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豁然开朗
北海城大大小小的码头,约莫五十余个。
而私人拥有的码头差不多有三十来个,余下的都是大夏特设的码头,只有官府中人才能登船。
一个非常老套的规律。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私人的码头想要做生意,要先让官府里的码头将银子赚够了再说,不说赚多少了,起码也得将本钱赚回来。
等官府的码头赚个差不多的时候,私人的码头才可以接客做生意。
这是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但干这一行的人,都不会违背这个规定。
北海城的确是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可每年来这里的王公贵族也不在少数,北海城的城主为了讨好那些王公贵族,也只能压榨一下私人的码头了。
这里面的门道很深,如私人码头每年需要向北海城的府库上缴多少孝敬钱,才能赚出一定的数额。
若是孝敬钱没有到位的话,官府那里也有的是办法让私人的码头颗粒无收。
虽说北海城没有军队驻守,可私人想在这里吃一碗干饭,也没那么容易。
有些码头,本身的背景都极为过硬,不是家里有人在庙堂之上,要么就是在地方州郡里有人。
再有甚者,有着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如某一位码头的主人是某个大人物的女婿,或是干儿子,或是大舅子小舅子的。
每个人心里都清楚,在北海城有着一座码头,就等于有了源源不断的入账,因为对北海感兴趣的探险家实在是太多了,租船这门生意,自然稳赚不赔。
尤其是当哪一个探险队在北海里打捞到了奇珍异兽,亦或是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宝贝,码头的生意也会随之起势,前来租船的人会蹭蹭蹭的往上飙升。
自然也就导致了,没有点背景的人,是在北海城干不起码头生意的。
这种事情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敢说出来。
至于码头的背后,或许就有皇室成员的一股分红在里面。
元正出自于王侯之家,武王府虽然没有干这些事情,可元正也是见过猪跑的人。
其实说起来,这件事也非常的简单,就是拿着足够的银子,去租一辆还算不错的船出海。
可话说回来,要是不小心当中犯了什么忌讳,也会惹上没完没了的麻烦。
鱼龙混杂之地,本来破事儿就多,麻烦也多,有些麻烦可能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惹上的。
若是原先的元正,自然也不会在意那些银子,在意那么多的破事儿。
可毕竟现在是鬼谷弟子,不能犯下太低级的错误,知根知底,预判朕焉,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
李尘和李鼎还在庭院里,近日以来,李鼎的心气儿似乎很大,没日没夜的修行《生死印》大概也是知晓北海的行情之后,想要自己的武道修为更强一些,遇到某些事不说是有底气了,也不会给元正和单容拖后腿。
过年期间,北海城的上空布满了灿烂华丽的烟火,烟火虽大,可大街上的人也没有增多多少。
来这里的人,都是混一口饭吃,或是探险寻宝的,也没有什么心思过年了。
来自于远方的苦力,也只能在客栈里喝点小酒,吃两盘花生米,想一下远在家乡的妻儿父母。
有点钱的主儿,要么是在酒楼里胡吃海喝,要么就是在青楼里消遣。
过来过去,过年期间,也就这么点事儿。
北海城的过年,大家都消停了下来,并非是为了过年,而是到了冬季,北海城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无法出海,只能消停下来。
南街,青石堆砌的房屋林立,并成长排,有炊烟升起。
南街外,有两家不算气派也不算寒酸的客栈,这一段时间里,生意还算是不错,客栈里的位置,总能占满个七八成。
