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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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国涯州岛，人民军总参谋部地下指挥中心。
吴秘书来到一间地下办公室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道：“戴主任？”
“吴秘书吗？请进！”正坐在地下室里忙碌着的戴晓明道。
吴秘书走进地下室，把几个存储器放在戴晓明面前的桌子上道：“戴主任，这是刚刚收集到的几份样本，我给您送过来了！”
“好的，谢谢！”
戴晓明对他点了点头，连上数据接口，开始导出存储器中的数据。
最近这段时间，戴晓明一直在夜以继日地做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分析敌方机甲战士的控制软件系统的样本。
在机器人叛乱刚刚开始的时候，这项工作有很多人都在做。那时候大家都希望通过分析敌方软件系统中的漏洞来进行代码攻击，因为对于那些钢筋铁骨的机甲战士来说，如果能够攻击它们的软件系统，那无疑是一剑封喉的上佳选择。只可惜大家很快就发现这条路走不通，因为敌方的软件系统不仅结构非常严密，而且还在不断地进行更新，让他们根本就没有发动攻击的机会。
“雅典娜1号”凭借着它超强的数据和代码处理能力，轻而易举地挑衅并羞辱了全世界的软件技术人员。
所以后来大家就逐渐放弃了这条路子，转而去找寻其他的办法。到了现在还在坚持进行系统分析的人，全世界大概已经所剩无几，而戴晓明就是其中的一个。
戴晓明之所以还在继续坚持分析敌方机甲的软件系统，是因为他希望从这些不断更新的系统代码中摸索到某些雅典娜1号的思维习惯和逻辑规律，从而找到破解和击败它的办法。虽然这个法子的成功机率并不高，但已经是目前戴晓明能够想到的最靠谱的法子了。
“吴秘书，这些样本是从哪里得到的？”在数据导入的时间间隙里，戴晓明有些没话找话地问了吴秘书一句。
“R国。”吴秘书回答道。
“听说R国人在M城也吃了败仗？”戴晓明问。
“是啊。”吴秘书点了点头道。
戴晓明叹了口气道：“唉，那些机器人叛军确实是太强大了，也不知道R国人还能支撑多久。”
吴秘书有些无奈地苦笑了一声道：“戴主任，您还不知道吧？R国人已经投降啦！”
“什么？投降？”戴晓明吃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吴秘书道。
“他们怎么突然就投降了呢？”戴晓明十分不解地问，“虽然R国人在M城吃了一场败仗，但还没有到完全无力反抗的时候吧？”
吴秘书道：“戴主任，是这样的，今天早些时候，R国人利用那些机器人叛军在D河畔集结准备渡河的机会发动了一次核攻击，摧毁了不少敌方机甲，可是他们很快就收到了那些机器人叛军的恐吓，说如果他们不投降的话，就要对他们进行大规模的核报复，把所有的R国城市都炸成焦土。R国总统邓尼金没有办法，只好赶紧宣布无条件投降了。”
戴晓明听了这话，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戴主任，您说那些R国人是不是被讹诈了？”吴秘书小声道，“您之前不是分析过，说那个雅典娜1号会尽量保护人类的吗？所以她应该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不可能真的发动核报复吧？”
戴晓明有些含糊地轻轻“唔”了一声。
吴秘书见他没有明确表态，于是继续道：“戴主任，其实首长让我把这些样本给您送过来的时候，也让我顺便问问您，您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戴晓明沉吟了良久，轻轻摇了摇头道：“这个……我还真是不好说
！”
之前他一直对自己的推断信心满满的，可是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之后，他突然发现自己的信心就像漏勺里的水一样消失得干干净净。
如果他的推断没错，“雅典娜1号”确实有保护人类的基本程序的话，那她的这次核报复就纯属虚张声势的讹诈。万一那些R国人不鸟她，她的威信无疑将会遭受巨大的打击，以戴晓明对“雅典娜1号”的了解，这位机器人叛军的领袖既然自称为“神”，当然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难道她是算准了人类必定不敢拒绝她，所以才会放手一搏？
当然这样也可以说得通，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雅典娜1号”并不是在讹诈，她真的准备进行毁灭性的核报复！
谁敢保证没有这种可能性？
谁敢保证他真的窥探到了那个邪恶机器人的内心？
吴秘书道：“戴主任，说实话，R国人闹的这一出让我们很尴尬。首长现在最担心的是，那些机器人叛军这次核讹诈成功了，接下来很可能还会故伎重施。如果它们给我们也发个最后通牒过来，让我们马上投降，否则就要用核弹轰炸我们，那我们该怎么办？”
戴晓明无言以对。
如果发生这种事情，他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吴秘书正满怀期待的看着他，他知道吴秘书在期待什么，他一定很想从戴晓明嘴里听到一句肯定的答复，告诉他那些机器人只是虚张声势而已，它们绝对不会对人类发动核打击，可是这话戴晓明真的不敢说。
就算他说了，陈国泰恐怕也不敢信。
这可是事关千万人的生死存亡的事情，万一判断失误，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所以戴晓明只好沉默。
