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地主家的儿子
知青点的房子几年没住人，地面的青苔需要铲除，不平整的地方也要平整，墙面和屋顶的蜘蛛网也要清理......
林绮把整个房子打扫一遍时，太阳已经落山。早上刚洗过澡的她，此时一身灰，衣服被汗水浸湿了又干，黏糊糊沾着她的肌肤。
她又想洗澡了。
于是，林绮背着包又往河边去。
因为早上河里差点死人，林绮到河边时，河边静悄悄的，看不见人影。
倒是方便了她。
林绮扑通扎入水里，忙碌了一天的她懒得自己动手，干脆控制河里的水草，让它们帮自己洗头，揉搓脏兮兮的衣服，搓洗她的身体——
林绮回到知青点时，其他人也都回来了，她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空气里食物的香味。
“方才来请你们，你们不在，我便将饭菜带过来了。乡下没什么好东西，你们别嫌弃。”罗二叔笑容腼腆。
“您客气了，救小威的人不是我们。”明康健一副受之有愧的模样。
罗二叔摆摆手，“话不能这么说，当时那么多人，是你们最先出手救人。”
同一村的人尚且畏惧，他们这些毫无关系的人却站了出来，单凭这份心意，他就该感激他们。
“更何况，是你们那位女同志去河中间把麻绳拿了回来，不然小威——”
后面的话没说，可在场的人都知道那未说的话是什么。
罗二叔坚决要谢，明康健等人推拒不过，只能把食物留下。
林绮进门，罗二叔出门，罗二叔看到她，朝她深深鞠了一躬，不等她作出反应，罗二叔便走了。
“玉米饼和七个水煮蛋，这个罗二叔可真舍得。”莫名扬叹道。
灾难刚过，新一季的粮食还没收割，大家吃的多是野菜，可见玉米饼和水煮蛋有多珍贵。
“小威是罗二叔老来子，也是他仅有的一个儿子，小威的上面有五个姐姐，他在罗二叔家的份量，不言而喻。”简同一道，这些消息是他去捡柴火的时候打听到的。
“今天大家都出了力，现在，我们把食物分一分？”赵毅看着玉米饼和水煮蛋，咽了咽口水。
“玉米饼十四张，一人两张，鸡蛋一人一个，有意见吗？”明康健问。
“没有。”众人齐声回答。
很快，大家都拿到了饼和鸡蛋。
“今天那个拿麻绳的少年是谁？”莫名扬问，“小小年纪，有勇有谋！”
“他叫徐鹤霄，不比我们小多少，已经十六岁了，地主家的孩子。我们现在住的地方就是之前徐家的，是徐家大宅中的一个院子。”简同一道，这也是今天他打听到的，“他成分不好，现在住牛棚那边，那里有个草棚。”
马桂枝：“怪不得呢。我就说村里茅草屋不少，我们却能住瓦房，原来是地主家的。”
“如此看来，那个少年救人的动机也说得通了。”明康健意味深长。
“怎么说？”莫名扬不解。
简同一轻笑一声，并和明康健交换了个眼神，“你说，还是我说？”
“你说。”明康健咬了一口玉米饼，含糊不清道。
“这个徐鹤霄的成份不好，被村里排挤，只有不断施恩于村里人，才能改变他在村里的处境。”简同一道。
“原来如此。”莫名扬恍然大悟，“怪不得只有他敢去救人。村里人知道河中间有水草，他肯定也知道，可他有非去不可的理由。”
“这个徐鹤年是位狠人。”简同一下决断。
“他瘦瘦小小的，看着不过十岁，救人或许是他由心而出，本性纯善，未必有那么多算计。”甘甜发表自己的看法。
几个男人面面相觑，简同一开口提醒，“他是地主家的儿子。”
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绮默默剥鸡蛋，出生在末世之后的她上过学，但只上了三年，还不及学习历史，她所在的基地就沦陷了。此后的十多年，她颠沛流离，每天在生死边缘挣扎，刚跨过二十岁的门槛，命就丢了。
所以她只知道这是末世之前的年代，可这个年代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她一概不知。
甚至连地主这个词，她也是来这个年代之后才知道的。
“林绮，你以后离那个徐鹤霄远一些。”明康健突然道。
林绮茫然抬头，怎么突然就扯到她了？
“她就是一个傻子，和谁走的近，难道还会有人上纲上线？”甘甜反问。
明康健一噎，“算了，当我没说。”
林绮：“........”
你可以多说一些。
大队长只给知青们两天休整的时间，第三天的时候，他们就被安排了农活。
“除草？”明康健挑眉。
“你们刚来，就先从简单的工作开始，先除草，等你们适应之后，再安排你们去开荒。”罗丰打量着眼前几个知青，暗暗点头，身强力壮，面色红润，看着比他们大队的人健康，干活应该不差。
大队长让副队长领着明康健几人去地里，然后朝林绮走来，“至于你嘛——”
林绮挺直了身板，清澈的双眼直视大队长。
大队长蹙眉，“你能干什么？”
林绮挠了挠脑袋，“不，知道。”
大队长：“......”
最后，林绮被派去和一群小孩子割猪草，每天给她三个工分。
瘦小的林绮混在一群孩子里，除了身上的衣服干净一些，竟然有些种莫名的和谐。
“果然是弱智，心智和几岁孩子差不多。”副队长道。
“眼神干净纯碎，挺好的一个孩子，她家人怎么舍得！”保管员是女的，家里有几个孙子孙女，面对孩子，她总忍不住心软。
“还行吧，好歹前几年没让她饿死。”
嘉禾大队背靠大山，村前是一条河，河的两边是田地，更远的地方又是断断续续的山，以及其他大队。
林绮分到了一个和她差不多高的背篓，背着背篓跟在孩子们身后，向着大山走去。
“他们都说你傻，是真的吗？”为首的小女孩歪头问林绮。
“不是。”林绮回答。
“红梅，你傻啊，你这么问她，她当然不承认。你该问的是一加二等于多少。”一个小男孩笑嘻嘻道。
“三！”林绮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孩子问个位数加法。
“呃？”小男孩瞪大了眼睛，“她竟然会算术。我再问一题，二加三等于多少？”
“五！”林绮又道。
“不对，是六。”小男孩纠正林绮。
“就是五，罗俊，你连一个傻子都不如，羞不羞！”另一个小男孩对罗俊做鬼脸。
罗俊脸当即涨得通红，“我当然知道二加三等于五，我只是诈一诈她罢了。既然她都算对了，那就不傻。”
林绮差点热泪盈眶，终于有人相信她不是傻了。
“傻不傻不知道，但她动作好慢，等她走到山脚太阳都要升到头顶了。三丫你带着她慢慢来，我们先走了。”红梅说完，招呼其他人加速前进。
没几分钟，几个孩子便没了身影。
林绮低头看向身边的小豆丁，这个叫三丫的小女孩认识路么？
“你太慢了。”三丫一脸嫌弃。
林绮汗颜，“对不起！”
“算了，不怪你。这也不是你想的。以前我还小的时候也经常被他们丢下，但后来我长大了一些，他们走快的时候我就跑，然后就再也没掉过队了。你努力努力，多吃一些，肯定也能变快。”三丫认真安慰林绮。
林绮十分认同她的话，“对。”
只要这具身体变强，她和这具身体的契合度变高，不说恢复前世的实力，比普通人强一些肯定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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