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校季白
济南军区
师夜然到这已经快三天了，却还没见到自己父亲师长空一面， 对于这个生养自己的男人，她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那个温柔的女人，音容相貌已经在脑海中模糊了，只能从旧照片中想起一点点曾经的日子。
那时候，父亲就已经在军区身居高位了，对于她这个女儿，物质远远大于精神上的关爱，她是被外婆带大的。
到高中的时候，外婆也生病走了，师夜然拒绝了父亲让舅舅照顾她的请求，一个人开始了 独立的生活。一人人吃饭，一个人写信，一个人看电影，旅游。
她不哭不闹，从没觉得少了什么，也从没觉得生活中非谁不可，父亲一年回来看她两次，一次是除夕，一次可能是中秋，也可能是端午。人啊！孤单久了，也就学会了自欺欺人，她从没觉得自己过得有多悲哀。
直到遇见了叶柯，那个和她一样活得冷漠冰冷的男人，唯一不同的是，他的一颗心是热的，当久违的温情包裹着她的时候，才猛然发觉，自己这几年活得是有多可怜，多孤独，然而却没有一个人来提醒她，自己这样活下去是不对的，是错的。
所以，对于叶柯，她有一种 很特殊的感情，那是另一个自己，却也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自己，她喜欢他，喜欢他的外冷心热，来融化自己。
之所以到现在还没见到自己的父亲，据说是上面下令将他调到了河南地级城市修建的避难所了。师长空是正师级，而且是授予了少将军衔的正师级军官，在军区，除了司令员和政委，他就是实打实的二把手。
但特殊时期，要你一个二把手待在军区干什么，所以，在雄鹰小队派遣出去的当天，上面就下令将他直接调出去了。
这两天，她在这儿虽然进出不受限制，却总有种被软禁的感觉，而且军区里的氛围一天比一天诡异， 她想到了自己从考场逃出来时看到的情形，不好的事情，似乎正在慢慢的扩散。
“把这里的东西都搬过去，小心一点，不要弄坏了。”
她正坐在窗前看书，几个官兵突然一下子冲了进来，不由分说，就开始搬房间里的东西。合上书，站了起来，脸上虽有惊慌，但还算镇定。
门外，一个身穿沙漠迷彩，蹬着一双锃亮军靴的年轻军官背着手走了进来，他左右看了看，然后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刚才让士兵搬东西小心一点就是这个人说的。
师夜然还是见叶柯那一晚的打扮，宽松的破洞牛仔裤，T恤，长袖衬衫，袖子翻到手肘，只是将头发束成了马尾。
“你干什么，季白？” 对于眼前这个男人，她的观感一直都不好，一身正气的军装，穿在他身上，总是带着一股邪气，虽然长得不错是真的就是了。
“好久不见了，小妹，你看我这几天忙的晕头转向的，要不是有人给我报告，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在这儿。” 他夸张的张开双手，打量着房间，然后走到近前，翻了翻桌上的书页，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
“有事你就说，让人搬我东西干什么？” 这个人，对自己没安好心眼，她能感觉的到，但她没有办法，季白的父亲季春林是军区政委，她要从哪里反抗？
“你这么急干什么，有什么事是不能慢慢说的。” 他嗤笑着将凳子登的一声拽到了自己身后，然后横刀立马的坐了下来。
“伯父离开的时候把你托付给了我，我自然是把你接到我那里去才能更安心了。”
“我在这儿住的挺好的，不劳你费心了。” 她后退了两步，和他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这件事可由不得你。” 季白拍了拍手，门外走进来两个高大的军士。
“小妹，请吧！” 他曾经为了套近乎，一直以大哥自居，她可从来没承认过。
“我父亲虽然离开了，但你也别太过分。” 中干外强也许说的就是她吧！没有强大的实力，她只能用言语和父亲的余威来震慑，眼睛里的慌张显示了她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师长空虽然离开了，但还是有不少心腹留了下来，这些人，都有着一定的地位，还有不少，都是她父亲带出来的官兵，若是她受辱，有很大可能会引起士兵的哗变，这些季白当然知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又没准备动粗，我是真心希望小妹你能住过去，好让我尽尽当哥哥的心意，而且，你父亲都将你托付给我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捂着心口，说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
“你这种人渣，我父亲会把我托付给你，鬼才信。”
“鬼信不信不我不清楚，只要我说出去，外面的人信就行了。”军区师长将自己的宝贝女儿托付给政委的儿子，在底层官兵看来，这是多正常的一件事啊。
“要是我不走呢？” 这是她最后的挣扎了。
“那今晚你在这儿的安全我可能就不能保证了，你也知道，现在外面还比较混乱，要是有谁晚上冲进来，害你失了身，你让我怎么去和伯父交代啊！” 季白丝毫不顾忌身后站着的两人，说的话口无遮拦，她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有气恼，有愤怒，也有犹豫。
这是明摆着的威胁，自己却也没什么手段能遏制， 如果真跟着他走了，那是明摆着将自己送入虎穴。
不走，她就只有去寻找帮助，且不说父亲真正的心腹是哪些，就算找到了，那些人会为了她去对抗自己老大的独子？那还难说。每个人都自顾不暇，不是吗？更何况现在济南军区的一把手是季春林，师长空在哪？不知道。
“我可以跟你走，但我要送我来这儿的特种小队做我的守卫。”她后背靠着墙壁，双手插着裤兜，展现出了一副对峙的姿态。
“这可不行，你也知道，他们都是精英，现在外面这么乱，每耽搁一秒，他们可能就少救一个人。”
“别把我当小孩，济南数十万官兵是吃闲饭的？要是见不到他们，我是不会走的。”她来这儿之后并没有接触什么人，现在唯一可以相信的就是他们了。
季白沉默了，时不时抬眉看她一眼。
“好，你去申请命令，派一个小队保护师小姐的安全。”季白双手一拍膝盖站了起来。
“是。”其中一个军士敬了一礼，转身就走了出去。
“人到了后，你就把师小姐送到住的地方。”
