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疯老太太
赵哲和刘明礼、张虎一行十人再次来到千柳村南头的大柳树下，这里是官道的一端。
宽逾三丈的悠荆古道，由西延展向东北方向，起始点就是这棵大柳树。
他们辰时集合，在乔县丞那里交了押金，拿了上好弦的穿云弩，走完十八里路，到达千柳村时还未到巳时。
穿云弩最开始由赵哲背着，由于弦长二尺的弩身沉重异常，走到半路就被刘明礼接了过去。
“我们就在大柳树下面休息一下，让虎子带人去把水囊装满，然后就出发进山。”赵哲说道。
在望山县城里他们就已商量好，千柳村距离翠屏山最近，张虎的爷爷又是村长，就将这里做为补给点。
走到大柳树下后他们才发现这里，有个人，是个老妇人。
她直接坐在地上，衣服上沾满尘土，花白头发有些凌乱，正在出神的望着西面，听到动静后转过头来。
见到是群少年，她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多带吃的，多带衣服，山地不好走，多带双鞋。”
赵哲和刘明礼等人觉得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个老婆子怎么知道咱们要进山？”
张虎忙解释道：“别多想，这是我们村子里的疯老太太，经常会坐在这棵大柳树下面，见到人就说同样的话。”
“原来是个疯子，怪不得这幅模样。”
张虎本想着去把疯老太太搀起来的，可身边有一群少年存在，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立即带着人去装水，离开大柳树下。
赵哲等人特意走到大柳树的另一侧，离疯子远一些。
“刘明礼，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刘明礼收回了目光，上次来的时候他就听张虎说了，那处占地最广的宅院就是乌家。
“现在不宜动手，不过怪胎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到进山后我把他们都支开，到时候……”
刘明礼这样想着，却不知道在远处的一个柴火垛后，正有人在静静地盯着他们。
待张虎带人回来后，他们就继续动身，朝着翠屏山进发。
“多带吃的，多带衣服，山地不好走，多带双鞋。”疯老太太依旧满脸笑容地对他们嘱咐道。
赵哲等人全都厌恶地侧着身子走开。
张虎想要给他们讲讲这老太太的可怜之处，终是欲言又止，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多带吃的，多带衣服，山地不好走，多带双鞋。”
疯老太太的话再次响起，和很多年前她为新婚丈夫准备行囊时所说的一模一样。
看着少年们渐渐走远，疯老太太的笑容才消失不见，然后低语道：“记得早日回来。”
当初为了丈夫能安心地去保家卫国，她是在他随着大军走远后才低声呢喃了句：记得早日回来。
丈夫到了今天都没回来，她只好时不时地来到这里等待。
少年们走得很快，几盏茶的功夫就成了几点黑影。
乌梵背着个皮口袋来到了柳树下。
“李奶奶，你咋又出来啦，吃饭了没？”
疯老太太闻言看过来，脸上再次现出笑容，“多带吃的，多带衣服，山地不好走，多带双鞋。”
“好的，我一定照做，你就别操心啦。”
乌梵从皮口袋里掏出个素包子来递给疯老太太，“还软乎着呢，你尝尝好吃不。”
疯老太太接过包子就大口吃起来。
她孤苦无依，又有些疯癫，经常不记得吃东西，如今全靠村民们帮助过活。
乌梵就曾给她拿过很多次吃的。
“多带吃的，多带衣服，山地不好走，多带双鞋。”吃完了包子，疯老太太又说道，说话时脸上笑容依旧。
