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情愫之二

初见生死，内心是震撼的。尤其是第一次直面这样的生死，子璐第一次知道自己作为医者身上的责任重大。

  随着学习深入，子璐看到了各种各样的生生死死。看到一位肥胖的大叔，肚子里面积满了水，他把他唯一的女儿也送去学医。他女儿来这里学习顺便照顾父亲，可是最终还是要亲眼看着父亲离去。那一晚，子璐不在，并没有看到当时的情景。但是当同窗说起来的时候，还是满心的惋惜。

  看到疾病折磨的人，苟延残喘，肢体僵硬无法活动，就像是受了十八层地狱的各种刑罚一般残酷。

  也看到因为各种原因受伤的人来这里求治。有的是彪悍的母老虎把夫君打流血来止血的，有的是因为打架，把腿打断的，那被抬着的小厮，脚和腿呈现一种诡异的角度，裤管上满是鲜血。

  慢慢地子璐也习惯了看各种各样的病人。

  还请夫子替自己治疗了脸上的痦子。没想到，这大医馆里有专门看疮科的大夫，给子璐涂上一种药，初时觉得火烧一般，后来就觉得冰冰凉的，涂完几天后，这里结痂脱落，痦子就不见了。非常神奇。

  这所医馆后院也有自己的药圃，种一些常见的药材。子璐仍旧为自己种了薄荷，金银花。也供给医馆使用。子璐种的时候和医馆的药农花农也熟悉了。有时候常常聊一聊如何种植的话题。

  这一日，子璐聊着，发现有人盯着她在看。原来是一位俊秀的少年，高挑笔直，白皙的脸庞，黑色的长发在头顶简单地插了一根木簪子，一袭简单的青色布衫，有些书卷气。

  子璐笑着打了个招呼，那人也回个礼。后来逐渐认识了，才知道是南乡来的学子，因为银钱不足，暂住在这里帮助抄方子，做些送药的活计。筹集盘缠，准备参加明年的科举，然后再回乡。

  有一日傍晚，程公子来唤她。“子璐，我带你去看好玩的。”去外面转转，好啊。子璐想着自己来这医馆已经好几个月了，都没踏足医馆之外，不知道外面如何。跟着程公子走了一刻钟，到了一处河边，有蛙鸣阵阵，还有绿柳依依。子璐伸伸懒腰，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感觉身心舒畅。

  “你看到了吗？”“什么？”子璐问，让看什么呢？程公子指着河边草丛里，一闪一闪的绿色光点，还在飞舞，这里一个，那里一个，像是可爱的小星星。

  子璐的眼睛立刻睁的大大的，这是“萤火虫”程公子说。真的是萤火虫，子璐第一次见到萤火虫，而且还这么多，居然是绿色的，以前只在书卷上见过，说夜里会亮灯的虫子。没想到还能见到真实的萤火虫。

  太美了，子璐在河边高兴地蹦着，转着圈圈，刚刚洗过的长发，飞舞着，飘着淡淡的香气。

  “喜欢吗？”程公子问，“嗯，太喜欢了！谢谢你！程公子”

  “叫我子清就好。”  子清忽然上前一步，抓住了子璐的手，“小心这里有泥坑，别踩到水里”

  “哦，好的。”子璐顿了顿，没再往前走。

  这一段小河并不长，子璐和子清看了半个时辰，也不早了，就往回走。离开河边之前，子清舍不得松手，有些迟疑的说“子璐，你的头发真长真好看。”“那是自然，我娘说让我留得长长的，到腰那里的长发”。

  到了大路上，子璐松开了子清的手，仍然兴冲冲地往医馆走。没有注意到子清的耳根红红的。

  又过了几日，子清又邀请子璐去看戏。子璐听同窗说这次是一家新的戏楼新排的戏很吸引人，场场爆满。子璐本来对此并没什么兴趣，但是子清邀请了。子璐不禁也开始好奇了，那就去看看吧。

  到了那里，果然人满为患，子清护着子璐穿过人群，到了预定好的位子，虽然比较偏，但是毕竟是位子的。还有很多人都没位子的。

  这出戏果然吸引人，讲的是一位才子在进京赶考的路上，和同一艘船上的小姐相识相爱，后来遇到暴风雨，船快要沉了，书生才子，把唯一的一块门板给了小姐，让小姐趴在门板上  顺水而下获救，而他自己却殒命水中。那小姐获救后也替书生才子把信送到他家。后来回自己家嫁人成家，男人死后，小姐后来临到命终时，命人把自己带到当时才子殒命的河上，把才子当时送的一块玉佩扔入河中，自己也跳河殉情而亡。

  很多人看戏看的都泪流满面，子璐也擦了好几次眼泪。很多人都为这对才子佳人的命运感到伤心。

  从戏楼出来，子清边走边盯着子璐那黑黑的长发发呆。子璐简单地把头发扎起来，头顶扎了一块漂亮的丝巾，像是蝴蝶一般在头顶飞舞。其余的长发在肩后飘飘的。晚风吹过来，有几根发丝飘到了子清的脸上，带着淡淡的香气。子清忍不住轻轻的抓了几根轻轻地拂过。。。。

