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武术师
司马飞跟狗仔去看了关在柴房里的“小白”，然后江玲留下这位小客人一起享用螃蟹。
狗仔只摸过河蟹吃，没吃过海蟹，所以一开饭就“大开杀戒”，吓得司马飞赶忙仓促应战。
最后这两个小鬼都吃得满嘴蟹油，蟹壳堆成了两座一高一低的小山。最高的那“山峰”自然是狗仔的杰作。
然后两个孩子就在院子里面玩，一直玩到春日西斜，这才依依惜别。
狗仔的家在村头，跟坐落在村尾的司马飞的家距离最远，所以他回到家时，已是黄昏暝暝。
狗仔家的院子是刽狗六早年用劈来的细竹扎成的，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去维护，不少地方都烂出了缺口，形同虚设。院内只有一间茅房，而且没有隔间，卧室和正厅混为一用，南北墙角各放置一张稻草铺就的木床将父子俩睡觉的地方分开。也没有厨房，灶台就设在茅房的门口。
狗仔径直走进屋内，由于这个建筑的布局是坐东朝西，这时候屋内的采光性反而更好，狗仔就利用这些光照从自己的床脚一处摸索出火镰火石。
这时门口照进了一个人影，狗仔以为是父亲回来了，正要打招呼，却发现来客一袭黑衣，还蒙着脸，跟土匪一样。
狗仔正要叫出来，那人动作很快，一下子过来捂住了他的嘴巴。
“唔唔……”狗仔不住地挣扎着。
那人手掌很大，一个虎口就把狗仔两只干瘦的手腕箍牢，用臂弯将他揽腰抱起，往屋外走去。
刚到门口，便听到一个男人含糊不清地哼着曲子过来：“……丹青误写情，环佩难归汉，抱琵琶怨杀和番。比似丹青旧玉颜，又越添愁眉泪眼。”
一个醉醺醺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衣衫不整，蓬头乱髭，真的只比逃荒的流民干净一点。
狗仔见到那个男人，挣扎更加剧烈，因为那就是他的养父刽狗六，无奈这蒙面客的控制力道实在太强，狗仔的挣扎就像小鸟一般，无济于事。
刽狗六这时也发现对方，怔了一下，然后哇的一声，把胃里的“佳酿珍馐”全部倾泄在院门口。
他迷离着双眼，傻呵呵地朝他们点了点，边走边扭了几下，一下子栽倒在一旁的大石上，呼呼大睡起来。
狗仔听到那蒙面客轻哼了一声，然后继续带着他往院外移动。
刚到院门口，那蒙面客忽然感觉身后疾劲来袭，本能让他放下手中的孩子，迅速转身防御。
只见一只大手搭在他的手臂上，往下捋到腕部。
那蒙面客大惊，忙擒住那只大手，阻止他分筋错骨的企图，趁机留意来袭的人，居然是刚才那醉汉。
而此时的刽狗六双目炯炯，杀气汹涌，蓬散的头发反而更衬托出他的威严，与前面那萎靡不振的酒鬼形象简直是鲜明的对比。
不过那蒙面客并不畏惧他的目光，直视着他。
刽狗六空出的左手也抓住他的手腕，将他拉回院内，同时对脱险的狗仔大喊：“狗仔，快跑，快去叫人！”
蒙面客双手下压，计划挣脱开他的束缚，紧接着给他一记火道解决掉他。
但刽狗六早已看穿他的心理，率先身子下沉，同时双腿夹起缠住他的手臂，打算借腿力拗断他的臂骨。
蒙面客大吃一惊，急中生智，手往前探抓住他的衣领，阻止他的身体继续往下沉，就这样吊在半空，随后拉着他向刚才他醉倚的那块大石砸去。
刽狗六忙松开双腿。
蒙面客趁机双掌一推，重重打在刽狗六的胸口上。
但他也占不了便宜，几乎与此同时，刽狗六双腿发力一蹬，也狠狠地踹了他的腹部。
蒙面客后退几步，刽狗六一个后空翻落在那大石上，两人都第一时间展开格斗的预备姿势。不同的是，那蒙面客的是道术师常见的武道预备，即左拳在前，右拳护腮；而刽狗六却弓步含胸，五指如钩地摆在面前，这是虎拳的起式。
蒙面客不屑道：“花拳绣腿。”右手一挥，一团大火凭空出现，像海浪般涌向刽狗六。
刽狗六面无惧色，化爪为掌，暗运真气，大喝一声，竟将这股焰流一劈为二。
蒙面客不由惊讶：“你是武术师！”
武术师是中原固有的一种技击职业，与道术师先天决定的不同，武术师更侧重于后天的努力。而要成为一位武术师，不仅需要相当强健的体格，熟练一定程度的格斗技巧，还要懂得吸纳和运用真气。
虽然真气不能进行远攻，但在近身格斗中，真气的调运往往比道能的调运更快，所以在近身战中一般是武术师占到上风。
刽狗六身为武术师，自然深知这一点。
所以，他等焰流的冲击一稍减，双腿蓄力往前一跃，劈开火墙，直扑蒙面客而去。
蒙面客反应敏捷，迅速后跃避开。
他后脚刚离开，刽狗六的利爪即至，在他面前呼啸而过，只差一步。
蒙面客脚一触地，双手马上按地，一招“土道•地刺”，杂乱无章地冲出一根根坚硬锋利、半人高的土锥，向刽狗六直逼过去。
刽狗六迅速向右闪开，“地刺”直直攻入身后的茅草房内，只是里面徒有四壁，没听到其它声音，倒把墙体毁出了几道裂纹。
刽狗六间不容发，朝他飞快奔去，一欺近他身，倏出碎爪向他腮部、脖颈、肋下、胸口等重要部位抓去。
蒙面客忙上手格挡。
刽狗六五指抓住他的手臂，指触间传来坚硬的金属质感，原来他用金道金属化了自己的全身。
但刽狗六指头运用真气，居然能压迫进他的筋骨里，疼得他忍不住叫了一声，紧接着掰开他的双臂，一对冲拳朝他胸口过去。
咚的一声，蒙面客的身体犹如弹弓上的石子一般弹射出去，撞毁了篱笆，重重打在一棵树干上，坠叶纷纷。
刽狗六的手上这时出现了一块黑布。
原来他在捶击蒙面客的同时，趁机扯下了他的蒙面布。
现在，他只需等对方出来，便知道他的真面目。
此时夕阳已经完全沉没下去，由弦月在半空轮值。
由于狗仔沿途的奔走呼告，吸引不少村民出来，陆续过来围观。
但这并不是刽狗六想要的情景，他大吼道：“你们出来干嘛？快回去！”
刽狗六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击败对方，不过纯属侥幸，一来对手并不了解武术师的战斗方式，二来刽狗六似乎了解道术师普遍存在的弱点。
现在双方拉开了距离，武术师的近战优势也随之不复存在。
“我本来不想闹出动静，这可是你自寻死路，怨不得我！”在那昏暗的树影里，蒙面客站起了身。
刽狗六从那隐约的轮廓中，发现他的头形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怪异起来，完全不属于人类的脑袋。
果然，他随后移步出来，居然是一个银色的龙头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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