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爱与不爱差的分明
陈萱不可置信的喃喃:"你在说什么?荣郎明明是一副中原人的模样!"微红的眼眶透露着崩溃。
祁怃浅浅的靠在墙上:"康荣的母亲是中原人,是被掳过去当妃子的江家大小姐,江浅斐,康荣没有瑶光人特有的红发,不被喜爱,故他给自己赐姓江康荣,他应该姓辉禾。"
有些许怜悯的眼神望向陈萱,此时她的头脑已经有些不清楚了,她从小到大只对琴艺精通,习不得圣贤书,武不了刀枪剑,康荣对她很好,没经历过爱情的她立马就陷进去了。
现在有人来告诉她,康荣是外域的人,来中原是有目的的,接近她也是有目的的,即使他已经死了,还是令人难以接受。
陈萱有些摇摇欲坠,深吸一口气:"还有什么可以证明他的身份吗?"
祁怃缓缓蹲下,细长的手指轻微划过那些纹路:"这是瑶光皇室的暗纹,名唤流光,是皇室独有的纹路,皇服上也有此纹路。"
"那枣木沾血是为了什么?"萧贺安不解。
祁怃的语气有些沉重:"枣木沾血,筑煞气,引血虫!"
"什么?难道是噬血虫?"
"不错,枣木祥瑞,沾血吸煞,噬血虫很是喜爱。"
"那那个立柜是哪来的?他自己打的吗?"萧贺安眉头紧皱,"一日怎么打好这浸血的立柜?"
那便不是自己弄得了。
祁怃跟萧贺安对视一眼,把眼神投向立柜上。
暗红色的衣柜上勾勒着奇怪的纹路,这处阳光照不进来,好像阴暗的毒物一般散发着可怖的气味,令人不寒而栗。
祁怃把陈萱扶到软榻上坐下,让她静心平气,不要多想,人已经没了,目的跟用途也就不再重要了。
陈萱呆愣的点点头,不再言语。
祁怃只好继续查看屋内的玄机,这康荣是瑶光小王子,扶摇坠又在陈家,不难怀疑康荣来此地的目的,只不过这扶摇坠只是养虫,还需要他大费周章的用血枣木引,只怕还有什么秘密并未看到。
碎碎几步,来到床边,这床倒是平常的黑漆木床,被褥也都是平常的布料,只是摸着有些硬,还有层次感。
等等……层次感。
"萧贺安!"祁怃大喊。
"诶,我来了。"
"你摸摸这个料子。"祁怃把被子递给萧贺安,手指相交之时传来微微暖意,像烛光灼烫,惊人一触。
祁怃心头一跳,把被子给她,转头问陈萱:"陈姑娘,是否可以?"
"无妨,轻便。"轻飘飘的几个字飘过来让祁怃不免叹息。
萧贺安摸了摸被子,确实里面有些变硬,但有的地方是软的,手指碰过点地方像冬日里雪花落在指尖的感觉一般,怎么会如此凉呢,皱了皱眉,看向祁怃。
祁怃先是一愣,紧而开口:"萧少爷拿你得剑把这线头挑开呗~"
"哦。"萧贺安闷闷的回应。
这人又怎么了,突然就低迷了,祁怃只觉得大少爷的世界难以理解。
撕拉……
堇色的被褥分离,掀开一看,果然这棉花褥上面缝着东西,是信件,密密麻麻三十多封,因为只缝了两个较,并不牢固,所以摸着才有层次感,并且这上面还缝了一层布,欲盖弥彰。
萧贺安把信取下来,逐一拆开看,脸色越来越难看,瑶光的文字与中原最是接近,自然看的懂,在把信递给祁怃看之后,沉默了许久。
"啧。"
萧贺安烦躁的转头:"陈姑娘,你过来看一下吧。"说罢还让了位置。
祁怃这时也看完了,脸色微变,看陈萱的眼神越发怜悯。
这三十多封信件,是康荣来陈府之后,瑶光来的回信,是的,有回信的话意味着有寄信,也就是说,短短一年半,康荣每月跟瑶光汇报两次,从始至终,都是有目的的利用。
信上从成功进入陈府写到拿下陈府大小姐,写到查到扶摇坠的位置,拿到线人送的枣木立柜,写到书童陈江碍事恐发现秘密,写到夙羽唯一的公主要嫁到瑶光,指名道姓要嫁给康荣,命他早日完成任务,夺了扶摇坠。
中间不乏穿插着贬低辱骂陈萱的词句。
陈萱拿着信纸的手颤抖着,眼泪不自觉的流下来,证据狠狠的砸在她的脸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蠢,眼盲心软,错留恶人,哪怕他现在死了,曾经杀的人浸点血,都是自己心软收留了他。
祁怃眼神复杂的看着陈萱:"陈姑娘,陈江发现了他的秘密与他争吵,你说,康荣真的死了吗?"