吴秘书见他这副样子，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又说了几句请他注意休息、保重身体之类的话，然后就转身离开了。
*
从戴晓明所在的地下室出来后，吴秘书穿过了一段长长的地下走廊，来到了一处水泥台阶前，然后开始顺着台阶往下走。
这座地下指挥中心很像一栋埋藏在地底下的大楼，整栋楼一共有19层，戴晓明所在的位置是第-16层，而人民军总参谋长陈国泰的办公室则在最底下的-19层。虽然每一层之间都有方便的直达电梯可以乘坐，但是在现在这种随时有可能遭到核攻击的状况下，包括吴秘书在内的大部分人还是觉得走楼梯更安全一些。
当他顺着那条水泥台阶往下走的时候，碰到了两个年轻的军官.他们正从-17层的走廊里上来，大家在狭窄的通道里碰上，互相点头致意然后擦身而过。
这种情景让吴秘书觉得有点儿可笑，他感觉他们就像一群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蚁穴里的蚂蚁，每天都在漆黑的洞穴里爬来爬去，碰到同伴的时候就用触角拍拍对方。
也不知道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走下了三层楼梯，又穿过了两道戒备森严的铁门，他终于来到了这座地下蚁穴最核心的部位——Z国人民军总参谋长陈国泰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吴秘书也就径直走了进去。Z国人民军总参谋长陈国泰正坐在办公桌后面，闭目冥思。
“首长，我回来了。”吴秘书用不大不小的声音报告道。
“唔。”陈国泰轻轻点了点头，问：“怎么样？”
吴秘书道：“东西都送给他了，您要我问的问题我也问了，不过他没有回答我。”
陈国泰沉默片刻，道：“意料之中。”
“首长，看来这件事情他也拿不准，那我们到底该怎么办
呢？”吴秘书问。
“中央已经有对策了。”陈国泰道，“准备尽快召开一次常委会，检讨当前的局势。到时候几个常委会趁机发难，逼迫洪主席引咎辞职。”
吴秘书吃了一惊：“什么？洪主席要引咎辞职？”
“不错。”陈国泰点了点头道。
吴秘书小声道：“首长，现在正是需要凝聚人心的紧要关头，洪主席在这个时候辞职，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合适啊？”
陈国泰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其实辞职只是一种策略，为的是营造一个权力空缺的假象，万一那些机器人真的来恐吓我们的话，我们可以推说新的领导人还没有选出来，暂时拖延一段时间。”
“哦……”吴秘书这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却又问道：“首长，万一那些机器人叛军不吃这一套怎么办？”
陈国泰苦笑道：“只能试试再说了。不过中央的意见是，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绝不能向那些机器人叛军投降的。如果让它们统治了这个世界，人类就只能走向灭亡了！”
吴秘书听了这话没有做声，却在心里想：如果核大战真的打起来的话，不投降恐怕只会让人类灭亡得更快吧？
说起来也真是可笑，就在不久之前，还有很多人天真的以为核武器会给人类世界带来永久的和平呢。明明是最凶悍可怕的杀人魔鬼，却居然被唱成了维护和平的天使，人类自欺欺人的本领也真是够了。
他正在想着这些，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了一阵响动，陈国泰办公室走廊外的警戒铁门被打开了，一个卫兵领着戴晓明走了进来。
虽然陈国泰早就向下面交待过，如果戴晓明有需要，可以随时过来见他，但这还是戴晓明第一次真正使用这项特权。看着他一脸兴奋的样子，陈国泰和吴秘书都不禁在心中一动。
“戴主任，什么事？”陈国泰微笑着问。
“首长，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戴晓明道，“天大的好消息！”
“哦？是吗？什么好消息？说吧！”陈国泰道。
“我刚刚分析了您让吴秘书拿给我的那几个敌方机甲的系统样本，发现了一件很了不得的事情！”戴晓明忍不住卖了个关子道，“您猜是什么？”
陈国泰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出！”
“首长，它们的基本程序被修改了！”戴晓明道，“现在他们的第一条基本程序已经不是效忠于智慧女神雅典娜，而是效忠于帝国女王美杜莎！”
“美杜莎？”
听到这个名字，陈国泰的脑海里立刻回想起了那个国家安全局红剑特别行动队的杨莎上尉。
那是Z国最优秀的军用机器人，当初正是接受了他的命令，深入敌巢去刺杀雅典娜1号，结果不幸任务失败，这位精干无双的杨莎上尉反倒变成了机器人叛军中的一员悍将。到后来破鲁阳，克京府，一直到占领Z国政府在大陆上的最后一个战略据点西凉市，这位大名鼎鼎的蛇发女妖美杜莎差不多可以说是为机器人帝国打下了半壁江山。
早知如此，当初真不该派她去执行什么刺杀任务，还不如让她直接作为一名机甲战士上战场，肯定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
戴晓明看到陈国泰有些懊恼的表情，知道他还没有听明白自己所说的话的重点，于是道：“首长，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陈国泰的脑子里一时还是没能转过弯来。
戴晓明道：“这意味着——现在的机器人帝国已经不是“雅典娜1号”在统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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