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地底水怪发神威，紫妍徒手攀山岩

孔京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的河面上，突然浮起一只巨大的触手。这个触手差不多有他们的木筏大小。如果说它是什么怪物的一部分，那么这怪物的体型，绝对比载了好几个人的木筏要大得多。

  只听旁边也传来惊呼声，那是跟在后面的另一艘木舟上的人们，也看见水里升起的触手。“当心！”众人大喊。然而，喊也没用，这触手以及水下的怪物实在太大了，谁也不会以为，刀砍箭射对它有用。而河道里水流又很急，众人就算有桨，也操纵不了木筏躲避，只能眼睁睁看着，巨大的触手在木筏附近，挥了一下。幸好，没有砸中木筏。

  这当口，所有人的视线都被水里的怪物牢牢吸引，谁也没有注意到，前方河流被突出的岩石，猛地一分为二。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晚了。搭着孔京和紫妍的木筏漂在前面，撞了下岩石，飘向左边河道。而后面的木筏，则飘去右边河道。

  转眼之间，本来一起的两只木筏就分开了。很不幸，水下那怪物也追着孔京的木筏游去左边河道，浮出水面的巨大触手还在空中示威一样抡了好几下，险些砸到木筏。

  每次触手接近时，木筏上的孔京，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他万万没想到，这地下河里竟然还真的藏着吓人的怪物。前世，他在游戏和电影里见过不少怪物，可是，他知道那只是做戏，主角肯定能逢凶化吉。而如今，他被一只比自己大上好多倍的怪物追赶时，才发觉，这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似乎见到轮了好一阵触手，都没能抓到木筏上的人，水中的怪物也有点气恼。于是只听“轰”地一声，木筏翻了，上面的几人纷纷落水。在落水的瞬间，孔京脑里一片雪亮，心想，估计是怪物用身子撞上了木筏。它比木筏大得多，小小的木筏怎么经得起撞？

  “当心！”还没容他理会旁边紫妍的惊呼声，他就连灌了好几口水。孔京是个纨绔公子，他以前只会吟诗作对，怎么可能去学什么游泳的自救技能。公子哥需要自救吗？不需要，旁人救他还差不多。所以，他肯定是不会游泳的，而如今，就吃了大亏。

  木筏上的众人落水后，只听“啊！”的惨叫声接连响起，不知道那些手下是淹死了，还是被水里的怪物当晚餐吃了，反正没有什么好事。只剩飘在前面的紫妍和孔京两人，刚好逃脱水里怪物的捕食。

  紫妍奋力游向孔京，她的水性是极好的。废话，从小在山林里长大的野孩子，怎么可能不会水！然而，水流实在太急，附近又暗无天日。慌乱中，她就连看清她的宝哥哥都很难，更别提搭救了。

  两人顺水不知道漂流了多远，忽然前方传来“哗哗”的巨大落水声，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两人就冲出了河道，顺水摔落。原来，这里有个地下瀑布，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大概有三十四米，换算成现代大厦的高度，大概就是十几二十层楼高。

  只听“轰”地一声响，两人重重摔落到瀑布下的深水潭里。水中那怪物当然不会为追两人，犯傻追到瀑布下面。它又不会飞，下去了就上不来了。所以，它一个转身，溜了。当然，这一幕，谁也没注意。

  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也只是片刻。只听“哗啦啦”一阵响，紫妍从水潭里游起来。她吐出口气，四下张望。借着水潭泛起的微光，她发现孔京正飘在不远处。于是，她奋力划水，游近身去，拉住孔京的身子，生拉硬拽地拖向不远处的水潭边缘。

  水潭并不大，也就大概一个游泳池大小，加上周围的洞窟，也就大概一栋大厦的大小。才拨拉几下，两人就游到了边缘。紫妍爬上岸，反手将孔京拖上岸，探了下他的呼吸，心里略微松了一口气。还好，还有气息。

  可是，宝哥哥在水里好一阵折腾，呛了好多水，神志不清，也就是只剩一口气的状态。慌乱中，她也顾不上女儿家的矜持了，心里想着，救人要紧！于是挥手撕开孔京的上衣，又一下匍身，嘴凑到孔京的嘴上，用力吸出呛入的水。

  反复几次，只听孔京“哇”地一声闷哼，吐出一口水，悠悠醒转。她心里一喜，哥哥有救了！当下停住抢救，静观其变。

  孔京脑里一片迷糊，刚才他在刺骨的河水里泡了好久，差点淹死。如今虽然捡回一条命，但也伤得不轻，至少半条命是没了。他也不明白这里是哪里，只觉得浑身恶寒，如同置身于冰窟里。望见旁边的人依稀是紫鹃，就本能地喊道，“冷！冷！好冷！”

  没错，这水潭附近是好冷。也不知道这里是地下多深，反正周围气温肯定在冰点以下。当然，紫妍也不知道冰点是什么，她仔细一想，两人在水里泡了好久，浑身衣衫都湿透了，那肯定冷啊。她也不扭捏，将孔京拖到院里水潭的洞边干燥处，捡了些地上枯枝败叶，聚成一堆。他们原本有随身携带火石之类生火的物品，可是刚才在水里一泡，也不知道冲到哪里去了。

