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幕后之人
一位塔主离场，会议便只能中断。
不过大体框架已经敲定好，加之莫灵闷声不吭的性格，众多魔法师对重要的议程并没有多少担忧，反而都在猜测着莫灵的反常行为。
“什么事情让她急成这个样子？忍受不了社交恐惧症了吗？”
蓝道尔王国的皇家首席法师打趣道。
前代贤者议会解散后，首席法师这个名称也改变了意义，从魔法师群体的顶端，变成了某个组织里的职位。
虽然依旧是贵族政治，但南海岸的大部分小国家，实际上都算是贤者塔组织的附属国。
国王只是贤者塔扶持的代理人，真正的权力和首席法师哪个大，并不好说。
“那莫灵应该悄悄溜走，这不符合行为动机。”
同他来自一个地区的贤者塔塔主严肃摇头，“只有陡然发生，且十万火急的事，才能让她如此行动。”
“开个玩笑而已...”
无奈于同事的缺乏幽默，带着黑色高体帽的中年首席法师捋捋光滑浓密，微微上翘的山羊胡，在思索中推测。
突见一个个光圈投影进高塔内，显露出一张张面孔。
“紧急情报！”一位塔主开口。
“与外界接驳后，我们收到了洛加王国，迷宫街，出现‘超位’恶魔降临的信息！”
首席法师紧绷一瞬，然后放松下来，估算出地图上距离至少在五千公里以上。
“难怪，莫灵的地盘啊。”他随即升起疑惑，“她是怎么知道的？时空枢纽为了防备诸神的影响，隔绝了一切外界因素啊。”
“这些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神座’计划已经定好，我们该离开了。”
同行的塔主依旧冷峻严肃，“时空枢纽从内被打破，这里已经被星界的目光锁定，再不走，降临的就不止恶魔了。”
“呵。”首席法师却笑了一声，“没错，统一的诸神无人能敌。”
“但神灵也好，恶魔也好...祂们都并不团结啊。”
迷宫街上空，巨大的血色巨茧已让天地变色，水流变得粘稠赤红，土地从有机、无机物向着血肉转化，房屋、人类、动物...
所有物质与生命都在扭曲变异，无时不刻生成出新的魔物。
这个范围与过程仍在不断扩大，但一股强大的能量突然撕开了汇聚的污秽之云！
莫灵直接并连了时空，从远方跃迁过来，她来不及去管地面上诸多魔物与冒险者的撕杀，直接伸手对准血茧一扭。
根源性的异态气息就被封印住，并洞开一扇可以进入的门。
此时距离范伟攻击恶魔，过去了1.32秒，贤者塔之主莫灵抵达战场！
咆哮的血之主按着心脏，实体化的代价之一，就是攻击可以伤害祂的本源！虽然不存在真正的要害器官，但这相当于直接打掉了祂的部分血条。
千百年未曾受过的伤害让恶魔暴怒。
比起随手就能挥灭的沙砾，一个伤到自己的虫子，必然要对其施加最残酷的折磨！
祂伸手指向范伟，却忽然抬头看见天幕洞开！一个魔力强大如超新星的存在突入这片空间！
“那、那是...”
已经绝望了的冒险者们愕然抬头，眼睛不太适应的用手遮挡光线。
“是！是塔主大人！！”魔法部长贝伦茨欣喜若狂！在即将毫无意义死去的时候，心目中最强大的救星降临了！
他就宛如信徒看见了神的临驾！
“塔主大人来了！大家都有救了！！”
虽然强援到来，令人高兴，但恶魔的强大深深烙印在诸多神官与冒险者心里，他们还是不得不怀疑。
即使传说中的贤者塔之主，也是否能战胜恶魔？
“你...离...离开...”
