家都知道是走个过场而已，谁也当不得真。

  在这个场子里，大家都是演员，主席台上坐的当然是主演，下面的自然是群演。群演还当什么真？不影响镜头就行了。

  晚上吃着饭，想起往年周元力在的时候，总是带着酒来，几个人时不时的喝点，按周元力话，自古酒醉出文章。温言奇不好酒，什么都没带。看着李正几个人，又想起这事来，便问道：“你们喝不喝酒”？

  李正几个相互望望，又问问喝不喝？

  温言奇看看，直说道，“李正去前台拿几瓶，我酒量不行，喝不了，你们喝”。想了想又嘱咐李正，“要喝就喝好点的，别凑活”。

  李正笑嘻嘻的去了，回来时抱着一件泸州老窖来了，薛鹏慌忙起身对李正说道：“嚯，秘书长大手笔”！

  李正忙说，“别瞎叫”！又问温言奇，“这酒行吗”？

  温言奇看了看，不置可否，“行吧，是好的就行”。

  一会功夫，几人就干完一瓶，薛鹏咂着嘴说：“这好酒就是不一样”，左右商量着回房间继续战斗。

  温言奇不由的佩服，有酒量的人说话都豪气。

  回到房间，又给李正拨了电话，“还是少喝些，把握着点”。

  李正在电话那头说：“温主任放心，里面就传来了其他人的咋呼声”。

  到底是年轻人。

  温言奇百无聊赖的靠在床上，手里拿着遥控器，换来换去的，却没个中意的节目。心里感叹，还是原来的电视好，就那么几个频道，没得选择，倒也看的热火朝天。如今一百多个电视频道，却是没的选，哪个都看了一半，要不就是铺天盖地的广告。

  有人调侃说，妈的，看广告看的好好的，突然来蹦出来个电视剧！

  想起来言东，在谭原那里也有些日子了，却不见来个电话，也不知道怎么样。便拨了温言东电话，响了几声，温言东才接了电话，叫了声哥，温言奇说：“这么长时间了，也不来个电话，在谭总那里干的怎么样”？

  温言东嘿嘿的笑笑，“都好着呢，谭总带着他整天东跑西颠的，倒是比家里还忙”。

  温言奇：“忙什么”？

  温言东：“你说忙什么，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跑来跑去的，可能是手续上的事”。

  温言奇：“手续还没弄妥吗？工地动工了没有”？话一出口，突然觉得自己问了句废话，如今大冬天的，哪里动的了工？

  温言东却没在意，“都弄完了，开工要到开春了”。

  温言奇嘱咐温言东好好干，听谭总的。温言东便应允着，只道“哥放心吧”。

  放下电话，温言奇靠着床头愣神，从言东的语气上听，似乎比来的时候好了些，人也没有那么木讷。都说环境能改变人的，但愿言东跟着谭原能有些改变，毕竟还小，未来的日子还长。

  正发着呆，刘绍刚打来电话，得知温言奇住了宾馆，便要来看看。

  不一会功夫，刘绍刚推门进来。嚷嚷着，住宾馆也不说一声，自己闲的无聊，好陪温言奇。温言奇起身泡了茶，“你们年底还闲的无聊吗”？

  刘绍刚说：“大冬天的，闹事的自然少，我又不是个正经医生，到处灭灭火罢了，有什么可忙的，手机有电就行”

  “你吃饭了吗”？

  刘绍刚回道：“这都几点了，早知道你住这里，陪你吃算了”，也靠在床头，摇着脚。

  半晌，又问温言奇，“最近联系汪宁了吗”？

  温言奇摇摇头。

  刘绍刚便指指温言奇，“别整天做官，不联系朋友”！

  “你这一说还真是，有些日子没问汪宁了。我这什么狗屁官，打杂的一个，却没有自由”。

  刘绍刚叹了口气说道，“汪宁前段日子给我打电话，说是离婚了”。

  温言奇一惊，“怎么回事，好端端的离婚了”？

  刘绍刚摇摇头，“我哪知道，她说的含混，我也听得含混，也不好问。说着又叹了口气，现在离个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管什么原因，总是不愿意在一起吧”。

