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飞蝶仙子

那白衣青年还来不及说话，突然，金呵呵四人一同涌上，四只手齐向那药瓶抓去。转瞬之间，药瓶已到金呵呵手中，只见四人呵呵嘿嘿，齐向土哈哈奔去。

  这一突变，众人始料未及。这时琴声忽响，再看那四人，似乎正欲举步前行，却再也挪不出半步。看那白衣青年，古琴早已放回怀中，似未动过，这时只听他问那无为修者道：“这四人是……”

  那无为修者愣了一愣，随即笑道：“这五人是见性大师在路上遇见，相邀而来的，号‘五行人’，名字分别叫做金呵呵、木嘿嘿、水哼哼、土哈哈，刚才那土哈哈被暗器所伤，那毒和见性大师与我的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无为修者顿了一顿，脸色变得严肃起来，继续道：“好毒的毒药，若非立刻封脉，那土哈哈此刻恐怕已凶多吉少了。”

  无为修者想到那日中了那四个黑衣人之毒尚能不倒，皆归因于多年的修行，否则就和这土哈哈一样了！

  其实武者虽日渐衰落，但禅宗武威毕竟有千年根基，和那土哈哈相比，功力和修行都高出许多。所以那日毒发较慢，只是道家讲究不争不比，所以无为虽然隐约知道有这么一层关系，却不会想得那么透彻。

  “原来如此，那解药不止两剂，这下正好派上用场了。”白衣青年说道。突然，他食指往琴尾一点，只听扑通扑通几声，众人回头看时，那金呵呵四人皆扑倒在地。

  火嘻嘻最先爬起来，接着金呵呵、木嘿嘿、水哼哼也相继起身，看四人脸上，居然都红了起来。

  这时，金呵呵说道：“那就修者和……修者先用吧。”说话之间，他抬眼看着见性大师，把小瓶递给了无为修者。

  见性大师大袖一挥，道：“哈哈，想抵赖？没门！快叫我师父，快叫，快叫！”

  金呵呵四人只支支吾吾，却怎也叫不出来。

  正相持不下时，忽听得苟仁杰道：“啊，黑衣人跑了。”

  众人只觉一阵风过，再看杨奇瑞和那十六个黑衣人时，不知何时已跑得一个不剩，只觉有灰扑扑落下，这一班黑衣人竟已冲破屋顶，远远去了。

  见性大师倒提禅杖，大喝一声，正欲追出，却被白衣青年伸手拦住，缓缓道：“大师不必追了，追也无用，且先服药要紧。”言语之间，似有无限沉重。

  无为修者看这白衣青年神色，知其中隐情太多，一时之间恐怕说不清楚，便对见性大师道：“郑少侠既然如此说，想必自有道理，大师暂且息怒，慢慢再做计较。”顿了一顿，又道：“如今先救醒那土哈哈兄弟，嗯，只需一粒，十二个时辰之内毒自会解去。”那小瓶上写有小字，无为修者看了一下后，用手轻轻拨开瓶塞，倒出一粒药丸来。

  那药丸有绿豆般大小，通体红色。无为修者行至土哈哈身边，用左手拇指和食指撑开其嘴，右手两指夹着药丸，轻轻一送，药丸便滚入土哈哈口中。

  接着无为修者从瓶中倒出两颗药丸，一颗给见性大师，一颗自己送入口中，药丸顺着喉咙滚入肚内。

  三人服完药后，无为修者盖上瓶盖，将小瓶递给白衣青年，口中道：“少侠此番相救，报恩就不必说了，此后少侠若有任何差遣，尽管吩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顿了一顿，又道：“我当真眼拙，这半天居然不知鬼魅岛的‘飞碟仙子’燕飞蝶燕姑娘就是桌旁书生，呵呵。”说着向那书生望去。

  这时只见那书生目光狡黠，嘴角浅浅一笑，右手轻轻解开盘在头上的方巾，一脸调皮模样，方巾落下，一头长发乌黑如漆，瞬间飘散开来。

  苟仁杰脑中忽然涌现许多东西，似乎又见到什么熟悉的光景，但转瞬之间，却又没了。但眼前这一幕，也使苟仁杰大为惊讶，这白衣青年自然是“笑浪客”笑浪儿，可是和自己相处了大半日的这书生师父竟是个女子，并且还是无为修者先前谈及的鬼魅岛岛主女儿，“笑浪客”笑浪儿的师妹“飞蝶仙子”燕飞蝶，一时之间，不由得呆了。