莫灵抱着小白一号，用可以算是相当微弱的声音，对着恶魔说道，看起来不是很想打架。
“......”如果不是等级能力带来的听力提升，人群中甚至没有一个能听见塔主大人声音。
实在太没有气势了！
让人好心虚啊！！
但恶魔却不那么认为，“...莫灵！”
祂竟然直接认得来者！并且产生了忌惮！
塔主大人还想说什么，却一眼看得了倒地不动的范伟，以及化作一地碎片的银心，她的瞳孔猛然收缩。
原先怯怯的气场消失了，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恐怖气息弥漫上来。
许多年了，莫灵从未生过气，但在此刻，她感到了由衷的愤怒！
米斯尔！这个心灵纯净温暖，给她无比安全感的人，灵魂如此有趣美丽，为她驱逐孤独的人！
他是唯一的，让莫灵在灰泛中看到了色彩，在黑暗之中看到光芒的人。
凡人的情感塔主大人不甚理解，她也不在乎，她只希望范伟活着，活得精彩又开心，并希望能时常与他相处，让每一天都变得不一样的鲜活。
连这点要求都要剥夺吗？
当年的憎恨与恐惧再度涌了上来，莫灵的气息变得极其险恶，就像藏在宅家女孩伪装下那只恐怖的怪兽缓缓睁开眼睛。
“冷静！米斯尔没有死！”小白一号赶紧开口，试图保持住冷静，但莫灵完全听不进去。
她伸手一按，天地间便响彻某种结构体运转的声音，那是宏大世界法则被牵引的响动！至高的炼金术就是转动世界，创造奇迹的法术！
血之主感觉自己的法则在被迅速的分解，剥离。
祂的根源与存在性正被炼化和破坏！
“莫灵！就算你有三生女神的选定，与我为敌也绝不像你想得那样容易！”
恶魔咆哮反击，力量与力量的碰撞无疑是极致的震撼与恐怖！甚至超出了言语的形容！
除了两位‘超位者’，每个人都在竭力躲避，却不由自主的参与其中！
他们就像化为棋盘上的棋子，在不同法则的操作下，进行一场非常理的对抗。
这并非普通的打斗或力量相抵，世界的轰鸣破碎是它的表现！体内血液奔涌、魔力沸腾也是它的表现！
连同情绪中的恐惧与理智交错，勇气与胆怯起伏，都是斗争的表现形式！
这是法则的战争，概念的战争！
或许在极微观的领域内，祂们亦在争迭不休！
血之主感到了吃力，祂的实体只能发挥千分之五的力量，只靠着位格在支撑，这样与莫灵斗争下去，非常不利。
“你要玉石俱焚？”莫灵的死斗令恶魔烦躁。
继续下去，祂只能选择降下更多的力量，但降临并非没有代价，否则神与恶魔早就横行大地了。
没有理会，目光冰冷的塔主完全没有理会，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打死对方！
面对占据位格优势的恶魔，她终于下定决心，双手以一种空灵高远、规则至极的姿态，在胸前搭成一个大三角。
藏于暗处的某种力量被她启动了！
“等一等！”小白一号努力在呼喊，“你现在承受不住的！”
她是莫灵的超我，是理智的化身，而莫灵本身则以本我的形式存在着，以特别的本能适应着世界。
而她的自我...
由童年成长经历塑造的自我，却是完完全全憎恨的载体！
在没有爱意，只有痛苦与利用环境中成长的孩子，自然充满了扭曲，如果不是魔法女神带来的改变，她连正常的心智都不会拥有。
可她才是真正的莫灵，最为强大的莫灵！
一道影子般的身影，从散发着强大魔法光芒的塔主大人身后走出，她有着与莫灵完全一致的容貌，却闭着眼睛沉睡，像一个封印的人偶。
小白二号，随意到极致的名字，此刻却带着一种恐怖的气息。
人偶般的女孩抬起手，从背后缓缓捂住了塔主大人的眼睛与脸庞，随着似拥抱、又似扼杀的靠拢！莫灵消失了。
真正的莫灵苏醒了！
小白一号无奈地坐在完全真人化的自我肩头，事已至此，只能寄希望于她内心的意志支撑了，但愿带来的不是毁灭吧...
“你！”血之主感到某种威胁。
此刻的莫灵与之前的莫灵，根本就不是同一种存在！除了位格，她简直和神灵没有什么两样！
“啊——！！！”
一声包含着难以想象痛苦与恶意的嘶吼，在天地间响起！
世界被恐怖的狂风席卷，几乎可以用咆哮、呻吟形容的巨大苦痛，透过声波传入众人的大脑，让仅仅是听到的他们都升起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血之主猛然从收缩防御，但一道不可避开，不可抵挡的‘线条’穿透了祂的身体。
一根根线条握在看不清面目的塔主大人手中，她猛然张扬五指，白发在狂风中飞张似焰，将所有的恶意投向眼前的敌人。
矩阵，构成！
轰隆隆！地震飓风般的轰鸣！
一个宏伟至极的炼金矩阵从虚空中浮现出现，仿佛世界都是握在手中的玩具！在此等领域内，一切皆被炼化与主宰！
“啊啊啊！！”血之主奋力挣扎，攻击让大地崩塌沦陷，却改变不了自己被碾碎分解的事实。
“莫——灵！！”
恶魔同样狂怒至极，祂飞一般冲向那棵血肉巨树，“不要以为只有你敢动手！”
彻底降临！彻底降临！！
血之主一手扎入巨树，将其中作为祭品与桥梁的十几万人灵魂，疯狂的向体内吸去！祂的力量随之猛增、劲增、爆增！
再强大又怎么样？若没有信徒与灵魂，神灵也不过是空壳！
灵魂！大量的灵魂！才是真正的力量之源！
“我要杀了你！”
恶魔疯狂的咆哮着，只待力量融合圆满，祂就要撕杀至昏暗！但忽然一阵剧痛从心脏位置传来，让血之主目光呆滞。
一根形似树枝，纠缠而起的长矛从祂的背后捅了出来。
“怎、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藏在，我的祭坛中？”
惊愕、疑惑、愤怒，血之主看着从巨树中迈步出来的安蒂拉，发出了最终不解的疑问，祂的力量、祂的力量正在被吞噬！
“很简单。”安蒂拉温和地笑了笑，伸手掏出了血之主的本源。
“他们爱我呀。”
堆砌成血肉巨树，被献祭的每一个身体，每一个灵魂，此刻睁开眼睛，他们共同发出欣慰的声音。
“为了...安蒂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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