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绝路，还是绝路
日落汽车旅馆，坐落于夜之城东郊，这儿的大部分顾客都是流浪者。
从碎裂的路面缝隙长出的杂草，灯火通明的酒吧，零零散散停着一些布满风尘痕迹的车辆，还有小到不能再小的蜗居房间，标准的美式汽车旅馆风格。
“科尔沃你在想什么呢？又在想V脑门上的芯片吗？”
昭美从背后抱住科尔沃，此刻他正靠在二楼的栏杆上吹风，眼里闪着莫名的神色。
“算是一半吧，昭美你以后想做什么吗？”
男人总爱在晚上伤春悲秋，科尔沃也不例外，他吹着冷风思绪莫名就飘到千里之外。
尽管身负魔法，甚至有足够的底气和公司叫嚣，但无力感却始终萦绕在心头。
杰克重伤不醒，但醒了后呢？他还是会选择当佣兵，或者跟V一起在外闯荡。可能后面接到悲伤的威尔斯太太电话，邀请参加杰克的葬礼。
不可否认，杰克、V还有科尔沃成了互相依靠的家人，但再珍贵的情分也抵不过日积月累的消耗。
佣兵团队，接委托就该按劳分配。以前科尔沃只有易位跟黑暗视觉的时候，基本上一人三成，剩下的拿去喝酒聚餐。
可现在，如果再跟以前一样分配，杰克和V肯定不愿意，而且有科尔沃在也不需要出什么力。
这一切都摆在心里头，估摸着等杰克醒了、V的生死大事解决了，三人就准备分道扬镳。
当然，情谊在那里，以后还会时不时的出来喝酒，但终究是散了。
“你咋想这些？”
听完科尔沃的烦恼后昭美手臂稍稍加了点力，以前怎么没发现男朋友的体温居然可以这么温暖。
“人各有志，你不可能保护他们一辈子的，以他们的自尊心也不会跟着你。与其难过未来，不如珍惜好现在”
科尔沃转身将昭美拥入怀里，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但他们是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先认识的兄弟，也是我在佣兵道上的引路人，就...唉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不说了，抱紧一点”
两人的体温逐渐升高，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飘进科尔沃鼻子里，他有点不满足单纯地抱着。
左手顺着脊背慢慢往上摸索，最后插入昭美那散发着玫瑰花味的粉色头发里来回抚弄，非常顺滑。
“低头”
摸了一会后昭美动了动身子，语气有点不耐烦，不知所措的科尔沃低下头，随后瞳孔一缩，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半晌，昭美双手搂着脖子，整个身子挂在科尔沃身上，心满意足的把脑袋贴到胸膛处，只留下晕乎乎的男朋友。
“你以前没谈过恋爱吗？”
“没，以前一直跟着爷爷学剑术，还有继承人应该学的知识”
科尔沃很想摸摸自己的脸是不是烫到能煎鸡蛋，但腾不出手。
外面很吵，时不时鸣起的喇叭声也不是什么很棒的伴奏。
但风的味道，就跟蜂蜜一样甜，甜到心里。
...
“我有个计划，杰克逊平原有座卫星能量发电站。只要浮空车进入射程，我们就发射电磁脉冲，到时车上所有的电子仪器都会失灵”
半夜科尔沃正抱着温暖柔软的昭美睡得正香呢，V就死命敲门。
如果不是有正事要做，科尔沃绝对会让V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起来才发现帕南跟V都醒了，他们已经开始商讨计划。
“好，就这么干。到时候我跟昭美去附近埋伏，等浮空车下来就绑走赫尔曼，届时在这里碰头”
科尔沃很清楚自己的长处和短处，擅长干架、杀人、潜入，但对于技术方面的知识...跟常年挂科的大学生差不多，还得靠昭美跟V。
“你？”
帕南怀疑地看了科尔沃一眼，默默把怀疑的话吞了下去。
乱刀会跟夜游鬼怎么死的，现在还历历在目，V找来的朋友确实是一个高手。
“那我们动身吧，越快越好，省得那些公司闻着味道追来”
