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梦梵
一颗流星,若是承载了太多心愿,便会燃烧坠落。
梦梵坐在天楼的边缘,晃荡着脚丫子,看着下方奋力想要爬上来的丧尸,一个个伸长着手臂,仰着头,张着大嘴,像是等待着被投食的雏雀,看起来奇丑无比。他们相互拥挤着,将彼此堵的再没有一丝腾挪的空间。
这是一栋四层高的老式民房,十几米的高度,除非他们长了翅膀,也不可能上得来。民房的大门用铁链子锁上了,又用石头抵在了门后,就算丧尸破门而入了,上天楼的这一条楼道,从三楼开始,就已经被她用各种杂物堆满了,她没想下去,他们也别想上来。
她的怀里抱了一把吉他,手指无意识的撩拨着琴弦,弦的每一次颤动,都会由放在天台角落的四个大型音响外放出去。
看着绵延几十米的尸群,要说心中不惧,怕是自欺欺人,不过习惯了,心中的害怕自然也就少了几分。
“你们啊!都是罪人。”
梦梵那张凄美的脸上,有着无尽的落寞,初秋的微风拂起了他的长发与裙摆,吹红了脸蛋,也吹凉了人心,女人的声音,已经嘶哑了。
她遥望着远方,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镜头往上拉,天楼上除了大型音响外,还有几个大油桶,架子鼓,键盘,贝斯,乐队的一套装备,天台上都有。
只是在每一件乐器后方,都有着一个被捆绑在地的人,那是她的朋友,也是曾经聚在一起玩音乐的友人,只是都变成丧尸了。
这座死寂的小城,尸群就像蚂蚁一样,黑压压的一大片,拱卫着这栋四层建筑,而在更远的地方,第三小队还在苦恼着应该怎么突入取得药品。
小镇叫金橘镇,在很早的时候,小镇附近有大片大片的橘林,只是到了后面,有很多年轻人都选择了外出打工,林子也就承包给了镇子里少数几个人了。
梦梵这两个字,有着清净的意思,她父母信佛,从小到大,自己有很多想做的,想吃的便受到了约束,如果这些,仅仅是代表着她童年生活的小不幸罢了,而最重要的一点,却是她的重男轻女。
这一切,在她五岁时,父母生了弟弟后,彻底显露出来了。很多人都说小孩子矫情,爱闹,大人们一有对他不好的地方,就要大哭大闹。那是因为他们是单纯的,在成人眼里可以忍受的委屈,放到他们那儿,就会很不明白,明明可以表达出来的东西,为什么要强忍着,明明可以宣泄的情绪,为什么要憋在心里
而梦梵,从自己的弟弟可以“欺负人”开始,这样的忍受和委屈,几乎每天都有。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最开始的时候,姐弟之间的区别的对待,他们还会回避一下,后面看她不哭不闹,似乎,就变得心安理得起来了。
她是小保姆,是万事都要让着弟弟的姐姐,是被呼来喝去的女儿。
梦梵这个名字,对她来说,反而成了另一个意思,沉默。
高中的时候,她开始迷恋音乐,她所有的不开心,都能在那儿找到归宿,那时候最期望的事,就是有一把自己的吉他,她当时看中了一把单面吉,要将近一千块,这对于一个高中生来说,几乎是一笔巨资,毕竟,那时候,智能手机这个概念才刚刚普及。
她开始存钱,节省生活费,偷偷打工,寒暑假她几乎都是在工作中度过,每周放假,她都会去一趟乐器店。去的次数多了,乐器店的老板也就认识她了,
“很喜欢吗?”
“嗯,老板,你能帮我存一段时间吗?我正在存钱,等我钱存够了,就来买它。”
“可以是可以,但你可别让它等自己的主人等太久哦!”
梦梵花了一年的时间,整整一年的时间,终于将钱存够了,她仍旧记得那个将要放假的午后,她几乎是飞奔回了家。家里没有人,但她当时也没顾那么多。
冲进卧室,丢下书包,掀开被子,拉开枕头套子的拉链,手却没有摸到纸张的触感,她藏在里面的九百块钱,不见了。
她把套子直接取了下来,没有,反反复复找了好几遍,还是没有,她不死心,将整个房间都翻了个遍。
“梦梵啊!快出来,我拿你枕头套子下的钱给你买了件新衣裳。”屋外传来开门和脱鞋的声音。
她出门看着弟弟从头到脚的一身新衣服和女人手中那件单薄的毛衣,什么都明白了。她哭了,从小到大,她几乎都没有怎么哭过,她能忍受没有色彩的生活,却没有办法没有自我的活下去。
妇人一开始讨好她,哄她,但发现怎么都哄不好,就开始数落她。妈妈养你这么大,不过就用你点钱,而且,我也没用自己身上啊!这不是给你买衣服了吗?
这世间的事,都是如此的不分清红皂白吗?
读大学的时候,她选择了免费师范生,生活上也自己独立了,再也没向家里要过一分钱,那会让她觉得,背上心理的负担,至于自己的音乐的喜欢,她也一
直都没有放弃过。。
一年夏日,她回到小镇过暑假,也遇到了这群可爱的朋友,他们抱着玩玩的心态,组建了自己的乐队,梦梵担任的是主唱兼节奏吉他。
那个时候,她还有很多技巧上的不成熟,都是他们一点一点的在教她。
大学快要毕业的时候,他们准备了第一次演出,就在小镇。时至今日,梦梵还是不能回望那个晚上,她父母带人来闹场了,一个姑娘家,都还是个学生,不好好读书,搞这些有的没的做什么,不务正业!
演出成了闹剧,看热闹成了看笑话,那个晚上,在她的记忆里,一直都是闹哄哄的。而小镇关于她的风言风语也多了起来,她似乎成了无情无义的白眼狼。
她唱累了,声音也唱哑了,从昨天开始,她就一直在唱,唱的累了,就躺下来睡一会儿,即使是在深夜,这座小镇依旧有她的歌声在环绕。
直到喉咙出血,不能发声,而这些怪物,似乎在变异后,对声音尤为的敏感。
梦梵戳破油桶,让汽油倾斜而下,顺着四方的墙壁流到了地面,之所以会有这么多汽油,是因为这栋民房的住户,有一个老头儿在偷偷的私卖汽油,存了特别多。而这些,是她一点一点“搬”上来的。
她放干了所有的油桶,留了两个摆在了天台的正中间,戳了一个小孔,让汽油慢慢的流出来。
她看着远方,远方是一片朦胧,什么也看不清。风越来越大,吹乱了她的长发,梦梵抱膝坐在天台的边缘,往手心里倒了一把药片,她有很多次都想过自杀,但都选择了用笑脸去迎接新的生活,她一直以为,总会好起来的,生活总不会一直差下去的。
白色的药片似乎带着致命的诱惑,她一下子全塞进了嘴里,然后躺了下来,她划燃了火柴,从手中丢了下去。
火柴在半空中接触到了墙上的汽油,瞬间,整栋楼,以及方圆二十米之内,都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烈焰焚烧一切,烈焰焚尽一切污秽。民房周围的丧尸,在火焰中挣扎,却没有可以动弹的空间。这里,成了焚尸场。
也许在小镇中看起来,这只是很小的一部分,但却很是壮观。梦梵手中的药瓶滑落,掉到了地上,眼角有着一滴未曾拭去的泪水。
她以为承受了苦难,生活总是会变好的,但她错了。
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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