来到北海城也算是有一段日子了,对此地的规划也略有些了解。
南街这一块,多数都是苦力居住的地方,或是家底儿不够厚实的生意人居住的地方。
想要了解整件事情,只能从最底层的地方开始了解。
虽说是苦力,可出海的工钱比较起大夏其余地区的工钱,要高出很多来。
北海终归是凶险之地,并不见得每一艘船出去了都能回来。
若是半途中海域上卷起了滔天巨浪,亦或是海底的妖兽出来觅食,结果都不太好说。
但凡出海之前,总是会踩点,可有些时候,探险家也是随机应变的,到了规定的时间若是发现了重大线索,也不会按照时间回来,会继续孤军深入。
有了这种情况,意外发生的可能便会很大。
正常日子里,假若有一百艘船出海,定然会有一两艘船回不来。
风险越大的事情,工钱自然也就越高,若是这里的工钱不高的话,也不会有人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混口饭吃。
南街这里,几乎没有锦衣玉带的人出行,大多数都是裹着厚实暖和的兽皮大袄,看似不体面,可身子骨也不遭罪。
元正和单容来到这里之后,自然是引起了些许人的注意。
能来北海,且锦衣玉带的人,多少都有些背景,起码许多苦活儿累活儿,不用自己亲力亲为。
想要知道一件事,就要从落单的人那里开始下手。
行走江湖以来,原来许多自己不会的事情,再到现在熟能生巧,也是一种修行和进步。
元正看见了一位差不多二十来岁的青年,穿着一件单薄的麻衣,在大街上来回踱步,时不时眼神热切的看一眼客栈里的情况,多数都是看着客栈里热腾腾的饭菜。
这样的一个人,几乎可以断定,是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下家。
若是有一个很好的下家,也不至于大冬天的,来一件保暖的袄子都没有。
元正细致打量了一番,这位青年虽说寒酸落魄,可大冬天的,浑身发热,哪怕传的很少,也不见其瑟瑟发抖的模样。
青年人在外,都有两个毛病。
第一个就是喜欢去赌场,好不容易挣出来的辛苦钱,到了赌场里给人家交代了。
元正作为一个过来人,很清楚赌场里都是一些老油子,很少见一些不懂世故的年轻人。
就算有年轻人,那也是老油子的跟班或是下手。
第二个毛病,就是喜欢去青楼。
试想一下,一个背井离乡的年轻人,出来谋求出路,本来家底儿就不厚实,出门在外难免会被人看不起,也交不到什么朋友。
感情上自然也不会有一个依靠。
如此有了银子之后,就喜欢去青楼,和那里面的小姑子同床共枕,彻夜不眠,说着许多看似温和亲切的情话,然后不知不觉当中就将自己的银子交代给了小姑子。
青楼素来有销金窟这一说法,里面的小姑子,对于上了年纪的客人,也只能老老实实的伺候,也不敢奢求那样的客人会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
只要将那些老男人伺候舒服了,会有一定的可能性给她们一笔还算看的过眼的赏钱。
而年轻人就不一样了,尤其还是雏儿的年轻人,小姑子稍微几句甜言蜜语,就能让年轻的小伙子分不清东南西北。
甜言蜜语之下,好不容易挣到的辛苦钱,也就不好意思的交代了出去。
以往在瀚州的时候,元正可是亲眼见过一位小户人家的青年,为了讨好一位快要退下去的花魁,将家里本来就不丰厚的家底儿给彻底败光了。
更有李鼎这个前车之鉴,那个漂亮的姐姐,也是让李鼎自己将背石头挣出来的五两银子主动交代了出来,不过那个姐姐所谋的不仅仅是五两银子。
如此大冷天,穿着少,又不冷的小伙子,码头里的管事最喜欢招这样的小伙子了。
毕竟小伙子胆子大是一方面,二来,这样的小伙子通常都不懂门道,被那些老狐狸忽悠去一些危险地带投石问路的可能也是最大的。
真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大不了就是给一笔抚恤金。
而老油子的区别就是,但凡危险的事情,绝对不会主动插话,都怂恿年轻人往前顶着上,然后有什么好处的话,老油子也能分一杯羹,毕竟引荐之功摆在那里的。
越危险的地方,小伙子的性命就越是如同草芥。
