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饮天境
十四郎笑道：“是你说要去看的，我要是不说出实情拦下你，岂不是更让你丢脸？
再说了，我们才是拜过堂的真夫妻，你有什么好害羞的！”
无意还是不肯理他。
十四郎便掏出自己的短笛，对着河岸幽幽吹奏起来。
笛声悠扬，倒也将河上的那些调笑声隐藏了起来。
无意望着河面沉浸在笛声里，远远却见对面一艘小船点着明亮的灯火姗姗而来。
船头立着一位窈窕的女子，她着轻薄的白衣裙戴着白色纱帽。
无意认出了那身影，正是那日与十四郎笛声对答的白桃。
无意招呼道：“白桃，你怎么会在这里？”
白桃摘了帏帽，对二人姗姗施礼。
她瞟了一眼十四郎，却对无意道：“我有一叔父是这河上的船家，我那日进了诡方城便来寻我叔父，他给我谋了份差事，我便在这河上做了渡娘。”
十四郎收了笛子想要离开，白桃却问：“二位想要渡河吗？”
无意立刻跳上白桃的船道：“我想去岸那边看看！”
十四郎无奈，只能跟着她上船。
白桃给二人准备了热茶和围炉，而后一边摇船一边介绍道：“对面是灵虚境的入口，一般的妖兽是进不去的。这位相公是神族，应该可以带你进去。”
无意看了看他，十四郎咳嗽了一声看外面的风景，装作没听见。
无意捶了他一拳，“灵虚境是干什么的，我们能进去么？”
十四郎揉着被她捶到的地方，无奈道：“你在灵虚境里养了一年的伤，你不知道里面做什么的？”
白桃继续介绍说：“灵虚境很大，也有好几个入口，主要是用来关押和刑罚犯了罪的妖兽。
我虽然没进去过，但也经常听渡河的人说起。
对面的入口也叫饮天境，主要可以查看妖兽所犯的罪行，也常有妖兽拿着亲人的贴身之物来查探其下落。”
无意本对灵虚境没什么兴趣，只是乐见十四郎尴尬，他越是不想去无意便越偏要去。
哪知十四郎听着白桃的介绍却来了兴趣，反而追问道：“饮天境的入口不是有大妖看守么，怎么能随意进出？”
白桃解释道：“原本这里也是不能随便进出的，后来城主见失亲的妖兽太多，便同意对诡方城内部开放，但也要经过看守大妖的许可才行。”
十四郎“哦”了一声， 心中便有了数。
无意看他俩聊得火热，便问白桃：“你可曾知道胡泽的下落？”
白桃凄凉地一笑：“玉如跟我说了，胡泽他已经死了！”
无意正想告诉她真相，十四郎忽然拉住她，把一块儿鱼肉塞到她的嘴里。
“一晚上光顾着生气，饭都没吃几口！”
无意含着鱼肉嘟哝了两声，十四郎却对白桃道：“就在前面的岸边停船吧，我们走两步就到了！”
无意咽下鱼肉，狠狠地瞪了他两眼。
两人下船，十四郎将一块水晶递给白桃，白桃却摇摇手。
“故人相逢一叙，给钱就疏远了，你们多加小心。”
而后白桃便摇着船唱着歌离去。
无意听那歌词娓娓道：“杨柳青青，江水平平，杏花雨里闻笛鸣。问江上清风，月间云影，可有心上人儿听？听舟声凌凌，桨声盈盈，无晴江上道无情……”
“原来还有后半句……”无意忍不住感慨。
十四郎拉着她道：“赶紧走吧，你又不会唱，还听什么？”
两人沿着岸边步行了一段黯淡小路，转弯后便灯火通明起来。
饮天境的入口依旧是一个巨大的山洞，不同的是此处的山洞前是一排整齐排列的高大灯柱，很是威严气派。
十四郎按照进入的惯例点燃了洞前的华灯，不多久洞门打开，看守的大妖走了出来。
无意吓了一跳，慌忙躲到了十四郎身后。
十四郎抱拳笑道：“银蛇柳溪，上次多有得罪！”
柳溪看见二人也不惊讶，只是面色有些难看，语气有些冷淡。
“无意姑娘不必怕我，先前是我不对，城主已经教训过我了！”
无意有些局促地探出头道：“我那天不是有意的……”
柳溪面无表情道：“这话该我说才对。十四郎后来跟我说了你的身份。如今城中人都知道，你是城主的座上宾，是我们万万不能惹的人。”
柳溪说完便转头在前面带路。
无意附在十四郎耳边悄悄问道：“她要带我们去哪里？”
“去灵虚境呗！”
“真要去么？”
无意反而退缩了。
十四郎握紧了她的手安慰道：“别担心，灵虚境只是能窥见过往生平，你身上有一道封印，想要解开就得知道为什么要封，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三人行了约摸一炷香的时间，通明的灯火开始变得晦暗，唯剩一条点着灯的小路通往另一个洞口。
无意站在洞口仔细打量了一圈儿，洞内的温度要比外面高出许多。
无意有些热便想脱掉狐裘，哪知她手刚触碰到衣服，那狐裘就变成了层薄薄的纱裙。
“诡方白也在这里？”
十四郎刚问出声，诡方白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就知道你要带她来这里，可你确定知道以前的事就一定对她好？”
十四郎抱着臂膀笑道：“以前的事你定是了解的比我多，也瞒着我许多，可她总不能一辈子穿着你的龙鳞甲留在诡方城里吧！”
诡方白定定看着无意道：“你不是一直想进诡方城么？如今我已应允你，也可以保护你，你为什么还想出去？”
无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来诡方城，真的只是想拿些大妖的东西出去换钱。
但如今的情形，这里远不是她一个小妖能待的地方。
可诡方白却说她身上有上神的封印，是以不能离开诡方城.
无意想不明白，自己区区两百岁的妖龄，何时曾遇到过上神。
无意看了眼十四郎，而后斩钉截铁道:“城主，我不是大妖，本不该来这里。十四郎说朝阳谷内都是一些品性善良的小妖，他们与人族、神族互通有无，倒很适合我去。
所以我想……想去那里开间打铁的铺子，然后好好的生活。”
诡方白转头看向十四郎一眼：“你确定这么做是对她好么，倘若真相伤害了她，你该如何？”
十四郎躬身抱拳：“无论是怎样的真相，我十四郎都会对她不离不弃，护她周全。“
诡方白长叹一声，“该说的我已经说了，如果你执意要看真相，我希望你……不要后悔。”诡方白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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