V坐上帕南的车动身，科尔沃则是跟昭美一起。她给车辆写了个程序，即使在恶土也能自动驾驶过来。
“我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绑公司的人，迫不及待了已经”
科尔沃有些兴奋地搓搓手，熟悉的躁动感又浮上心头。
“其实也没啥，荒坂的人我以前可绑的不少，也不算困难”
昭美一边开车一边传授经验，这方面她算是老手了。
“干扰信号，歼灭安保，带走人后以最快速度消灭痕迹。不过这次没法隔断信号，你就动手快一点吧”
“那是当然，V刚刚发信息说已经就位，我们得加快脚步”
天才蒙蒙亮，湛蓝的天空下万里无云，远远看去就像精致的水墨画。
周围也很是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草团滚过干燥沙地的摩擦声以及引擎的轰鸣声，当然最悦耳的还是浮空车那失控的引擎声。
“轮到我们了，昭美”
“OK，等等那是谁？”
昭美的眼睛看向远处的两个小黑点，看了好一会儿后紧皱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好像是阿德卡多里跟帕南想找的帮手，不是敌人”
“公司的浮空车他们也敢靠近？”
科尔沃开黑暗视觉侦察了一下敌情，空中有好几架无人机，地面上也架起了警戒炮塔，全副武装的康陶干员已经开始巡逻。
看在帕南的份上，顺便救救他们吧，话说流浪者心都这么大的吗？
昭美眼中闪过红光，下一刻空中的无人机全部坠毁，地面的警戒炮塔也被关闭。
察觉到异常的康陶干员正准备躲回浮空车，结果路还没走一半，大部分人跟割麦子似地连番倒下，剩余的几个也紧随其后。
“嘿米契，你说是哪个倒霉鬼坐的浮空车？”
“我怎么知道？不过得去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好东西”
最早的流浪者是在一系列自然灾害、战争和公司阴谋的打击下不得不离开故土的农民，他们背井离乡，人数越来越多，希望能够为亲人们找到一个更好的家园。
而现在的流浪者，本质上也属于难民，是不被夜之城所接纳的人。
不仅如此，由于人们难以区分流浪者和乱刀会——后者经常实施抢劫、伏击以及对小城镇和城郊的袭击，因此流浪者有时会莫名遭受负面评价。
加之恶土资源稀缺，而流浪者总是在迁徙，像他们的前辈一样坐着汽车、拖家带口地在全国各地流动。
为了保护自己，也为修理汽车、枪械等设备，流浪汉对资源的需求量相当庞大，但因为恶名和钱财的缘故很难得到补充。
这也是为什么米契跟蝎子见有浮空车坠落，立刻狂喜的带人赶来。一辆浮空车对他们来说可谓是全身是宝，能大大减轻部族里的压力。
这很正常，流浪者就像夹缝里的杂草，必须拼命而贪婪地吸收每一滴养分才能活下去。
“蝎子，你看浮空车上是不是有个人坐着？”
米契远远看到浮空车上似乎有个小黑点，有点摸不着头脑。
“管那么多做什么，其他流浪者很快就会收到消息，到时候就没法独吞这辆浮空车了！”
狼多肉少，恶土上并不只有阿德卡多一家流浪者，而帕南所在的部族也仅仅是阿德卡多的一个分支。
如果去得晚了，就会有别的饿狼过来分食，那自己可就吃不饱了。
“说得也对，我们得快点”
“搞定了吗？昭美”
“行了，等V他们过来运走人就可以了”
昭美把浮空车里的赫尔曼拖了出来，五花大绑又打晕他后便扔到一边不管。
大部分黑客因为装的都是和散热、入侵有关的植入体，因此线上所向披靡，线下说不定杀只鸡都得费九牛二虎之力。
但昭美显然不同，她曾是联情局最顶尖的特工，接受过专业的训练。正面作战能力并不差，只是比起那些专职战斗的佣兵来说稍逊一筹。
“是你？！”
总算赶到的米契一眼认出了科尔沃，他曾经跟着帕南来过阿德卡多营地。
“胆子挺大的啊，康陶的浮空车都敢来”
“康陶？！”
听到这个名字后米契打了个寒战，早知道要是公司的财产他一定躲得远远的。
无他，公司对自家财产可谓是看得比命还重，这要是被发现了阿德卡多拿走浮空车...