无论是江湖上,还是庙堂上,到头来能拿到实实在在好处的人,多数都是一些年纪老大不小的中年男人。
因为他们懂得算计,更懂得利用小伙子心中那一分不甘愿为奴想要出人头地的心理。
许多年轻人都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会拥有自己的宅院自己的三妻四妾,可实际上到头来依然一事无成。
少年春风得意,轻剑快马的风流恣意,终归只会发生在少数人的身上。
大多数人,都只是别人的陪衬,否则也不会有人向往那样的少年风流了。
元正会看相,这一位小伙子眼神中有几分忧郁,也有几分不甘心,更多的是对当下的一种无奈,摆脱困境的渴望。
其实出人头地并不是很难,只要上道了,出人头地是很快的事情。
可也很多人没有上道的机会和渠道,或者说已经上道了,却又不懂得珍惜,要么就是年轻人架不住自己的名声和身价,最后飘飘然,就给飘死了。
元正喊了一声道:“兄台体魄过人,如此冷的天,也敢出来转悠,令在下自愧不如啊。”
小伙子闻声,看向了元正这里,大概是被元正的锦衣玉带和单容风采绝世给震慑了几下,又下意识地低下了头,底气不是很足的说道:“公子见笑了,在下只是没有银子去买件袄子穿罢了。”
听声音的话,还是可以中气十足的小伙子。
看长相的话,略有些阴郁,五官也勉强称得上清秀,打扮一下的话,也还算是一表人才。
元正笑道:“我初来北海城,有许多事情不是多么的了解,兄台想来也是过来人了,可否换个地方说话,赐教一番。”
小伙子心里咯噔了一下,却也不是多么的怕事儿,而是说道:“我连饭都没有吃,这会儿赐教也不方便啊。”
元正搞不清楚这个小伙子到底是在赌场里还是青楼里将自己搞的如此穷困潦倒,
不过连吃饭的银子都没有,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寻常而言,来这里的水手苦力,多数都会在自己租住的地方,支上铁锅土灶,自己给自己煮饭吃,也能省点银子,不过眼下是过年期间,还在家里煮饭吃的人没有多少。
二者,但凡是男子,对于灶台上的那些事,都没有什么好感可言。
元正无奈道:“你想要吃些什么,我来付账,尽管开口便是了。”
小伙子却苦笑道:“公子是大人物,也不会为了我这样的小角色而破费,真的想要知道一些什么,大可以去别的地方打听,公子能来我这里打听,就说明公子来到北海要做的事情,本身也没有什么底气可言。”
元正:“……”
如此看来,这个小伙子也不是自己想象之中的愣头青,也许是经历了一些事情,也不是一个愣头青了。
元正笑道:“的确如此,所以才来找你,我可以给你管饭,管银子,同样,你也能从我这里解决掉当下的窘境,你看如何?”
想要做一件事,起码要有诚意,最直白的话,往往最震慑人心,不过也看是什么人。
若是一些老家伙,元正这么说话,对方都不带理会的。
可小伙子不一样,真的遇到了什么事情,也有着热血和勇气。
小伙子道:“就在这家酒馆里,公子你看如何?”
元正应道:“当然可以。”
为了不让小伙子起疑心,元正带着单容主动进入了酒楼里,然后更是大气的要下了一个包厢。
南街这里,多数都是在客栈的大厅里围坐一桌,人多也热闹,桌子连着桌子上的人,多数也都是一些认识的人,有谁讲了一个还算是有些品味的荤段子,大家也能一起热闹一下。
进包厢这种事情,苦力们很少去干,一来是要多花费银子,二来也没有那个热闹的气氛。
都是俗人粗人,哪来的那么多的讲究。
南街客栈的包厢里略有些寒酸,就是一张大桌子,围着几个椅子,东南角的地方摆放着一个火盆,火盆里有炭。
寒酸归寒酸,可也要比大街上要暖和很多。
单容一直跟着元正,元正想要做些什么,单容是清楚地,她也不会插话,也不会左右元正的想法,因为这是元正自己要去做的事情。
作为一位师姐来说,只要在必要的时候亮剑就行了。
这年头,谁还不懂一些套路和人情世故了。
小伙子跟着元正两人进入了包厢,店小二对这位寒酸的小伙子流露出了异样的眼神,也没有多说什么。
北海城不是别的地方,只要你有利用价值,哪怕一介布衣,也会得到大财主的赏识,甚至可以和大财主同坐一辆马车谈天说地。
小伙子要了几个肉菜,和一大盆海鲜汤。
元正微笑道:“还未请教兄台的高姓大名?”