陈萱猛的抬头:"什么意思!"
"康荣武功很好的,瑶光也拥有不少邪术,比如,人皮面具。"祁怃目光紧盯陈萱,"你当真看到了康荣的尸体吗?"
"不会错的,那就是他的脸,身形也一样,只是身上血痕很多,我看过,他后右肩有一处形似太阳的疤痕,不会是假的。"陈萱肯定的说。
祁怃漫不经心的说:"疤上是不是也有血痕?"
陈萱更加震惊:"你怎么会知道?"
"陈江跟康荣身形差不多吧。"
陈萱瞪大了眼睛,觉得事情颠覆了她的认知。
祁怃不说话,给萧贺安一个眼神让他把被褥都掀开。
等萧贺安都掀开之后,祁怃用手敲了敲床板,略微空旷的咚咚声,让他们明白,这床体有暗格。
祁怃找到浅浅的缝隙处,让萧贺安用剑挑开,萧贺安乖乖照做,一声不吭就是干。
暗格打开,几张人皮面具跟工具映入眼帘。
陈萱已经傻了,接二连三的打击已经让她不会说话了。
祁怃刚要下手拿,萧贺安就递过来一方锦帕,眼神示意让他包着拿。
祁怃觉得有些好笑,倒也应了他的意。拿出来一张面皮,陈萱大惊,"这就是康荣的脸。"
祁怃仔细端详着,啧啧道:"挑线时我手撑在床上,感觉声音有些不对,看了信件之后,才觉得,死的真的不一定是康荣,就像今天守门的不是阿福一样。"
他放下面具,眼神悠的看向窗外:"他知道今日萧贺安要来求钵雅琴,所以他着急了,现在他在暗,我们在明啊。"
今日天气很好,明媚的阳光却怎么也照不进这屋子,阴森森的气氛让众人有些瑟瑟发抖。
祁怃又说去陈江屋子再看看吧。
陈江的屋子离陈萱也不远,只不过靠近后院。
屋子的锁子明晃晃的挂着,陈萱上前来打开门,吱呀一声,扑面而来的尘土飞扬让祁怃忍不住咳嗽。
尘土飞扬跟一尘不染真的差别很大,像爱的人跟不爱的人一般。
经过刚才一件事,陈萱有些沉默了,只是跟着翻翻找找,不再跳脱活跃。
萧贺安的眼睛微眯,他刚才给祁怃拿面具的帕子现在被他用来掩在鼻子上挡灰,他还真是不拘小节啊这人。
他有些不爽,翻找的力度也有些重,在翻到书架的时候,用力过猛,书本竟有些要散的样子。
萧贺安这才反应过来,小心翼翼的规整好,准备放回去,却发现书的封面有些鼓包还有些厚重。
他急忙叫祁怃跟陈萱过来,征得同意之后,小心划开夹层,里面也是信,只有信纸。
萧贺安看了一眼就递给了陈萱,祁怃上前看了一眼,看到了开头几个字——亲亲阿萱……
是封情书。
萧贺安翻翻找找,书架的每一本书都有夹层,每一本里面都有给陈萱的情书。
有人暗自诋毁得来容易的美人,有人默默爱恋心中的爱人,在最爱的圣贤书中夹着情书,把最爱的人放在第一位。
有人弃她如杂草,有人视她为珍宝。
一封封情书看的陈萱天旋地转,祁怃跟萧贺安没有打扰她,一直在翻翻找找。
许久,再回头看陈萱时,她早已眼睛通红泪流不止,那是隐忍的痛苦的眼泪。
祁怃幽幽的叹了口气,情字难解,剪不断理还乱。
陈萱脚步虚浮,有些站不住,前踉跄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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