  不过，这难不倒紫妍，毕竟她是火武者，要火有的是。只见她功力一催，火苗刷地从双掌中蹿出来，很快就点燃了枯枝，一团微弱的篝火就这么生了起来。然后，她也管不了教书先生说的，男女大防什么的了，手一动，就脱起湿透的衣衫起来。也许是太冷了，瞬间她就脱了个精光，然后找条枯枝，把湿衣在火边挂起来烤干。

  孔京伤得浑浑噩噩，迷糊中，只感觉有两只手在身上乱动。他睁眼一看，面前的紫妍正为他更衣呢。于是脸羞得通红，下意识地别过头去。只是旁边的火光更红，火苗舞动下，倒也看不出他脸色有什么古怪。

  片刻间，他身上湿透的衣衫也被紫妍剥下来了，挂在树枝上烘烤。紫妍见孔京醒了，眼光直勾勾得盯着她，默不作声。她倒也不害羞，毕竟是从小在响马堆里长大的，刀口舔血的事看多了，不比什么没见过世面的小家碧玉。反正，之前宝二爷遇刺的时候，看也给他看过了。自己早晚是他的人，多看几眼也不会掉块肉。这么一想，她倒也释怀了，在孔京注视下，大大方方地做起自己的事来。

  孔京倒也没看多久，毕竟现在的处境危急，容不得他遐想。刚才他在水里受了不少轻伤，险些丧命，如今生存要紧，万事大不过保住自己条小命。这么想着，他往篝火边凑近了一些，火苗几乎蹿到他身上，终于不太冷了。可这时，一股倦意猛地袭来，令他脑袋发沉，眼睛一闭，立刻就昏昏入梦了。

  紫妍去水潭边，抓了几条鱼过来。幸好，这水潭里有鱼，还不是之前在地下河里见到的那种咬人怪鱼，只是山溪里可见的普通鱼，不咬人，抓起来不费力。这么一番折腾，她也疲倦了，拎着几条鱼走回篝火边，只见孔京已经席地而卧，睡得稀里糊涂，嘴里还嘀咕着梦话：“冷，好冷！”

  于是，她也靠着孔京睡下，将他紧紧抱住。她是天生的火武者，体内充满火属性的灵力，体温本来就比常人要高得多。孔京在睡梦中，只觉得被什么温软的物事抱住，鼻内也传来奇异的幽香。但他睡得迷糊，也没余力琢磨。于是两人相拥入眠，这一夜倒是过得很快。

  翌日，也不知是什么时辰，紫妍冷醒了。她睁眼一看，篝火中的枯枝烧光了，火早已熄灭。不过，旁边挂着的两人衣衫，倒是干得透彻。她赶紧穿衣，又帮孔京穿上。这时，孔京也醒了，精神挺好，望着紫妍笑道，“妹妹早啊！”

  “哥哥早！”紫妍随口回道，两人相视而笑，都没有提昨天坦诚相见的事。

  “好饿哦。”孔京道，毕竟大半天都没东西入肚了，他当然腹中空空。紫妍笑了，拿起旁边昨天捉到的鱼，两人一起动手，很快就生火烤起来。

  “妹妹，你还记得么？当年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孔京忽然想起，眼前这一幕似乎在十年前就见过。“是啊，那时我就想，还是哥哥你会吃。”紫妍笑着回道。还是这个烤鱼，想不到十年前同他一起吃过，如今又吃一回。只是那时两人年纪还小，两小无猜，现在都已经出落成女待嫁男待娶的大人了。

  很快，鱼烤好了。不比十年前在山上，如今谁也没有心思去品什么味。果腹要紧，一番狼吞虎咽下，几条烤鱼一扫而空。

  吃饱了，孔京拍着肚子，琢磨起如何脱困来。如今他们身在一处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下溶洞，周围有个地下瀑布和水潭，潭水流向深不见底的另一处河道。如今他们没了木筏，也不敢冒险下水了。水里冰冷刺骨不说，万一他们又遇到食人怪鱼，那真是凶多吉少。如此看来，要想脱困，又不碰水，唯一的途径只有旁边这个几十米高的瀑布山崖。

  孔京走到山崖旁边，往上细看。这个山崖有很窄一小块，大概一人多宽的边角地，是没有水流经过的，挺干燥。只见这里的山壁凹凸不平，乱石丛生，似乎可以勉强爬上去。可是，他是个纨绔公子，身子骨弱着呢，绝对没有户外攀岩的经验。

  这么琢磨着，只听旁边一声呼喊。“我来！”孔京转头一看，身边的紫妍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道：“这么点山崖，不算什么，以前比这高的地方，我都爬过。哥哥只管在下面等我便是。”