小伙子也不客气,说道:“免贵姓马,名奕。”
元正也不着急询问马奕关于北海城码头的事情,他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肚子很饿,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心情谈正经事情。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马奕本来也是这么想的,直到店小二将菜肴海鲜汤都端上来,他自己大吃了几口之后才问道:“公子想要什么事情?”
元正直言不讳道:“北海城的码头很多,我想知道,到底哪一个码头才最让人放心。”
马奕也是不客气的回道:“按照公子这样的想法,其实每一个码头都不是放心的,天下的乌鸦一般黑,每一个码头几乎都有着自己的主要入账来源,也有着每一个码头都有的腌臜事儿。”
“就实力而言,自然是官府的码头最为过硬。”
“可其余的码头生意也没有断了,都吃香的喝辣的。”
“就看公子打算出多少本金来做这件事了。”
元正听的一愣一愣的,感觉到这个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然后问道:“若是你给你所效力的码头带来一笔生意,你能得到多少好处?”
苦力给码头带来生意这种事情,听上去倒是可以让苦力挣一笔银子,然后在码头里堂而皇之的成为一个管事。
话虽如此,可其余的管事也会加大力度排挤新来的管事。
尽量的找茬儿,而码头的主人也不会在意这种事情,他所在意的,只有效益。
这个小伙子很明显在自己效力的码头下,没有过硬的背景,只是一个苦力,一个随时都可以被利用的水手。
马奕微微一怔,然后正色道:“那要看好处有多大,码头里的管事是否有所作为,若是效益大,又有那么一两位管事的人吃着闲饭,我差不多可以混到小舵主的位置,手底下也能管上二三十个人。”
“若是好处不大,其余的管事又很有作为,我撑死了就是混个小队长的位置,然后得一笔赏钱。”
元正大致已经明白了,码头里的水深,可也只是码头与码头之间的竞争关系罢了。
水再深,也不会淹了客人和生意,要是如此,码头的生意就彻底黄了。
元正也不在意这个小伙子以后的前途会是如何,他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更不会出手,让这个小伙子在自己效力的码头下爬的的更高一点,因为这个小伙子,状态极为不稳,虽说明白一些事情,可也不够老道。
并且元正已经看出来,这个小伙子喜欢去赌场,有着一定程度的赌徒心理。
要是其余的事情,元正或许还能帮这个小伙子一把,可这件事还是稳重一点比较好。
万一要是出了什么纰漏,到时候在海上可能就不回来了。
李尘拥有一双羽翼,李鼎也拥有一双羽翼,可他们的修为真元,并不支持长途飞行。
更重要的一点是,别云兽也好,万里烟云照也好,都极为排斥李尘和李鼎,大概也是因为他们吞噬了妖兽内丹的缘故。
元正说道:“估摸着是夏季以后才能出海,接下来的这一段日子,你也没有入账,靠着借钱过日子也不会长久,可有所想法?”
马奕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猫鼬猫道,鼠有鼠道,有些人无所事事,什么事情都不做,可还就是饿不死。
而老实人要是不做些事情的话,还真的会被饿死。
马奕喝了一口汤,胃部暖洋洋的,心气儿也上来了。
他也看出来元正是个不懂行的人,直接说道:“不如这样,我们做一笔生意,仅限于你我之间,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就出海的办法,你也不必等到初夏。”
“我也能看得出来,你比较着急,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元正眉头微皱道:“这个办法可有什么凶险?”
马奕直言道:“凶险倒是也有,不过不是很大,只是出海有些麻烦,也取决于你有没有那样的勇气。”
元正一听这话,心里有了兴趣,直接问道:“你的价钱是?”
