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松岑二
第二天,在等待上课的时候,王彻又一次感到手臂被扎了一下,他默默地放下笔,一把将对方推到过道上。
对方立即就想动手,王彻先一步抱住其脖子,用力将他摔倒在地,身体压在他上面,就这样,那个骄横的同桌五秒就被制服了。
此时老师正好进来,两人被一同送到了办公室门口罚站,直到放学。
明天,当王彻回到教室时,发现桌上、桌洞的空间富裕了很多,其他的事什么也没有发生,这是王彻第一次与人动手。
四年级,王彻和福利院的几人一同骑车上下学。
有一天下午放学后,同行的三人中有一个遇到了麻烦。有几个好事的同校学生将一人截住,他的小名唤作阿童。
开始是言语攻击,后来是推拿对方。王彻本能地站出来,将推阿童的人向后反推出去,对方一愣,放出几句狠话后,带着随行的几人离开了。
在回福利院的途中,阿童对王彻表示感谢,王彻很是开心,却没有注意到同行的其他人脸色并不怎么好看。
第二天放学,相同的时间、位置,昨天欺负阿童的人又来了,不过他们今天指名道姓找上的人是王彻。
几人将王彻围在中间,说着趾高气扬,辱骂亲人的话,王彻偶尔反驳两句,更多时候则是恶狠狠的盯着昨天那个带头的人。
福利院的其他人以及阿童在外围一言不发,没多久来找事的人见王彻不服软,甩下几句脏话后走了。回去途中,众人沉默不语,慢慢的阿童开口了。
“王彻,你当时为什么不动手,动手我们肯定帮你。”
五年级,学校附近的一家超市中,有一种麻花味道很不错。
由于当时五、六年级住校,学校伙食不仅差,而且量很少。
王彻这几周,每周都会买一包,一包六、七根,一天一根,刚好可以吃到下一周。
但是,第三天,当王彻将手伸进书包中摸索的时候,发现只剩下了一根。
王彻当即愣住了,心里一沉,慢慢收回手臂,选择继续上课。
不知不觉间,他发现脚下有异样,低头一看,有水,王彻回头瞥了一眼后桌同学,发现他正笑嘻嘻看向自己。
肯定又是他倒的水,但已经谈过好多次了,王彻早已不想再谈,他累了。
将对方过于靠前的桌子向后挤了挤,换回来的,是对方更过分的拥挤,王彻无可奈何,只得这样上课。
下一周,王彻又买了一包麻花,在几次课间休息时,他都静悄悄的在窗口注视着自己的位置。在有一次注视中,王彻发现,后桌同学坐到自己位置上,打开书包,将里面刚买的麻花吃了一半。
这一节课是自习,没有老师,王彻低头一看,自己脚下又多了不少水。
王彻从书桌中掏出课间操会用到的太极扇,握紧扇叶位置,站起身来,朝着后桌同学脑袋砸去,太极扇断了,王彻又拿起文具盒……
对方脑袋上破了一小块皮,没有大碍,却出了一点血,伤口很浅,但影响却很大。
不但他没有再欺负过王彻,连同班上一些原先对王彻不怎么待见的人,也老实了很多。
周五放学之后,王彻用攒了很久的钱,一口气买了五包麻花,找了个无人的地方,不停的吃,直到吃的恶心想吐。
就这样,王彻成功把这个东西给戒了,自此之后,王彻从未买过麻花。
当天夜里,王彻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索起自己从小到大遇到的所有事。
王彻不明白,人所宣扬的和所做的为什么差距那么大。自己的忍让、耐心换回来的只是欺负和冷眼吗?
王彻想不通,但他没有放弃思考,他感觉有一层阴霾在自己眼前,将自己和这个世界阻隔开来。
良久良久,王彻做出一个决定,明确了人生中第一条原则。
“我要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从下到上,从外到里,真真切切的感受世界。”
王彻默念着这句话,思索起接下来要做的事。
从现在开始,自己的童年、青春到此结束,自己愿意将这一份时间和美好赌在自己原则上。
如此想着,王彻闭上了眼,这意味着昨天的自己已经死了,当再次睁开双眼时,将会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一个能够清清楚楚看明世界的自己。
王彻缓缓睁开双眼,眼前一切都在此刻变得通透起来,清晰了不少。
王彻嘴角升起一抹微笑,他明白,自己迎来了一个全新的人生,一个自己参与选择的人生。
将眼角处一滴泪水抹去后,王彻沉沉的睡去了,这一觉他睡得很踏实,他已经好久没有睡得那么踏实了。
水幕上画面到此为止。
托莫德眼睛微眯,王彻少年时遇到的这些事情,并非很特殊,这其实是很多遭受校园霸凌人的写照,但他最后做的决定很有意思,与众不同。
托莫德看向松岑,明白了对方的具体身份,他就是在那一晚,王彻死去的自己。
看来在以后的生活中,王彻对自己当时的决定感到不可思议,又或者说是尊重当时做出抉择的自己,并认为以自己现在的认知和能力,面对类似困境时,难以或做不出同等决定。
“你当时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选择?”托莫德说着,看向松岑。
“不明白的事情就去弄明白,不理解的人就想办法去理解,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松岑语气略带疑惑,似乎对方问了一个很明确,并不值得问的问题。
“但你的付出,你的青春,你的生命,在那一刻,改变的改变,结束的结束,值得吗?”