  那苟仁杰望着站在笑浪儿旁边的“师父”，正惶惶然不知所措间，突见燕飞蝶望向自己，咯咯笑道：“乖徒儿，过来见你大师伯啊。”说罢眼波流转，嘴角含笑，转头向笑浪儿望去。

  这边燕飞蝶正说着，那边笑浪儿笑道：“哈哈，那也难怪无为修者看不出来，我这小师妹别的本事没有，易容功夫却是一流，在鬼魅岛我就常被她捉弄得晕头转向。什么，你收徒弟了？在哪里？哈哈，小师妹，我看他当你师父还……啊哟。对不起，竟然乱说了师父。”笑浪儿连忙捂住嘴！

  苟仁杰被笑浪儿这么一笑，更加慌乱，脸上热如火烧，双手不知该放在何处，口中“师……唔”嚅嗫出声，却说不出话来。

  燕飞碟此时仍咯咯笑个不停，见苟仁杰惶恐的样子，心中忽然不忍，于是收起笑容，对苟仁杰道：“呵呵，现在不想做我徒弟啦？也罢，你我黑白双侠，行侠天下，你不用做我徒弟了！”

  那笑浪儿这时也大笑问道：“黑白双侠？不错啊，小师妹，这肯定又是你的鬼主意，说给师兄听听，你们何时成了黑白双侠了。”

  “嘻嘻，今日才结识的，我们在来柳岩的路上结拜的，黑白双侠联手闯荡江湖，平天下不平之事，论大侠该论之理。呵呵，大师哥，师妹是不是很有侠者之风啊！”

  笑浪儿知道小师妹定是玩性又起，而自己又不在岛上，于是便离岛跑到中土来瞎闯解闷。想起师父，笑浪儿忙道：“师妹，师父他老人家身体可好？你来中土师父知道吗？”

  燕飞碟小嘴一撇，嘟囔着道：“你整天就知道师父，师父，也不问问我在路上受了多少委屈。人家只是想……”说到这里，俏脸微红，竟慢慢低下头去，眼中似乎有泪珠转动。

  那笑浪儿见师妹顿住不语，知师妹担心自己一人在外，连忙嘻嘻笑道：“好师妹，我知道我知道，在路上肯定是一会儿被西村的狗吓到，一会儿又被石子刺痛了脚，晚上想出来看看星星又害怕。哎，小师妹受的苦真是数也数不清。”

  那燕飞碟眼中虽泪花点点，听大师兄说的话却又忍不住想笑，玉腮鼓鼓，泪花带笑，双眸流转之间，苟仁杰看呆了。

  群侠看这燕飞碟和笑浪儿旁若无人，谈笑风生，均知两人感情深厚，皆微笑不语。

  只有一人，此时幽幽叹了口气，顺声看去，却是那鬼魅十二指之“无心指”秦飞烟，不知这一声叹息，是有心还是无心。只因叹息声太低，众人都在听燕飞碟和笑浪儿说话，故而均未注意到。

  燕飞碟正要说话，却听见性大师打了个呵欠。众人这才惊觉，这一番喧闹，竟持续了大半夜，此刻早已是子时时分。

  这么一想，群侠顿时睡意袭来。无为修者说道：“呵呵，大家都困了，先睡一觉，明日再做打算吧！”看那店小二，这一闹一杀，早吓得他傻了，竟倒在一小桌旁沉沉睡去。

  那火嘻嘻从头上拔下一根头发，走上前去在店小二耳中轻轻一搅，店小二只觉耳朵一痒，“蹦”的一下子跳了起来。

  待睁开眼睛，见这么多人正盯着自己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听见见性大师上前道：“店家，我们要睡觉了，快给我们准备房间。”店小二忙道：“楼上正好还有空房，诸位凑合着歇息吧！”说罢搭上一块毛巾，往楼上走去。

  金呵呵等四人过去扶起仍在昏迷中的土哈哈，随众人跟着店小二上楼。上得楼来，果然空房不少。“五行人”挑了一间大房，其余人各自挑了一间，简单梳洗后，和衣而睡。燕飞蝶之前已睡了一阵，并不困倦，却不忍心打扰众人，在床上想了会儿心事，也渐渐进入梦乡。

  次日，苟仁杰一觉醒来，见其余房门都紧闭着，想到大家昨日劳累，不便打扰，便在楼上走廊朝外看去。此时看这柳岩城，却是另一番景象，与夜晚大不相同。

  且说这柳岩城街道多用青石铺就，道两旁柳绿桃红，莺歌燕舞，不远处小桥流水，叮叮咚咚，桥上有两个孩童正在嬉笑追逐，尽情嬉戏，平添许多生趣。

  忽听得咯咯的笑声：“乖徒儿，发什么呆呢？”苟仁杰回头看去，

  燕飞蝶见苟仁杰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心中暗笑，过了一会儿，终于忍耐不住，对苟仁杰道：“哎呀，婆婆妈妈的，以后你叫我蝶儿好了，我叫你阿杰哥哥吧！阿杰哥哥！”