将这笑容看在眼里的乌梵心里有些发堵，鼻子微酸。
他还记得几年前李奶奶的头脑偶尔还会变得清楚，剪得一手好纸花，看得出她年轻时是怎样的心灵手巧。
可惜，随着年纪变大，她也越来越糊涂，越来越疯，连吃饭都会忘记，却只记得来大柳树下，说着和当年一模一样的话，等待着再也回不来的人。
“多带吃的，多带衣服，山地不好走，多带双鞋。”
乌梵笑着对她点点头，幅度很大，大得有些夸张。
“知道了，到了饭点你别忘了吃饭，田三你还认识吗？他家做饭最好吃，你可以去尝尝。”
说完，乌梵起身朝着西边走去。
“记得早日回来。”
微不可闻的话语声被五感超常的乌梵捕捉到，他转过身，对着疯老太太大声回道：“知道啦，我会尽早回来的，到时候我带你去疯子叔家里吃好吃的，正好咱们千柳村老、中、小三个疯子凑一桌！”
很快，乌梵也变成了疯老太太眼中的小黑点。
乌枭轩抱着女儿跟在华彩彨后面走来，望着儿子远去的身影。
“用不着太担心这臭小子，不就是区区穿云弩吗，你真觉得他应付不来？”
华彩彨没回话，而是走到疯老太太身边把她搀扶起来，帮她掸去衣服上的尘土。
“李大娘，跟我回家。”她说道。
疯老太太嘴里不住地嘟囔着不变的话语，没有任何回应，眼睛还是一直看着西面。
“算了吧，没刮风没下雨的，让李大娘在这守着吧。再者说，你做的饭她老人家又吃不惯……”
华彩彨一记眼刀，让乌枭轩把话吞回了肚子里。
赵哲、刘明礼十个人终于走进了翠屏山里。
感受着山中清新的气息与浓郁的元气，他们都不由精神一振。
武修修的是气血体魄，同样需要天地元气的滋养壮大，虽不用像玄修那样专门将元气纳入丹田之中，但也需要汲取元气淬炼身躯内外，融于气血之中。
武修功法的根本就是让元气与气血相融，增加气血之力。
“这里真不错，建个宅子住就好了。”
听了赵哲的话张虎等人都摇头笑笑。
先不说翠屏山本就是灵兽的地盘，人类抢不走。这里还是大平国和千越之地的分界线，在这里建宅子，真是想瞎了心。
刘明礼不屑地嗤笑一声，却突然间有些异样的感觉，他转过身子朝来路仔细看去，除了遍地的野草碎石外，什么都没有看到。
“刘师兄，怎么了？”张虎问道。
刘明礼摆摆手，“我看咱们先一起待上段时间，等对这里熟悉了之后，就分开行动，只要离得不太远，到时候有事情发生我们也来得及支援。”
赵哲不解地说道：“师父他老人家可警告过了，让我们千万不要深入，这大山里可是有三阶以上的凶兽存在，干嘛还要分开。”
“这里只是外围而已，基本就是些没什么威胁的一极灵兽，我们整整十个人，能起到什么历练效果？”
刘明礼义正辞严。
一旁的张虎暗暗摇头：谁知道他的真实想法是什么。
“喂，大家快看，有只好大的蝴蝶。”
众人闻言都看了过去，就见一只足有人脸大小的彩色蝴蝶在一丛花朵间翩翩飞舞，双翅下洒落着点点光华，在山林的荫影下显得美轮美奂。
“月光蝶，快看翅膀上有几对类似眼睛的花纹，那是它的极纹。”
张虎是在千柳村长大的，对翠屏山外围存在的灵兽很是了解。
“只有一对，这是一极灵蝶。”
“还愣着干什么，这月光蝶一看就没什么危险，快去抓！”赵哲是第一次猎取灵兽，此时心里满是激动，招呼大家着就朝月光蝶扑去。
身为灵兽，自然不是普通蝴蝶可比。
月光蝶可不止是比寻常蝴蝶大上许多，面对几个少年几乎同时出手，都被它轻扇双翅，灵巧地躲了过去。
赵哲性子急，干脆地拔出黑铁木长剑，朝着月光蝶扫去。
在武修气血之力的加持下，这一剑异常迅猛，带出了一道剑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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