“嗯?”松岑挠了挠头,“这我还真没想过,我只是全心全意去做事。”
“毕竟事情是一定要去做得,需要什么我就付出什么,至于值不值嘛?我也没感觉失去什么啊。”
“哈哈哈……”
闻言,托莫德大笑,笑的肆意且痛快,没想到,今天自己竟被一个十岁孩子上了一课。
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为了不可更改的信念和原则,放弃一切,又得到一切,连同自己也成了取舍的一部分,一切都为自己的追求服务。这种纯粹确实是如今的王彻,不,任何人都超越不了的。
人们越发成熟反而越难以做到这一点,得到越多就越害怕失去,浴火重生,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更多的是坚定不移的追求、信念、原则。
托莫德起身向着松岑深深地鞠了一躬。
松岑见状,连忙起身,有些不知所措,“你也不必这样,不必,不必。”一边说着,一边摆着手。
托莫德缓缓起身,“没什么,会这样做,也是给我自己提个醒,深刻的记住今天,以及今天所明白的道理。”
“那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离开还是杀我?”松岑笑着看向托莫德,有些好奇他的决定。
“离开,我不想杀你了,而且也杀不了。”托莫德说着,面带笑意看了看四周。
“哦。”松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对方,搓了搓手。
“要不你试试看?”
托莫德看着松岑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是你自己想动手了吧,也好,试试就试试。”
托莫德一抬手,松岑面前出现一张血盆大口,就要将松岑整个人都吞下去。大口崩碎,在距离松岑咫尺的地方消散于无形。
托莫德身形凭空消失,避开了身后一根大腿粗的木棍敲击,接着双手向着松岑所在位置一个合握,数十条狰狞触手从四面八方同时袭向松岑。
松岑有些兴奋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瞳孔中燃烧起一团火光,整片天地在这一刹那崩塌开来,无尽烈火从断裂的空间中冒出,瞬间淹没了世间所有。
小巷中,托莫德松开按于王彻天灵处的手掌,拍了拍兰迪肩膀,示意他随自己后退几步。
顷刻之后,王彻眼中金光一闪,手中的寒冰长剑下意识斩下。微一愣神后,王彻不自觉的向一侧偏移出数步,与对面两人拉开些许距离。
此时,王彻出了一身的冷汗,刚才他还以为来自“冰皇”的力量消失了,随即精神恍惚了一刹,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景象,难道是因为黑袍人的原因,他有可以致人产生幻觉的灵赋?
“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着王彻的问话,再看着对方紧张戒备、蓄势待发的样子,托莫德摆了摆手。
“你我之间并不是敌人。”
托莫德一指兰迪,“他也不是你的敌人,我们和组织是对立的,兰迪只是一直潜伏在组织中而已。”说着,托莫德话音一顿,“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王彻目光一凝,并未放松警惕,对方行为确实有些怪异,但这并不是相信黑袍人的理由。
“既然你们不是组织中人,那你们身后的势力是哪个,又为什么和组织作对?”
“你可以称呼我所在阵营为公司,当初范家被灭门时,就是公司营救的范东临。”
“至于为什么和组织作对,应该说是组织和我们作对,只要是强大的势力,组织都会打压,你之前应该没注意到这一点吧,不过仔细想想也应该明白,我这话并不是虚言。”
托莫德语气不紧不慢,他有自信可以说服王彻,首先自己所讲的都是事实,其次王彻并非是一个愚蠢的人,想必能分析出对错。
“在布鲁克林桥,也是因为公司的原因,组织才会退去,这样算起来,你能活命还要感谢公司。”
思索着黑袍人所言,王彻琢磨了一段时间,推断出对方应该没有撒谎。
毕竟不会有人愿意招惹组织,而且像范东临被人救走这件事,也就只有公社、组织以及救他的人知情,单从这一点也不难看出,眼前这个黑袍人和范东临当初遇到的红魔鬼是一伙。
王彻散去手中长剑,“既然不是敌人,那就没必要以命相搏。”说着,王彻看向兰迪,“林祖亭的尸身,是不是在那幢大楼里?”
兰迪自然明白王彻所说大楼是指哪个,点了点头。
“你一个人是没有机会将尸身夺回来的,而且过了今晚,就算公社在纽市的所有人一起上也不行,你若想拿回林祖亭的尸身,唯一的机会就是跟我们合作。”
听着黑袍人的话,王彻眉头一皱。他早就明白,组织实力强大,单凭自己肯定无法成功。
在组织有异种的情况下,就算集结公社众人也难。
之前,王彻想法是,组织基地总有空虚的时候,实在不行,就人为制造一些事情,将大楼内的高手引出去。
不过,听黑袍人的话,似乎有什么未知的事情影响了如今的局势。而且,公社未必会为了林祖亭冒太大风险,毕竟他现在算是个死人。
想通这些,王彻露出一个微笑,“既然要合作,不介意将发生了什么以及计划跟我说一下吧,总得让我放弃侥幸心理不是?”
“当然。”托莫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
兰迪有些诧异的看向托莫德,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找王彻合作,王彻实力虽然不弱,但己方计划本就十拿九稳,这其中的必要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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