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祭奠

半个时辰后，齐川在城外寻了一处僻静之所，他和蓉儿初来康宁城时曾路过这里，那时这里还是山花烂漫，此时却已是枯草一片了。

  齐川站上桥头，风声也大了一些，桥下是溪流，听声音很是湍急。齐川从包裹里捧出酒囊，仰天道：“乔琪，你我相识一场，不想你今日遭此变故，客死异乡，你我再无酣快畅饮之日，今日我齐川便以此酒为你送行！”

  酒水从桥上倾泻而下，没入流水中。齐川立于桥头，眼前是乔琪生前过往的种种，他同情乔琪的身世和遭遇，但也痛恨他因此误入歧途。齐川有时会想，如果他们早些认识，他是不是能阻止这一切发生，那么今日乔琪也不会遭逢此劫。

  北风乍起，风声在林间呼啸，齐川快马加鞭赶到西门客栈，这里是他和赤虎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也是赤虎在康宁城的落脚点。

  店小二见了生面孔依旧是爱搭不理的样子，自顾自地忙活着手里的活儿。齐川觉得这样也好，免得客套起来耽误时间，他径直走向二楼。

  小二这才来了精神，大喊道：“客官！客官要去哪里？打尖还是住店？”

  见齐川并不回应，店小二小跑着追了上来，此时，齐川已经从天字号房折返出来。

  “这间房的客人呢？”齐川问道。

  “客官怎么能乱闯呢？这边的房间是给贵客留的！”

  “我问你天字号的客人去哪了？”

  “您是什么人，打听人家做什么？”小二有些气恼，这客人从方才开始就没正眼瞧过他，现下说起话来也并客气。

  齐川佩剑一抽，剑闪寒光后便架在了店小二的脖子上。“我再问一遍，这间房的客人去哪了？”

  他的语气充满不悦，小二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位不是好惹的主儿。他抖着手回应：“昨儿晌午之后小的就再没见过了。”

  “好好说！敢扯谎休怪小爷刀剑无眼！”齐川收了收手中的佩剑，那人便大气也不敢喘了。

  “小的指天发誓，绝不敢欺瞒大爷！小的昨晚来送饭就没人应，今儿一天了也没见那位客官回来。小的说的都是真的，求大爷高抬贵手。”小二近乎哀求，先前的困意早就跑到九霄云外。

  齐川收回佩剑，吩咐道：“若这位客人回来，就说今日有人找过他，请他速速来见。”

  “哎！小的……小的记下了，敢问大爷高姓大名？小的一定及时相告！”

  “你只说昨夜没见到他人，他便知道了。”

  小二连应了两声，此番是再不敢怠慢了。

  待到齐川回城，早已是城门紧闭。齐川注意到，守城的士兵多出了几成。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出了什么事？平日里夜间守卫虽会比白天多，但从未有过多出几倍的情况。」

  “城外何人？城门已关，速速离去！”守城的军校朝齐川大喊。

  “烦请这位军爷去通报安秋禹安将军，就说齐三郎有事求见！”

  未免多生事端，齐川临时为自己起了齐三郎的名号，按照结义排行，他是老三，安秋禹应该猜得到吧。

  哪知那军校十分狂傲，他嗤笑一声，“安将军才下令要严守城门，你胆敢打着安将军的旗号招摇撞骗！再不离去，即刻拿人！”

  “好，你且绑了我去见安将军！”齐川拿出了御天监掌事的威严，他今日的穿着虽说低调，但这份气势绝对凌驾于他的穿着之上。

  那军校莫名间感到了某种压迫，方才他没有仔细观察过齐川，现在看来，这人和那些招摇撞骗、狐假虎威的喽啰不同，这人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霸气。

  一旁的小卒很会看脸色，他凑到军校身边道：“大人，这人似乎有点来头，要不通禀一声吧？万一他说的是真的，咱们怕是吃罪不起。”

  小卒的话让气氛缓和下来，只见那军校手一摆，便是默许了小卒前去通禀的提议。

  不多时，城门打开，那军校竟亲自迎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安秋禹的近身随侍。齐川更加坚定了有事发生的想法。

  军校刚要开口，便被齐川打断，“不必多言！”他看向安秋禹的随侍，两人快步朝城内走去。

  “出什么事了？”齐川边走边问。

  随侍凑近跟齐川说了句什么，齐川倏地瞪大眼睛，神经跟着紧绷起来。

  同样神经紧绷的，还有刚刚逃回府上的苏凉清，她是与丫鬟换了装束悄悄溜出宫的。不等苏继千责怪，苏凉清先跪地哭起来。

  “父亲，父亲救我！”

  “何事惊慌？”苏继千语带不悦，都进宫这么久了，遇事还是这么慌慌张张地沉不住气。

  “王上崩了。”苏凉清哭得更凶了。

  “什么？”

  “爹爹，我该怎么办？按照康宁律法，夫人之下无所出的妃嫔都要殉葬，女儿不想死，爹爹救我！”

  苏继千深吸一口气，尽管已经做好王上会驾崩的准备，但此前却未曾听到半点风声，加之女儿迟迟未有身孕…近来的事在苏继千脑中拼凑起来，他忽然眸光一闪，「除非…王上在防着我！」

  想到这，苏继千厉声道：“闭嘴！”

  苏凉清被这一喝吓得立马止住哭声，她委屈巴巴地唤了声“爹”。

  “听着！你现下即刻回宫。”

  “什么？”苏凉清瞪大眼睛。

  “一会儿你将假死药带上，作出为王上殉葬的迹象。稍后我便带人进宫，趁乱将你替换出来。”

  苏凉清头摇得拨浪鼓一样，“父亲现在就叫人去替换我吧！我不想再回去了！”

  “糊涂东西！你此刻离宫被人发现还想活命？若有人借题发挥，不光你的性命要丢，苏府也要受牵连。”

  “父亲是在意女儿的性命，还是苏府的前途？”苏凉清更委屈了，这是她第一次对父亲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至少在她眼中是这样。

  苏继千心中烦躁，他自然是要先保住苏府，可这女儿怎么就专钻死胡同呢？

  “你与苏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速速决定吧，倘若你真不愿意回去，大不了苏府一同为你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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