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悔不当初

狭路相逢，无需多言，唯有硬战一场。

段天扬身负重伤，体力已至极限，手中长刀似有千钧之重，每挥一次都在透支着他的体力。

战至最后，他的身躯仿佛失去了知觉，仅余下机械般的挥刀动作。

敌来枪刺，他则刀回；敌挥刀砍，他亦刀去。

正是这份不屈不挠的精神，让段天扬终得突破金军的围困。

此时再看跟他一同突围的洪兴军，已不足百人，伤亡惨重。

夜色如墨，前方是茫茫山林，段天扬不假思索：“兄弟们，跟我一起撤入山林！”

他们疾行于前，金军紧追在后，更可怕的是，金军的火器兵也加入了追击，火筒枪声此起彼伏，洪兴军中不断有人中弹倒下，再无力站起，只能任由随后而至的金兵无情屠戮。

目睹兄弟一个个倒下，段天扬心如刀绞，他仰天长啸，停下脚步，转身面对追兵，双手紧握长刀，怒喝道：“我操你们的妈，段天扬在此，想要我命的，尽管放马过来吧！”

金军没想到段天扬会留下来断后，还以为他跟易水柔一起跑了，这也是他们倾巢而出，追击易水柔残部的原因。

听闻段天扬的名字，金军的兵卒们初时愕然，旋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一个个猛地向他扑来。

面对那刺向心口的长枪，段天扬非但不避不闪，反而将手中长刀一挥，只见寒光一闪，长枪与铠防碰撞，迸发出耀眼的火星，而他的反击，则是一刀毙命，敌人的头颅应声而落。

金军的攻势并未因此减弱，反而更加迅猛，段天扬身陷重围，刀光剑影中，数名金兵接连倒下。

正当他浴血奋战之际，侧方危机突现，一枚钢弹呼啸而至，精准地击中了他头部铠防，发出清脆的“啪”声。

段天扬身形微晃，鲜血自破碎的铠防缝隙中渗出，他的意识在刹那间模糊，这生死一线的半秒间，数支长枪已无情地刺向他的身体。

段天扬回过神，玄刀横扫，施放出利刃风暴，将周围的敌人一一刮倒。

随后，他身形如电，直冲向那名使用火器的金兵，一把扼住其咽喉，带着他向密林深处疾驰而去。

进入林中，段天扬将手中的俘虏重重摔在地上，自己则如同耗尽所有力气般，倚靠在一棵大树旁，缓缓坐下。

此刻，隐藏在树后的洪兴军纷纷现身，他们手持连弩，对追兵展开了密集的射击。

箭矢如雨，金军接连倒下，剩余的敌人见状，不敢贸然再追，同时，段天扬在此的消息也被传回了金营。

“大人，您……您没事吧？”洪兴军的将士们围拢过来，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段天扬虽身受重伤，但眼神依旧坚定，他轻轻摇头，示意自己无碍。

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他已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鲜血自额角汩汩流淌，浸染了他的眼眸，将周遭的一切染成了血红。

他喘息良久，以长刀为杖，艰难地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蹒跚步向那被俘的金兵。

他沉声问道：“你们手中的火枪与火炮，是从哪来的？”

金兵坐于地，怒目圆睁，对段天扬咬牙切齿地回应道：“段天扬，你是逃不掉的……”

话音未落，段天扬的长刀已如闪电般刺入其肩头，金兵身躯一震，痛楚令他面容扭曲。

段天扬再次逼问：“告诉我，火器的来源！还有，在幕城一战时为什么不用？”

金兵在剧痛中挣扎，冷汗淋漓，却仍紧咬牙关，拒绝透露半字。

段天扬见状，手中长刀缓缓转动，金兵终是难以忍受，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几欲昏厥。

“是我们君主秘密研制的，名为火筒枪！”金兵在绝望中嘶吼，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啊——”他喘息着，继续道，“之所以在慕城时未用，是因为火筒枪一直藏于金陵镇……”

此言一出，段天扬心中如遭重锤，一阵轰鸣。

他回想起郑光曾力主烧毁金陵镇，以绝后患，却被自己以长远之见驳回。

如今，金军正是凭借这暗藏的火器重创洪兴军，而他，无疑是这场悲剧的推手。

他悔，悔自己一念之差，未能预见今日的浩劫；他痛，痛那成千上万因他而丧生的兄弟。

段天扬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撕裂，他猛然拔出长刀，手起刀落，金兵的头颅应声而落，鲜血喷溅。

他颤巍巍地将长刀插入地面，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口中喃喃自语：“原来，今日之祸，全是因为我……”

只可惜，世间从无后悔药可寻，再多的悔恨，也无法挽回逝去的生命与失去的胜机。

周围的洪兴军目睹这一幕，无不愕然，他们望着段天扬那疲惫而复杂的眼神，心中充满了不解。

一名洪兴军的士卒缓缓步前，声音中满含敬意：“我等追随大人远征金国，皆是出于自愿，非有丝毫强迫。今日之挫，大人切勿过分自责。”

“正是如此，大人！我们的失败，并非源于战力不敌，而是栽在了金人那狡猾的暗器之下。未来，还需大人引领我们，重振旗鼓，一雪前耻！”其余将士纷纷附和，言辞恳切。

段天扬闻听此言，更加心如刀绞，自责与愧疚交织成网，难以言喻。

他望着眼前这些英勇无畏、令人钦佩的兄弟，心中涌起无尽的自责……

他低头凝视手中寒光凛冽的长刀，甚至有了一瞬的决绝，欲以横刀自刎来解脱这沉重的负罪感。

但理智告诉他，死亡非但无法解决问题，反而会让金人更加肆无忌惮，神域之界亦将陷入更深的危机。

正当此时，林外金军的号角再次响起，不同于先前的散乱，此次他们列阵而来，重盾兵在前，火器兵紧随其后，长枪长矛兵压阵，步伐整齐划一，气势汹汹。

“杀！杀！杀！”震天的喊杀声穿林而来，震颤着每个人的心弦。

段天扬猛然抬头，对身旁的众人沉声道：“你们快跑，我来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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