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另有隐情
刽狗六曾在三年前听说湖光山派出现过怪物,当时出动全派的道术师对其进行抓捕,经过一番折腾才将它解决。
那个时候刽狗六正抱着酒坛醉生梦死,得知这则消息时已经尘埃落定,他当时很可惜没能目睹到怪物的“芳容”。
没想到此时梦想成真,他却惊愕得半天说不出话。
与此同时,那些围观的村民也看到了这“怪物”,都惊呼起来,急欲逃开。
“怪物”脚下突然扩散开一圈电流波。
刽狗六忙运真气抵御,电流波袭击过去,全身各处还是有些麻痹难受。
而在场的其他村民情况就严重得多:不少人手脚抽搐,也有人晕迷呕吐,甚至有的奇痒难忍,把自己的身体抓得伤痕累累。
如果这时有一个钻研木道的道术师在场,一定会清楚这是微电流扰乱了人体的生理机能所致,反应的不同根据各人的体质决定。
“怪物”向刽狗六张开五指,掌心处冒出电团,呼之欲出,准备一招雷道将他诛杀。
突然他身后飞来一块巨石,他立刻觉察到,回身用那雷道将其轰成粉齑。
刽狗六趁机逃开,但没有离开现场,而躲在一棵大树树干后面继续观察。
抛石的是一位身材高大的大汉,浓眉大眼,阔鼻厚唇,脸型方正,是标准的国字脸。可能是样貌明显粗犷的缘故,他没有留道术师常见的高马尾发型,而是剪成板寸头型。但最具有标志性的是他那一身肌肉块膨胀的身形,宛如矗立在旷野中的一座铁塔。
这男人的膂力在湖光山派中是最强的。去年三月十六日的那个雨夜,他曾凭一己之力将应方儒甩向几十米高空,高于悬浮空中的蓝眼白应龙的头顶,他的名字和他的身材一样霸道——张天下。
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轮值的年轻道术师。
原来这“怪物”对刽狗六实施火道的时候,其火光立刻被设置在村口的哨所察觉,汇报哨所的负责人,刚好是张天下值班,于是他赶忙带了两名随从杀奔过来。
张天下看到对手的模样也大吃一惊,但他吃惊的是,那居然是蓝眼白应龙!
那天晚上的情景像深深刻下的烙印,可能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
张天下甚至有种可能不是他对手的预感。
他当即从腰间取出一个竹筒,其底部可以活动,将那里一拧,内置的火石登时擦亮,点燃里面装填的火药,像烟花筒般喷射向天空,绽放出鲜红鲜红的烟火——这是最高级别的紧急信号。同时让一名随从返回哨所里取磁墨过来。
“怪物”却并不在意张天下等人的存在,转身跃起。
张天下哪能让他逃离,他说不定和去年那场袭击有关系,喝道:“哪里逃!”单手按地,逼出一片箭地,像起飞的蝗群般朝半空中的敌人激射上去。
“怪物”一招“风障”将所有土箭崩开,顺势抛下一块“球状闪电”。
张天下连忙逃开。
树后的刽狗六正欲暗嘲张天下一个汉子,竟然害怕一个小小的东西成这个样子。
然而那“球状闪电”一触地,瞬间释放出强大电场,将十几米范围内的草木、以及未来得及逃离的村民全部电成焦炭。
刽狗六不觉瞠目结舌。
“怪物”却不再作进一步攻击,而是返身消失在这沉沉的夜幕当中。
湖光村的村尾。
江玲正在家中缝补衣裳。这是缝给司马飞的。这年龄阶段的孩子长身体都很快,转眼间,衣服就又小了一圈。
忽然听到门外响起狗仔的哭喊声:“江阿姨……江阿姨……”
“什么事?”江玲放下手中的活计出去探看。
在院门口,只见狗仔一身湿漉漉的,两脚是泥,正在那里可怜兮兮地哭泣。
“怎么了?”江玲来到他的身前蹲下。
原来狗仔也不知道该去叫谁,就直接跑往司马飞的家。
由于天色已黑,途中还失足踩了个空,掉进鱼塘里。好不容易才爬起来,想想自己遭遇的委屈,竟哇的哭了起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继续赶路。
“江阿姨,求求你快救我爸爸!”
“别急,慢慢说,你爸他怎么了?”
“有人要抓我……被我爸刚好看见……我爸就和他打了起来——江阿姨,你快跟我去,我怕我爸打不过他!”
江玲以为是寻常的打架斗殴,但看他那心急如焚的模样,也不好多问,觉得过去看看也不碍事,就先领他到正屋里换了身衣裳,让他先自行擦干头发残留的水渍,自己则过去招呼她的共体兽过来,然后带着他和司马飞骑在它的身上。
当时司马飞正在柴房里挑逗“小白”,妈妈呼唤了几声,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柴房。
江玲指示森影孟极向刽狗六的方向奔跃过去。
当他们离开后,在柴房里休憩的那六耳白狼猛地睁开邪魅的双眼。
江玲很快来到目的地,眼前的情景却让她不禁错愕:宛如刀山般的“地刺”贯穿了刽狗六的院落,四周还零散地扎着土箭,最醒目的是那被烧焦的土地,几名年轻力壮的村民正挪移着干尸,还有一位妇女带着两个孩子伏在已经盖上床单的尸体上放声恸哭。
几位衣装光鲜的道术师正围在院落的空地上议论纷纷。那里本来是刽狗六的屠狗场。
其中一位银发斑驳的老者江玲一眼便认出来,是她尊敬的应伯伯,湖光山派的掌门人应水月,于是打了声招呼:“应伯伯!”