那他们已经可以看风水准备挖坟下葬了。
“帕南借装备就是为了帮你们打下浮空车？”
蝎子的脸色有些难看，早知道是这么个目的，说什么也不会借装备给她。
“我建议可以冲正主发火，马上到了”
科尔沃抬了抬下巴，两人顺着方向看去，帕南正全速狂飙。
“米契！蝎子！你们没事吧！”
见到所有阿德卡多族人没事后她才松了口气，之前在公共频道里听见米契和蝎子的声音时可把她吓坏了，可在电磁脉冲的影响下又没法接入通讯频道。
幸好没事，不然她会自责一辈子。
“帕南，你借装备就是为了干这个？”
“我谈了笔买卖，仅此而已”
见帕南又和他们吵起来后科尔沃打了个哈欠，车里的V无奈地耸耸肩，他也没啥办法。
“别吵了，要吵离开这里再吵，过一会儿康陶的人要到了”
不胜其烦的V打断了他们之间的争吵，话说帕南的嗓门是真大，一个人的声音居然盖得过一群人。
“本来就没啥问题，别冲我发脾气！”
帕南愤愤地撂下一句，叫昭美把人塞入后备箱后径直离去，她实在不想和这些关心她的族人吵架。
米契和蝎子面面相觑，像个为女儿操碎心的老父亲一样，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
来都来了，总得整点什么再走吧。
武器、子弹还有一些零件，手脚得麻利点。
本来还想打浮空车的主意，现在只能忍痛舍弃，不舍不行啊！
“走吧昭美，去见见荒坂的首席工程师”
索然无味的科尔沃叫上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昭美，得好好拷问这个家伙关于Relic的事。
“啊！”
一盆冷水从头泼到脚，昏过去的赫尔曼终于醒了过来，他惊恐地看着周遭陌生的环境。
“你们是谁？荒坂赖宣派你们来的吗？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安德斯·赫尔曼，Relic的主要研发者，我们来谈谈这个生物芯片的事”
科尔沃搬了两张椅子给V和昭美，自己则是背着手慢慢踱步。
脚步声不大，但每一下都跟重锤一样砸到心底，心脏跳得非常快。
“好，但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才行”
赫尔曼调整了一下姿态，眼眸重新被镇定覆盖。
科尔沃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盯着赫尔曼，脸上露出微笑——皮笑肉不笑。
“放松，我们不是赖宣的人，但如果你的答案不能让我们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和赖宣合作”
知道不是赖宣的人后赫尔曼轻松不少，心底暗自琢磨这也许是另一家公司眼馋他脑袋里的知识，所以策划了这次袭击。
“那你们是谁的人？只要出的价钱比康陶高，我们当然可以谈”
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赫尔曼如释重负，身体前倾、双手自搭在大腿上，甚至想反客为主。
“价钱？没有”
“没有？！”
赫尔曼睁大了眼睛，他立刻认识到不对，这伙人不是公司的！
受不了这些虚头巴脑的V把枪顶住赫尔曼的下巴，他迫不及待要把那个恐怖分子踢出去。
“我就挑明了说吧，强尼·银手的意识体在我的脑袋里，看到这个芯片了吗？我想把他请出去”
“银手？意识体？这绝对不可能！这个生物芯片你从哪儿弄来的？！”
“哼，从赖宣那偷的”
“如果是这样，这可没那么简单。如果你没说假话，你偷的这个芯片就是个新的试验版本”
“这个芯片的独特之处，并不在于银手的印迹。先前的芯片版本只能和预先存入其中的印记产生生物类交互。而这个不一样，它能在新身体里安装并激活印迹”
“我离开荒坂时，整个项目还是在试验阶段，荒坂赖宣拿的就是这个版本”
“这个项目是你提出的，还是谁提出的？”
科尔沃突然感觉到不对，怎么越听越觉得...像死而复活？
“这个芯片是荒坂三郎的私人订制，他亲自监督了整个项目。要不是荒坂赖宣，没有人会知道试验版本的存在”
“让我猜猜，三郎其实没有死？是不是有枚Relic上储存有他的印迹？”
一旁的V跟昭美表情都变了，如果三郎真的没有死的话...
“我，我不知道，早在三郎死之前我就离开荒坂了”
赫尔曼强自镇定的表情再也维持不住，这个消息实在是让人恐惧。
“哼，你现在有办法把印迹从里面搞出来吗？”
三郎的事，还是交给赖宣去顶，这两人现在可真的是势同水火，父慈子孝。
“这儿，我需要检查一下”
有科尔沃跟昭美在，V很放心地接入赫尔曼的个人数据线。
“真是...难以置信，真可惜我没条件做详细检查”
赫尔曼的眼里闪过蓝光，无数的数据从他眼前闪过。
“你现在的情况很不乐观，神经网络已经完全蚀薄，一旦离开芯片就会停止运作。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给你介绍一家不错的瑞典诊所，最大程度减轻你的痛苦”
空气顿时变得沉重起来，V张了张嘴，突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Relic故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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