  “她倒是没给我打电话……”。温言奇讪讪的嘟囔。

  “没打就没打吧，这种事，她不说，你也不好问的。按我说，一个人也挺好的，你看我，来来去去的多潇洒，谁也不用管，谁也管不着”。

  温言奇说：“有几个人能像你那样洒脱？女人和男人还是不一样，离了婚，再找，就不容易了”。

  “那就不找了，省的麻烦”！说着又起身看了床头柜，拿着个小卡片对温言奇说，哎，我说，你住宾馆也不提前想好，只挑好的住啊？

  温言奇怪道：“怎么了，住当然是挑好的住”。

  刘绍刚晃晃手中卡片问道：“这是什么”？

  温言奇看了看，“按摩吗，宾馆的几楼有这个服务的”。

  刘绍刚撇了撇嘴，把卡片反过来给温言奇，又问道：“这是什么服务”？

  温言奇住了几天宾馆，看着床头柜放的卡片，以为是宾馆的服务，从没拿起来看，没想到卡片背后还有内容。接过一看，是一个女人图片，身上却没几条布，撅着屁股，一副很浪的模样，上面还留着电话。

  温言奇笑笑，“还有这东西，我住几天了都没反过来看过”。听着刘绍刚不做声，又抬头看看刘绍刚。刘绍刚却直愣愣的看着温言奇继续不做声，末了，又冲温言奇挑了挑眼。

  温言奇便慌了神，急忙解释说：“我真不知道啊，你看我干什么，看我，我也不知道”！

  刘绍刚一个胳膊撑着床，缓缓的问：“没打电话”？

  “没有”。

  “真没打”？

  “没有”。

  “没发短信”？

  “没有”！

  问完，鼻子里哼了一声，“不老实啊，同志”！

  温言奇便摊了双手，“大哥，你这是栽赃了啊！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一身正气！”。

  刘绍刚笑笑，“别紧张，例行问话而已”。

  “我紧张什么？我没紧张”！

  刘绍刚又大笑了起来，一会，又说道，“我说言奇，你见过小姐没有”？

  温言奇莫名的放松了些，“我倒是想见，哪里去见，还不就是个女人”。

  刘绍刚道：“我也没见过，要不，咱闲着也没事，打个电话看看”？

  “要打你打”！

  刘绍刚便坐起身，“那我打了啊”？

  “打”！

  温言奇没好气的说，心里却想刘绍刚敢打倒怪了，两人哥们兄弟的几十年了，过个嘴瘾还行，真要是见了，还不憋个半天，问人家“天气怎么样”？

  刘绍刚拿起电话，作势拨了几个号码，说道，“喂……，是舒心按摩吗？……能上门吗……哦哦”。转过头问温言奇，“你房间号码多少来着”？

  温言奇随口说了句1512，看看绍刚，觉得不对劲，小声说道：“你他妈真打了”？

  刘绍刚挤挤眼，说道：“1512……”好好。

  挂了电话。

  温言奇说道，“你没打吧”？

  “打了啊！你不是听到了吗”？

  “我以为你装的”！

  “这有什么可装的”？

  “真的”？

  “真的啊”！

  “哥们，不会上门吧”？

  “刚说了，马上到，估计就在这楼里”。

  “我草！我带着秘书来的”！

  “秘书在哪”？

  “旁边两个，楼下两个”！

  刘绍刚摸了摸额头，“这家伙说话大喘气，我以为和你一个房间，没回来呢，那怕啥，又不是一个房间”。

  “看到也不行吧，传出去，我还混不混了？我一个副主任带着四个秘书，在宾馆找小姐！还花组织的钱”？

  刘绍刚一愣，“等等等等。咱刚说的看看，你不是同意了吗？再说只是看看，来了打发走不就完了，你怕什么？这楼道黑灯瞎火的，谁能看见”？

  温言奇指指刘绍刚骂道，“你这是把我害了”！

  刘绍刚又故作轻松的说，“放心，放心，来了，打发走，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她们这号的比你小心”。