刽狗六正在附近和一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道术师说讨赔偿事宜,被江玲的声音吸引过去,发现骑在森影孟极背上的狗仔,立马挥手示意:“狗仔,狗仔,爸在这!”
狗仔忙让江阿姨停下森影孟极的速度,翻落下来,向爸爸泪奔过去。
父子劫后相逢,该是多少“万语千言说不完”,岂料刽狗六劈头就一句话:“带吃的没?我饿死了!”
江玲也下来了,步行到应水月身前施了个道礼,同时纳罕一向深居简出的应伯伯,这次怎么会亲临事故现场。
应水月微笑道:“阿玲啊,好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看看你了。唉,都怪应伯伯忙,没时间,元宵节那天可要好好补偿回来才行——你怎么也过来了呢?”
江玲便把狗仔过来求助自己的事跟他简述了一下。
江玲深谙礼节之道,清楚自己的身份不合适去提问长辈,于是向应水月身旁的一位比她稍大的道术师问道:“兰大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兰莫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也是刚刚过来的。”说着觑了一眼刽狗六,“他讲得也不清不楚,一直在说有个道术师追杀他,一定是我们门派中的人,要我们赔偿他的损失。不过有一件事可以确定,就是那道术师是合体人,擅于雷道,而且道值保守估计在两万以上,因为他合体的是蓝眼白应龙。”
听到这个名称,江玲的脑海里不禁涌现出那个雷雨交加的晚上,恐怖的龙吟,丈夫永远定格的背影和回首的笑容。顿觉心潮难伏,心底的深处仿佛藏着一只怪手,要伸出来抓住某种东西似的。
应水月看出江玲情绪的微妙变化,柔声道:“阿玲,你还是回去吧,这里有我们就行了。”
“应老师,既然纸包不住火,何不现在坦诚相告呢?”一个洪钟般的声音蓦地响起,吸引所有人往声音的源头望去,只见那里正飒飒走来一位高大的中年男人,他后面还跟着一帮随从,颇具阵势,给人感觉像是黑帮来茬架似的。
那男人长得剑眉虎睛,脸廓如削,可以推想他年轻时曾是个俊朗少年,但无情的岁月给他抹上了满嘴永远打理不净的胡茬,却烘托出一股成熟男性独具的魅力。
跟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你休想从他脸上捕捉到一丝消沉意志。
江玲认识这位来客,是湖光山派的右护法江无恨。
虽然名义上职务稍低于掌门人,其实他是门派中另一股势力的代表,虽然江玲了解他为人禀性不坏,但因为之前是威震赣州一带的共青帮帮主,就算现在负于一隅,依然保持当年的风范,做人做事都讲究雷厉风行,与应伯伯稳扎稳打的行事风格相得益彰。
以前他们的关系很好,但半年前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关系突然决裂。听说江无恨还刻意建造了一座共青山庄,让他们的人全部搬过去,目的就是为了跟应水月划清关系。
现在双方势力旗帜鲜明,针锋相对。
因此,对于江无恨的到来,应水月以常人不易觉察的程度皱起了眉头。
应水月知道刚才的谈话被他利用幻道窃听了。刚才双方距离尚远,他们说话的声音又平缓,就算再敏锐的耳力,也不可能听到他们谈话的内容。
而江无恨擅长幻道,用幻道窥探别人的思想是他的一贯作风。
虽然没有涉及到深层次的思维,但这足以引起应水月的反感。
湖光山派明令禁止同胞之间未经批准启用幻道随意探知他人的思维,违者最重可以处死。
但考虑到自身的身份,而且江无恨所窃听到的也不涉及隐私,应水月决定看破不说破。
江无恨自然也清楚这一点。
江无恨继续道:“应老师,事情都发展到了这种程度,你还打算瞒这个小女孩到什么时候?”
他口中的“老师”,只不过是道术师之间晚辈对前辈常见的一种敬称。
应水月长于江无恨八岁,又贵为门派的掌门,江无恨并不是浑人,自然清楚应尽的礼节一定要去做。
江玲听出江护法口中的“小女孩”是指她,却听不懂他言外之意,带着疑惑望向应水月,希望这位尊敬的长辈能为她解惑。
应水月却道:“无恨,江玲已不是派中之人,她没必要知道那件事。”
“但她是司马无忌的遗孀,司马无忌是为了整个湖光山派而枉死的,她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江玲一听到其中的隐情涉及到自己的丈夫,全然不顾礼节,向应水月诘问道:“应伯伯,求求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说无忌是枉死的?求求你告诉我!”
难道无忌不是与那异兽同归于尽?难道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她的应伯伯却选择沉默以对。
江无恨这时道:“应老师,费口舌这种事不符合您的身份,还是由我来代劳吧。”
应水月冷冷回道:“不用。”
他抓着江玲的双肩,深情地看着她的双眼,还是那一如既往的祥和:“阿玲,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曾有一个女儿,因为我的过错让她被人害死了。你长得很像她,照顾你能让我有弥补她的感觉。你要知道,我是真的把你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不管应伯伯对你做过什么,出发点都是为了你好。”
接着应水月在她那茫然失措的眼神中,慢慢讲述起应方儒所没告诉她的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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