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用你管


“你有伤口,可以洗澡的吗?”沈棠蹙眉。

  叶仲文难掩烦躁地冲她挥挥手:“出去,不用你管。”

  “你是为救我才受的伤,要我怎么不管。”沈棠提高音量。

  叶仲文单脚站立,另一只脚尖点地维持着平衡,鼻子里轻哼一声:“这不是我的苦肉计么,都是我自作自受。我是个恶人,别又上了我的当。”

  沈棠美目圆瞪,嘴唇抿得紧紧的,暗咒狗咬吕洞宾。

  下秒,叶仲文扶着浴缸边缘,侧坐在浴缸边缘上,咬牙卷起裤脚来低头察看。

  沈棠这才看见,他的膝盖又红又肿。

  “怎么回事。”她拧眉上前,凑近了看,她不记得昨晚那歹徒有袭击他膝盖。

  突然想起自己倒是狠狠踹了他一脚,只是那时候怕极了,也不知是不是踹在膝盖上。

  “这……是我踹的吗?”她蹲下来,盯着他的膝盖问。

  叶仲文咬着牙关,紧捏着膝盖上方的肌肉,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昨晚他一直忍着,不料今天下午开始就肿了,而且疼痛感增强得不太正常。

  “疼吗?”沈棠问。

  叶仲文眉头深锁,痛苦全然写在脸上。

  “你疼,怎么刚才还像没事人一样,怎么不说呢。”沈棠质问。

  “说了又怎么样。”叶仲文一脸讽意地笑,“你能把股份还我?”

  “不能。”沈棠气极了地瞪他:“但我会说对不起,然后再陪你看医生。”

  叶仲文目光稍稍软了些下来:“接受你的道歉。”

  沈棠无语:“现在去医院。”

  “不去医院。给我去拿消炎药。”

  “必须去。”沈棠横眉竖目地坚决说,眼睛瞪得似要吃人。

  叶仲文从未见过她这样发火的样子,瞬间偃旗息鼓。

  下秒,沈棠急忙冲出去拿手机打给杜医生,然后返回来将他胳膊搭在自己肩膀上,搀着他下楼去车库拿车。

  他们来到杜医生的医院,做了一系列检查后,诊断为半月板损伤和积水,强制住院。

  在VIP病房住下,叶仲文膝盖被固定上绷带,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

  沈棠心里很难过,如果不是和那蒙面男打得那么激烈,也不会加重他膝盖上的伤势。

  今晚,VIP病房里异常安静。

  窗外夜色深沉,唯有病床旁边的加湿器均匀地喷吐着白雾。

  叶仲文神色平静地看着沈棠轻柔细致地为自己擦拭着身体。

  擦完,又用身体乳给他涂抹。

  沈棠一脸认真,手上力度正好。

  叶仲文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表情很是享受。

  沈棠收起身体乳后,禁不住睨了他一眼。

  “想说什么就说。”叶仲文先开口。

  “膝盖这么疼,你怎么忍住的?”她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是个狠人,跑去king上了一天的班,回来还似没事人一样。

  叶仲定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声音淡淡地说:“疼得多了,身体就会产生激素传达给大脑,大脑接收到信号就会产生心理暗示抗体。”

  沈棠歪着头看他:“以前听仲恩说过,爷爷对你很严格,你每天放学后都要上各种训练课。”

  “要保护自己,要会打人,先要学会挨打。”

  沈棠心里揪了一下:“除了各种武术课,你还要学什么?”

  “骑马,射箭,钢琴,法语,日语,美术,金融……”叶仲文开始细数,两人的话匣子就这样打开。

  “可以了。”沈棠不敢再往下听地喊停。

  以前在沈家,沈振声也会安排很多课程给她两个姐姐。

  那时她就觉得上流人家给孩子的压力不一般,没想到和叶仲文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叶仲文却是不以为然地说:“欲戴其冠,必受其重。”

  沈棠点点头:“叶氏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责任重大。”

  “你呢?”叶仲文问。

  沈棠愣住,这可是叶仲文第一次问及她私人事情。

  与之相比,她只能笑笑:“你知道的呀,我是个乡下丫头,无父无母。奶奶年纪大了,管我吃喝已经很吃力了,根本谈不上栽培什么的。

  “我的童年,是在乡间抓鸟摸鱼玩泥巴,田里有什么我就带着弟弟去挖什么,旁边架个火堆现场就烤了吃了。那味道,别提多香了。”

  沈棠说着情不自禁笑容满面,意识到有些失态,赶忙收了收:“我12岁被带去沈家后,除了寒暑假回去待几天,就再没过过那种日子了。”

  “你还有弟弟?”叶仲文不知道这事。

  沈棠轻嗯了一声:“不是亲弟弟,但和亲弟弟没两样。他是村里的孩子,比我小几岁,是个孤儿。我一直带着他玩。”

  “那他现在还在村子里?”

  “在的。”沈棠点头,赶忙转移话题,“如果还有机会,我带你回村子里,村子后面的山上有很多漂亮的溶洞。我带你去看看。”

  看着沈棠闪闪发亮的眼睛,叶仲文笑而不语。

  “不感兴趣?”沈棠小心翼翼,怕他嫌自己聒噪。

  “溶洞而已。”叶仲文还真瞧不上,他从小就游历世界,再美的自然风光他也见过。

  “每天对着这个繁华冰冷的城市,你都不会感到厌烦的吗?”沈棠知道这是个愚蠢的问题,但还是忍不住。

  她的人生理想,是离开这喧闹的城市,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像师傅一样隐世。

  叶仲文没说话,眸子里的光敛了敛。

  沈棠意识到自己话多了,于是起身:“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我就在旁边,有什么就叫我。”

  “不必,叫马克来。”叶仲文说。

  沈棠怔愣了几秒,说:“我一个人住过院,知道一个人住院的滋味。虽然你可能不在乎是谁,但你的膝盖是我踢伤的,这就是我的责任。”

  说完,她关了主灯,过去陪护床那边躺下。

  叶仲文闭上眼睛,不一会儿又重新睁开来,轻声说:“溶洞如果你想去,我可以陪你。”

  沈棠胳膊掖着被子,震惊地愣了愣,好半天才回:“等你有空。”

  “我的行程排满到年底,你想个时间,让马克插进去。”

  “喔。”沈棠联想到了什么,于是说,“三个月后吧,三个月后我带你去看。”

  叶仲文嗯了声,单手摘下眼镜放在身边,这才闭上了眼睛。

  沈棠看着昏暗的天花板,周周在这时候回了消息。

  「没什么呀,突然有几波人要找枪手,说是有一个大型比赛。我正在筛选,后面再同你说。」

  沈棠收起手机,想起那枚四叶草,心里仍惴惴不安。

  叶仲文在医院住了两天,沈棠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

  做他爱吃的,陪他一起看报,陪他一起听工作汇报。

  他在病房时待烦了,就用轮椅推他到花园里去散步。

  两人没吵过半句嘴,和和气气的。

  突然间,沈棠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很不真实,却也美好。

  趁叶仲文午睡,她去外面市场买了一束花想在病房里插个瓶。

  她捧着花返回到病房门口,听见里面传出嘤嘤的哭泣声。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一道缝隙,见叶仲文坐在沙发上,周晓跪在他脚边,胳膊紧紧抱着他的腰,脸埋在他胸膛里,哭得整个人都在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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