马奕道:“十个金元宝,要大的不要小的,有了十个大的金元宝,我也不用在这北海城混了,可以气派的回家乡,盖房子娶媳妇了。”
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
不过十个金元宝,对于元正而言,也不是多大的负担。
“还请你明说,以我的身份,也不至于为了十个金元宝而反悔。”元正虚心请教道。
马奕却苦笑道:“承诺也好,信任也罢,其实都是这个世界上不值钱的东西,可能我是这样认为的,你也别见怪。”
“为了不让你有所疑虑,你可以先给我一个大金元宝作为定金。”
“若是你觉得我的办法可行,再将剩下的九个大金元宝给我,若是你觉得我的办法不可行,我就收你一个金元宝,以公子的身份,想来一个金元宝,也不会烫手。”
讨价还价的本事,把握对方心理的火候,这个小伙子虽然差了一点,却也上道了。
看得出来,这个小伙子是一个很有故事的人。
元正二话不说,从袖筒里取出来一块大金元宝,放在了桌子上。
马奕虽然贫穷,可也有气魄,一个大金元宝也没有让这个不如意的青年目瞪口呆。
而是伸出手,很温柔的将这块大金元宝放进了自己的怀中。
微笑道:“如公子所见,北海的凛冬是很漫长的,船不能出海。”
“可正因为漫长的凛冬,北海有了很厚实的冰层,这样的冰层,不仅仅是北海外围有,北海深处的冰层其实更厚。”
“公子要是人马众多的话,可以带着足够的口粮饮水,直接踏着冰层进入北海,若是有一辆冰车,则自然更好。”
“等公子到了北海深处以后,会看见许多岛屿,到时候想要什么,尽管放手去做即可,可能那时候发现了什么好东西,也没有竞争对手,就算有,竞争对手也不会太多。”
“海域的厮杀,在这北海城是看不见的。”
“等到冰层融化的时候,公子要是带的口粮足够,便可以在随意的一座岛屿上休养生息,等候着前来营救的船只。”
“每年都有人困在岛屿上,也每年都有船只会去特意营救那些回不来的人,因为有些人,也不得不去营救。”
“出于大局的考量,任何一座码头,都不敢让自己手底下的水手死的太多了,要是死的太多了,也就没有人会敢来做件事了。”
“看似不近人情,实际上该有的后援措施,一个都不少。”
“公子到时候就算不认识任何人,可遇到了船只之后,大不了给船长一些银子,船长就当做是发一笔外水财,也就将公子从北海带回来了。”
“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也曾有人试过,有些人准备不足,死在了半路上,有些人准备充足,也活着回来了。”
“至于敢还是不敢,就看公子有没有那个气魄了。”
“其实可以省着吃口粮,公子也可以凿开冰层,钓钓鱼上来吃。”
“不过最好要带着
武道修为在感境以上的人出行,若是没有感境以上的,我不建议公子这么去干。”
别说是元正了,就连单容这会儿都是一愣一愣的。
身为鬼谷弟子,这个时候元正很想要抽自己两巴掌,这的确是一个办法啊,怎么自己之前就没有想到呢。
恍然大悟了,可元正也不敢掉以轻心。
好奇问道:“你又是怎么知道北海深处的冰层会更厚实呢,万一我们走在了半路上,冰层就开始融化了,到了那一步又该如何是好?”
真要是那样的话,哭都没有地方哭。
马奕淡淡然道:“眼下是隆冬,按照日子来计算,起码还有三个月,冰层才会开始融化。”
“也是先从外围开始融化,至于北海深处的冰层,恐怕到了盛夏,也不见得能够全部融化,甚至有些地方,本来就是万年冰川,一年四季都不会融化冰层。”
“三个月,若是公子一行人进展速度快,冰车足够利索,又有拉车的雪狗,三个月的时间,足以让公子看见一座岛屿了,甚至一个月都能看见一座岛屿。”
“北海之上的岛屿很零散,东面一座,西面一座。”
“也要看运气,不过怎么算,公子都能在三个月的时间看见一座岛屿。”
“主要问题并不在于冰层什么时候融化,而是公子的准备是否充足。”
“北海本就是阴寒之地,海域上阴气渗人,现在就去的话,要带上足够的袄子御寒,也得带上烈酒御寒,初期会很困难。”
“却也有一个前提,公子去的话,必须要带上身强力壮的人,万一在半路上谁若是感染了风寒,或是得了什么病,加上北海极为阴寒的气候,不想死都很难。”
元正虚心请教道:“除此之外,还有需要什么注意的地方?”