“是！少校！”
他没有告别，只是回头对着她笑了下，一副大局已定的样子，大步离开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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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柯一根烟抽完了，将烟蒂摁在地上掐灭。两个人皱着眉仍旧对着地图在研究。
“看出什么了吗？”
小小一直待在苏南身边，眼睛却一直都看着他，那双眼里，有好奇，也有畏惧。
“如果封锁线的范围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我们逃出去的可能还是很大的。”12公里，放在以前开车只要20分钟，步行也不过2小时左右，可以说是相当近的距离了。
“那想到怎么安全过去的办法了吗？”
“或许用垃圾桶会是一个不错的方法。”人到了关键时刻，想象力总是无比的匮乏，李浩然拿着地图研究了半天，然后发现脑袋依旧里一片空白。
“不可能，你知道我从学校逃到这儿，用了多少时间吗？”他用很淡然的语气否决了李浩然的提议，当初之所以选垃圾桶，那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5公里我走了整整一个白天，我们想要在垃圾桶里挪到封锁线，至少要两天时间，这两天的时间，12公里的路程，发生任何一点意外，我们都活不下去。”其实他还有一个理由没说，逃出来的时候，他是一个人，若是算上小小，五个垃圾桶在大街上移动，不引起注意都不可能。
“那我们偷一辆车怎么样？只要速度够快，丧尸就不可能追上我们。”苏南始终都希望逃亡的时候，小小能轻松一点，她才五六岁，实在太脆弱了。
“也不行，大路主干道都被堵死了，到处都是报废的汽车，而且跑起来是没什么事，但这一路上的丧尸都会被我们引过去，一停车，就是我们丧命之时。”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怎么办？”西装男有些气恼，站起来向着叶柯低吼了一通，插着腰，扶着额，一副急躁的样子。
啪！
叶柯放下手中的火机，浓白的烟雾缓缓的从他口中飘出。
“上面不行，我们就走下面。”
“下面？？？”几人都不怎么明白他的意思，除了安乐，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发言，世界变了，又回到了那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更真实，更血腥，女权？那是文明社会才有的东西。
“城市排污系统。”
“聪明。”叶柯吸着烟赞赏的看了一眼同在角落的女子，每一座城市下面，都是一个地下世界，电缆，线路，雨水，污水，自来水，细心的人就可以发现，同样的井盖上，有不同的标识。
“就在我过来的方向，150米左右的距离，就有一个污水井盖。”
李浩然抓了一下头发，走到墙角，想着这个方法的可行性，然后发现，简直是完美。排污系统，是唯一一个在地下贯穿整个城市的管路，也足以容得下他们行走。
“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需要一点东西，排污系统的设计图，没有图纸我们永远都不可能走到封锁线，还有就是撬棍。”视线扫向了几人，无一例外的都低下了自己的脑袋。
如果不是为了逃命，谁都不想出去，而这些东西，这里显然是没有的。
“图纸哪里有？”说话的是安乐，她知道，问题出现了，让时间去消磨它，是永远不会被解决的。
安乐将目光看向他，他却只能摊摊手，他又不是全知全能，哪里会清楚这些东西。
“排水系统一般归城建局管，但是建造一般都是承包给了外面的公司，不过图纸他们那儿应该还是会保留一份的。”苏南将手指指向地图上的某一处，幸运的是城建局离他们这儿并不远，大概只隔了两条街左右。
房间再次陷入了沉默，几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手指，头发，或是某个东西之中。
“唉~我去吧！毕竟我对这一带比较熟悉。”男人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爸爸？”小小仰头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大家都变得这么奇怪了。
“不，你留下，小小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需要你。”叶柯看向另外两人，没有人敢和他直视，意见通过，一个小姑娘的父亲，还是他们几个人的救命恩人，无论从哪个角度，他们都无法说服自己。
“那我去吧！反正我在这儿，还从来都没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情。”安乐显得有些慌张和勉强，心里想的绝不像她说的那样。
“那你们两个谁去拿图纸，谁去拿撬棍，左边街头转过去直走，分岔路口右转，大概一公里就有一家五金店。”他说话的语气，就好像已经把自己置身事外了一般，事实上他也没打算自己去冒险，他现在是最重要的一个，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但也没有理由危险的事情都要自己带头冲锋。
安乐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苦着脸坐了下来，她心中怨叶柯，一个男人，把危险的任务交给女人，自己却在安全的地方坐享其成，算什么，对他之前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我去拿撬棍。”五金店要近一点，而且城建局可是一座大楼，谁知道里面有没有藏着丧尸没跑出来。
“那好，安乐去拿图纸。”叶柯说完，看了一眼角落的女子，他皱着眉，瘪着嘴，想要对他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蹦不出来，吞吞吐吐了一小会儿，将脸埋了起来。
行动的时间，定在第二天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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