  快到端阳节了，医馆的管事找了学子们的掌事夫子，让学子们排演一个舞蹈，给太医署的大人们庆祝端阳节。学子们被安排统一穿男装，表演舞蹈。听了这个安排，子璐感觉还好，只是自己没有合适的男装啊。难道为了个舞蹈还要去买男装？子璐找子清借了一件白色长袍。

  子璐从小在乡间长大，大姨和姨夫手里没啥余钱，自然也不能像是其他世家大族一般把女儿培养的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根本没钱去学习这些。所以跳起舞蹈来，胳膊腿都是僵硬无比，非常难看，还跟不上节奏。子璐总是被领舞的同窗笑话。

  这天子璐练不下去了，心里太难受了，甩手不干了。出了医馆，坐在一个没人的台阶上，暗自伤心。

  “咻”“咻  咻”一声柳笛响起，“不开心？”子清出现她面前，递给她一只小巧精致的柳笛。“试试看能吹响的。”子璐犹豫的放到嘴里吹了吹，“咻”“咻  咻”  果然能吹响。“为啥不开心？”子清坐在她旁边问。“跳不好”

  子清陪着她坐着，“你就躲到最后一排，跟着比划就行了，那些老大人们都岁数大了，看不清的。”

  “那肯定的，年轻的都要在宫里值守，”听了这话，子璐心里不难受了，反正他们也都看不清。

  “送你”子璐低头看到面前的白皙如竹节般的手上，托着一把木梳，虽然很粗糙，但是确实用心的，还雕了花纹。

  “喜欢吗？我亲手做的。手都划破好几个口子呢”  子璐很喜欢，但是也担心子清受伤。抓过子清的手，看到虽然上药了，包扎了，但是包扎的很粗糙。子璐帮子清重新上了药，仔细包扎好，才松开。看着低头为自己包扎的认真的脸庞。子清的嘴角勾了起来。

  “这个柳笛也送你，若是你再受委屈，或者想我了，就吹响这个柳笛，我会马上赶过来帮助你。我尽我所能保护好你。”柳笛上有栓了彩线，子清站起来，把柳笛挂在子璐的脖子上。这样子璐就不会弄丢了。

  子璐的脸红红的，不知道该如何拒绝，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有些兴奋，有些惴惴不安。只是默默地捏着梳子上的木齿。

  第一次有人这样喜欢自己，有人会哄自己开心，会送礼物给自己，还是一位帅气的俊男。子璐怎么会不心动。

  只是子璐知道，子清还没有功名，只怕是不能留在此地，将来也是没有结局的。

  在一个休沐的日子，子璐趴在床上看书，忽然听同窗喊自己。原来是书院那位三哥和仲兄来看望自己  了。子璐很奇怪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看自己。一起吃过饭，三哥才说，“听说有位公子和你交往甚密，可是真的？“  子璐的脸腾的就红了，低头小声的说“是”“他可曾对你有越轨行为？”子璐的脸更红了，把头埋的低低的。原来是这边的同窗偷偷告诉了三哥，三哥关心才过来看望。

  “子璐，你要知道你是要留在京城的医馆的，你的父母都在  这里。而他若考中了，可能早就被别的有权势的家族的女子抢走了，若考不中，你父母会同意你跟着一个没有功名的人到千里之外的南乡？你心思单纯，书院的人还好，这外面的人谁知道是不是有害人之心？”

  子璐沉默，低头不语。她知道三哥说的都是对的。可是她就是羡慕别人成双成对，就是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份感情。

  “以后离他远一点，注意分寸，我既是你的三哥，就要保护好你。不能让你被人欺负了去。有事记得给三哥给仲兄给我们捎信儿。记住！”  子璐点点头“嗯，记住了。”

  三哥萧子奕和仲兄一起去找了程公子，半刻钟后才  从程公子暂住的院子里出来。说了什么不知道，只是这之后子清不再频繁出现在子璐面前，偶尔遇到，也只是点头，无语。

  子璐还偷偷地喜欢过坐诊的一位儿科师兄，温文尔雅，仪表堂堂，对来看诊的娃娃们都极为耐心细致。师兄对着这些师弟师妹们详细讲解到：“儿科是一门哑巴科，小宝宝们不会说自己哪里不舒服，只会哭闹。我们看诊的时候一定要详细认真。要仔细询问照顾孩子的奶娘或丫鬟饮食尿便情况。。。。。把手搓热乎再去给宝宝摸肚子，留意宝宝的舌苔、脉象、食指纹、吐出来的污秽物什么颜色味道，尿便什么颜色，是否有异状。。。。”

  看上去这师兄才  出师没几年，但是讲起来却头头是道，还颇有经验。同窗姐妹们私下聊天说到过“这位师兄，已经有家室了，有一幼子甚是可爱。。。。你们都不要肖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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