马奕也看出来元正的意图了,然后勾了勾小指头,也不说话。
元正苦笑了一声,又从袖筒里拿出来了一个大金元宝递给了马奕。
马奕将金元宝装进怀里之后才说道:“干这种事情的人,或许不止公子一家,遇到了其余的竞争对手,能避开则避开,要是有把握战胜别家,也可以正面一战。”
“这只是次要,最为重要的地方是需要一个罗盘,现在的北海深处,冰层厚实,海域上一片苍茫,十米之内,可能人畜不分。”
“千万不能迷失了方向,一旦迷失了方向,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们。”
“最好找一个干过这种事情的人带路,老马毕竟仕途。”
“海域深处有妖兽,有些妖兽专门活动于冰层之上,也得注意有些冰层是不是被海域里的妖兽给破开了,路一定要看清楚。”
“有些区域也有幻象,如空中楼阁等,看见那样的地方,无论心里多么渴望安宁,都不要去。”
这些事情,元正还是会注意的,哪怕马奕说出来的都是一些废话,可元正也不觉得这个金元宝白给了人家。
自从听到马奕说出这个办法之后,元正便打算给他十个大金元宝了。
深呼吸一口气说道:“受教了,我手上只有两个大金元宝了,都给你了,余下的八个,待会儿等我回到住处再给你。”
“不妨你跟我们一起去,我可以答应再给你十个大金元宝,你回到家乡之后,带着二十个大金元宝,那该多体面啊。”
马奕直摇头,说道:“我不去,并不是没有那个胆子,而是人要知足,我拿了十个大金元宝就可以回家了。”
“再说了,万一到了北海深处,我若是生了病,就必死无疑了。”
这倒也是,元正无话可说。
然后马奕开始狼吞虎咽了起来,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今天从住处出来,马奕的打算就是看看能不能在大街上遇到几个熟人,然后堂而皇之的跟着几个熟人去混一顿饭。
结果没有想到,这顿饭不但混上了,怀里还有了两个结结实实的大金元宝,至于剩下的八个,马奕也不指望,这位公子若是给的话,那便有,若是不给的话,两个大金元宝,也可以勉强回家乡了。
毕竟寻常水手,可能一年到头下来省吃俭用,都不见得能积攒下一个大金元宝。
这一顿饭,马奕很知足,吃的很饱,大概经历了一些事情,才会懂得知足,懂得平常心。
吃完之后,元正便邀请道:“现在就随我去我的住处,拿你剩下的八个大金元宝,如何?”
马奕告知元正的办法,也能值得下十个大金元宝,可能不止。
对于没有武道修为的人,这个办法勉强可行,但是风险太大,可对于有武道修为的人,且三个道境,一个象境,还有一头万里烟云照和别云兽,这个办法,真的是不错的。
起码省下了租船的费用。
马奕愣了一下,会心一笑,诚声道:“公子果然信守承诺,方才我有些话说的不是那么的好听,还希望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元正笑道:“不必如此,区区十个大金元宝而已,我还是能拿得出来,你说的这个办法,对于我而言,并不为难人。”
“二来,每一个人都有每一个人的生存方式和处世哲学,我也尊重你的生存方式。”
马奕笑了笑,终归是在饭后,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了。
单容从头到尾没有说话,对于抵达北海深处之后能不能遇见駮马,单容并不在意,而是这件事本身,是真的很有意思。
大街上依旧清冷,人不是很多。
马奕跟着元正到了他们的住处,一座气派的石头砌成的庭院,也让马奕明白了什么叫做富有。
这里的住处,一个月下来的租金,至少也需要十两黄金,还不算其余的开销。
马奕没有跟着进去,他在门外等着。
有些规矩,马奕心里很有数,以前就是不懂某些规矩,吃了闷亏。
虽说元正也不会将马奕怎么样,可对于马奕的人,元正也有些好感了。
柔软的大床上,放着一个包袱,包袱里面都是大金元宝,从咸阳出来的时候,带出来的都是大金元宝。
大部分放在李鼎背负的那个书箱里,一小部分在元正这里,还有一小部分在李尘那里。
单容看着元正收拾金元宝的模样,有些想笑,手脚利索,并且还细心地拿出来了一个木盒。
木盒四方四正,里面有着软布垫着,放点东西进去,也不会摇晃出响动。
这个木盒其实也没有什么讲究,也不是多么之前的木盒,原本是元正装茶叶的,当初走的时候,元正为了掩人耳目,才将茶叶装进这个木盒的。
单容道:“你真的打算,送给他一个木盒?”