  自母亲走后，父亲也不知去向。数月以来，白日里青峰作伴，绿树为邻，夜里则是树声沙沙，北风呼啸，未闻一声轻言细语。今忽闻燕飞蝶一声清脆亲切的“阿杰哥哥”，心中不禁感动莫名，只望着那俏生生的燕飞蝶，一声“蝶儿”冲口而出。

  那燕飞蝶猛地一呆，忽然面泛潮红，正欲转身奔回屋中，却听得一声朗朗的长笑响起：“哈哈，师父徒弟在干嘛，说刀论剑吗？”

  笑声止处，只见笑浪儿怀抱古琴，白衣飘飘，立于二人面前。

  燕飞蝶立住双脚，笑道：“大师哥，才起床啊，又来取笑人家。”声音柔和，全无往日豪爽书生的模样。

  笑浪儿笑道：“小师妹，我可没取笑你啊。嗯，对了，咱们二人的琴瑟飘飘好久没练了，要不要来一曲啊！”

  “好啊好啊，嘻嘻，不过若是我弹得不好，你可别笑我哦。”说罢，手中折扇忽然一展，十指动处，瑟声已起。

  “随心所欲……”笑浪儿口中说话，右手食指忽地一动，疾点琴尾，一阵琴声和瑟声同时响起。

  “欲说还休”燕飞蝶口中应道，十指翻飞，嘴角浅浅而笑，盈盈望向笑浪儿。

  笑浪儿亦嘴角含笑，望向燕飞蝶，右手无名指轻动，口中“休戚与共”四字错落有致，缓缓吐出。

  “共话麻桑”“桑田沧海”“海枯石烂”“烂漫山花”“花前月下”“下自城溪”……燕飞蝶十指乱弹，眉目流盼；而笑浪儿则静如处子，偶尔动之，仅一指弹出。一动一静之间，口中应对自如，十七八招鬼魅功夫，自二人指间使出。而二人也仿若置身世外，浑然忘却了周遭之事。

  “……只影相随”，幽幽语声，几不可闻，琴瑟和鸣之处，如轻溪汇入大海，海底暗潮涌动，海面，却风平浪静！

  琴瑟悠扬，如歌如梦，淋漓尽致。两人双眼微启之际，不知何时，周围已挤满了人。

  燕飞蝶呆了一呆，嗔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看那苟仁杰时，一脸茫然，似欲睡去。

  “呵呵，好听啊好听，简直是仙乐飘飘。”

  “嘿嘿，你怎知是仙乐，不是厉害武功呢，功夫藏于歌中，也是有的。”

  “哼哼，我看不见得是什么厉害武功，说不定是鬼域大法呢，人家可是鬼魅岛的大鬼魅哦。”

  “嘻嘻，你哼哼唧唧的，还知道鬼域大法，好笑啊好笑。”

  “哈哈，俺虽土头土脑，但据俺猜呢，什么都不是，定是‘笑浪客’笑浪儿和燕飞蝶姑娘在岛上闲来无聊，编的小曲儿，给燕大姑娘解闷嘛。”这土哈哈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这边“五行人”说说笑笑，笑浪儿见这五人说起来没完没了，越说越离谱，赶忙插话道：“土大师已经醒了？可好些了？毒解了吗？”顿了一顿，又转头问那见性大师和无为修者道：“两位大师不知毒解去了没有？”

  “嗯，贫道今早起来，运气试了试，觉那最后一道脉已经通畅，应已无碍，只是另外几处脉门似乎有点异样。我刚问那见性大师，亦如此说，不知土大师是否如此？”

  “哈哈，对对对，今早起来，我觉得我那肚脐下三寸之处的脉门里好像有条小虫在蠕动，有点痒痒的，酥酥的，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土哈哈突然之间，双手在身上抓来抓去，大笑不止。

  继而忽听那见性大师和无为修者道：“咦，怎么回事，好痒好痒，哈……哈哈……哈哈哈……”两人似欲竭力忍住，却怎么也忍耐不住，大声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三人笑声突戛然而止。只听“扑通”一声，顺声看去，竟是那土哈哈扑倒在地。再看无为修者和那见性大师，口中“咿呀”两声，晃了两晃，竟也相继扑倒在地，没了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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