  正说着，就有人敲门。温言奇一下慌了，连问道，“怎么办怎么办”？

  刘绍刚笑的肚子疼，“看你个怂样子，让个小姐吓死”！

  温言奇慌乱中满屋子看了一眼，忙钻进卫生间，给刘绍刚说：“赶紧开门，别他妈让敲了，进来赶紧走！别来真的啊，我说的是真的”！

  刘绍刚走向门口，连声说好。

  门推开，温言奇只听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虽然关着门，却也闻的一阵香气。只听得刘绍刚好像又躺到了床上，问道：

  “你好”！

  “先生好”！

  “坐吧”！

  温言奇在卫生间听得尿急，还不让走？还坐!今天让刘绍刚害完了！我成听声的了！

  又听得刘绍刚说

  “你们都什么服务啊”？

  “什么服务都有，看您需要啦”！

  “我想先了解了解”。

  “哦，快餐，包夜的都有”。

  “都什么价位”？

  “快餐300，包夜800”。

  “嗯……”

  “先生看我可以吗”？

  温言奇听着，心里骂道，狗日的刘绍刚，居然还打听价格，这是要来真的啊？却又忍不住好奇心，从卫生间门下面的通风口处向外打量。就看着黑丝袜包裹的两条腿，穿着高跟鞋。心里却想，这小姐咋不光腿，还就是个黑丝袜，看来黑丝袜的多半不是正经女人。想再往上看看，角度又不对，扒着脖子痛。

  “价格倒是可以，这样吧”。刘绍刚继续说道：“还有个朋友，晚点才会回来，晚点给你打电话，再来”。

  小姐像是犹豫了一会，“那……也可以，不过，两个人，得加钱”。

  “行啊。来了再商量”。

  “好的，先生，那，我先走，晚点再来”？

  “好，走吧。等我电话”!

  只听得门开了，又关了，高跟鞋的声音渐渐远去。

  温言奇推开了门，看看刘绍刚，“让走就完了，晚点再来”？！

  刘绍刚呵呵笑着，“不得说的含蓄点，直接回绝了，人家觉得你耍着玩，不礼貌”！

  “她不会再来了吧”？

  “应该不会吧，说是等我电话，我不打，就不来吧”！

  “大哥，你说好啊，万一再来咋办”？

  “应该不会，应该不会”！

  温言奇，叹了口气，说道：“你今天把我害惨了”。

  末了，又问，“长的什么样”？

  刘绍刚喝了口水差点喷出来，笑道，“早问嘛!给你说，正经可以，看起来没有俗劲，身材也好，前凸后翘的。露的又多，我反正看了个遍，按我说，你刚才别藏着多好。出来啥都不干，眼睛还白嫖一次”！

  温言奇骂道：“妈的，被你吓死，还白嫖一次”！

  过了一会，刘绍刚站起身说道，行了，也不早了，我回了！

  温言奇道，“你走哪去”？

  “回家啊”？

  “你这就回了”？

  “不回还有事吗”？

  “你回了，那小姐再来，我咋办”？

  刘绍刚想想，“不会来吧，我又没再打电话”？

  温言奇干脆的说，“你不能走！今晚你也住这，万一那小姐再来，我也能说的通！”

  刘绍刚呵呵笑着说“不会吧，你咋吓成这样”？

  “我靠！我是正经人，正经人遇到不正经的可不就这样？一世英名啊，大哥”！

  “真得住下”？

  “住下？她今晚不来，明天好吃好喝把你送走，今晚再来，我到秘书房间去，给你腾地方”！

  “哈哈哈，好吧，好吧，放着小姐你不点，你点个我！我收费可贵啊，不止800”。

  温言奇没好气的说，“你8000我也点了”！

  刘绍刚惹道，“我用不用洗洗”？

  温言奇便说，“洗去！洗洗更健康”！

  一夜过去，小姐到底是没来，刘绍刚临睡前含糊着说，：“妈的，这行业也不讲诚信！不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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