元正莫名的笑道:“我很欣赏那个小伙子,可行走江湖,黄白之物不外露,他若是背着包袱行走,难免引起歹人的主意,给他一个木盒,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里面装着骨灰呢。”
单容头一次觉得元正如此的可爱……
走出院落大门,马奕还在那里等着,哪怕北风清冷刺骨,马奕的衣衫单薄,可马奕也没有瑟瑟发抖,人倒是挺硬气。
元正将手中的木盒递给了马奕,柔声道:“剩下的八个都在这个木盒里,最好也将你怀里的那两个放进这个木盒,不太掩人耳目,不知道的人以为你装的是骨灰。”
“对了,返回家乡的路上,也不要给自己买一身体面地衣服,就这么穷困潦倒的回家,半路上的山贼土匪,也不会在意你这样的人。”
“当然,我的话可能有些多了,可能这些事情上,你比我更懂行。”
马奕也没有拒绝这个木盒,看样式的话,真的像是个骨灰盒。
“公子的为人我很敬重,若非公子这个有缘人,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北海城。”马奕尽量平复自己的心境。
很多人来到北海城,便想着如何离开北海城……
元正爽朗笑道:“兄台,我就不远送了,回家的路有些孤独,还请照顾好自己。”
马奕笑着摆了摆手,便怀里抱着一个木盒走了,直到其穷困潦倒的背影消失在元正的眸子里,元正才返回了庭院。
正屋里,单容给铜炉里添了一些木炭,屋子的温度渐渐蒸腾起来。
作为一个师姐,单容给元正泡了一杯大红袍,她发现元正这个师弟,有什么好事的时候会喝茶,有坏事的时候也会喝茶,但凡是有事的话,都不能免俗的会喝茶。
元正进来了,端了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师姐的身边,虽然不冷,却也将双手在铜炉边上晃了一下,然后端起了师姐给他泡的茶。
觉得这样很好,很温暖,很有人情味,师姐也很漂亮。
笑嘻嘻道:“看来我们马上就可以出发了,我打算搞两辆大型的冰车,一辆冰车用来负重,主要都是锅碗瓢盆粮油那些东西,再备上一些衣裳。”
“另外一辆冰车,则用来坐人,师姐你看怎么样?”
单容很认真的想了一下这个事情,然后深思熟虑道:“魁首和我建立起了感情,只听我一个人的话,不如我驾驭魁首,拖负辎重前行,你驾驭着扛把子带着李尘和李鼎前行,再将部分重物交代给你们那辆车上。”
“不过话说回来,咱们缺一个煮饭的人和打杂的人。”
“我虽然会煮饭,可我走上江湖以后,也就慢慢的不喜欢煮饭这件事了。”
元正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李尘这一次是要干大事儿的人,不能让他在灶台上消磨意志,至于李鼎,看那个样子煮出来的饭也不会多么的好吃。
是需要一个可以打杂又可以煮饭的人,最好再有一些武道修为。
元正道:“明天早上,我就在咱们的院墙外面贴一张招贤纳士的告示,看谁愿意入伙,然后咱们再好好的合击一下这件事。”
单容柔和的点了点头,看着元正端起茶杯,微微抿茶的样子,不经意间,嘴角又一次微微上扬,可惜这一次,元正还是没有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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