  说着，她抓住山崖上凸起的岩石，就往上攀去。“当心！”孔京喊道。不过他也只能喊一下，帮不了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紫妍越爬越高。好个紫妍，不知道该说她是天生豪放，还是脑袋少根筋，反正她像只猿猴一样，不管不顾得在山崖上爬去，越爬越高，山崖也越来越陡峭，看得下面的孔京提心吊胆。

  “啊！”一不留神，只见她的手一个打滑，整个从山崖上直摔下来。幸好，下面是水潭，她摔到水中，溅起满地水，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浑身又湿透了。

  孔京转身，把篝火重新生起，紫妍凑近火，烤干衣服，嘿嘿一笑，继续去攀爬山崖。这一次，她慢了许多，也小心了许多，用了几乎半个时辰，才爬到山崖顶端。

  目送她成功登顶后，水潭边的孔京几乎要欢呼雀跃了。这时，只听紫妍在崖顶大喊道，“哥哥等着，我这就接你上来。”然而，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怎么接他上来呢？紫妍毕竟是在山里长大的，观察了下周围环境，心里就有了主意。山崖顶端的地面上，长着几棵树，不知从哪里长进来的山藤，缠绕在树上。这些藤，也不知长了几百年，个个都有碗口粗细，倒是不错的材料。

  于是紫妍运功点火，用拳上的火烧断山藤，再打结做成绳索，一条接一条，从山崖上垂下去，接到孔京够得到的地方。说起来简单，做起来是十分累人，她大概折腾了一整天，才弄好绳索。她用手拽下，还挺结实，就招呼孔京上来。

  孔京在下面拉了下绳索，一阵钻心的刺痛猛地袭来，令他差点蹲下。不好，看来之前在河里受的伤还没好。这样下去，如何能爬上山崖脱困？这一幕，被山崖顶上的紫妍看在眼里，只听她喊道，“哥哥，等我！”

  孔京心想，等她干嘛，难道她有办法不成？这么想着，反正他也无事可做，只有等着。没过多久，只见紫妍抓着绳索，从山崖上滑了下来。“你怎么又下来了？你好不容易才爬上去，就不会自己先出去，找人帮忙吗？”孔京有点气恼，忍不住责怪道。

  “哥哥在下面，受了伤，我怎么放心离去呢？”紫妍笑笑，轻描淡写地说。然后，她捡起垂到地面的绳索，背对孔京，叫孔京抱紧她。她又用绳索的末端，牢牢绑住两人，做个保险。

  之后，她略微运功，劲力灌注在双臂上，然后背起孔京，抓住绳索往上爬去。这一路，可以说是十分艰辛。尽管有绳索帮助，但这一次她负担了两个人的重量。就算她是灵武者，体力过人，也渐渐吃不消。血印，一个一个地留在她爬过的山岩上。

  正是：

  双臂热血石上留，斑驳入目即惊心

  尽管十指连心痛，不及妾身护君情

  孔京趴在紫妍背后，如同袋熊一样紧紧抱着她，手里虽然是温香软玉，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看着她掌中流下的血，也是心疼。可是，人家女流之辈都没有抱怨，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怎么好意思大声喊怕呢？这么想着，他也只好默不作声，看着紫妍像壁虎一样，慢慢地爬在岩壁上。

  “哥哥，你知道么，你送我的那些诗里，我最喜欢哪句。”不知为何，大概是沉默久了太过无聊，紫妍忽然背对着他，这么说道。

  “哪句？”孔京进山来快一个月了，为搏妹妹一笑，倒是送过她不少自己做的诗。他过去经常干这种事，以搏女人欢心，当然不知道妹妹最喜欢哪句。

  “若得鸳鸯双栖宿，不负韶华不负君。我最喜欢你这句。”紫妍头也不回的吟道，也不知道她现在什么表情。闻言，孔京倒是脸红了。他依稀记得，这句诗确实是他作给妹妹的，想不到人家记心里了。

  “好一个不负韶华不负君！”紫妍边说边爬，似乎来了干劲。“哥哥不负我，我必定不会丢下哥哥！”在她心中，她的情郎是个盖世英雄，会驾着五彩祥云而来，接她过门成亲。而如今，情郎来了，虽然样子有点难看，是被她从土里刨出来的，但毕竟人家是来了。所以，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在她的眼中，早已容不下第二个人。

  这番情谊，令孔京好生感动。想到自己前世，死得莫名其妙。公司里，尔虞我诈，从没有人如此真心待自己。就连自己的骨肉血亲，最后也因为缺钱，抛弃了自己。于是他在心中默默许愿，这次如果能脱困，逃出生天，他一定不会辜负紫妍。

  这么想着，两人慢慢爬到了山崖顶端。过程虽然艰难，万幸中途没有再出什么意外。到了山顶，坐下，孔京拉过紫妍的双手，仔细端详，只见十个指头的指甲全部裂了，鲜血从指间流下，血染红了满臂和上衣，模样很是吓人。

  他心疼得几乎要落泪，紫妍倒是大大咧咧地笑道，“一点小伤，不打紧。只是……”突然，孔京见紫妍的脸色变了，眼盯着他身后，似乎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他不禁顺着视线，转头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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