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半夜唱大戏

我叫灵犀，是个克娘克爹克全家的天煞孤星，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满月的时候，爷爷抱着我在院子里面办酒席，凭空一道闷雷，把爷爷劈了个焦糊，也死了，百天的时候，家里着了一场火，爹被烧死了，奶奶哭瞎了眼睛......

  正因如此，村子里的人都说我命硬，逮谁克谁，所以都不敢靠近我，也不敢让自己家的孩子跟我玩儿，大家看见我都绕路走，后来奶奶索性就不让我出门了，她用锁将大门锁起来，九岁之前的时光，我基本上都是在院子里面度过的。

  我当然也羡慕外面的世界，总是趁奶奶不注意的时候，搬着梯子趴在墙头往外看，看着那些在田野上奔跑的孩子，听着那些陌生的欢声笑语......

  九月初九，一大早，奶奶便在堂屋里面摆了一个小香炉，点了三根香，扯着我跪在香炉旁边磕头，我虽然不知道是啥意思，但是还是照做，乖巧的拿着香跪在地上。

  “桂琴，九年了，我把这孩子养到现在，也算对得起你了，我这岁数一年比一年大，家里的活也干不动了，我要是......我要是哪天没醒过来，这孩子也不知道咋办，你在天有灵，保佑这孩子吧......”

  奶奶说的这些话，我那个时候还听不懂什么意思，但是我知道，她刚刚叫的桂琴，是我娘的名字，我磕完头，刚要把手里的三根香插到香炉里面，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脚下一软，我身子一踉跄，手里的香撞上了桌角，三根都断了！

  我不敢告诉奶奶，偷偷的将手里剩下的三根断香插在香炉里面，可是那三根香根本就没着，就那样在香炉里面插了一天。傍晚的时候，奶奶破天荒的给我煮了两个鸡蛋，我们家穷，鸡蛋在我们家是紧俏货，之前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没想到今天奶奶居然给我煮了鸡蛋。

  “吃吧，妮子。”奶奶摸索着将碗里的鸡蛋递给我，轻声说道。

  我伸出双手，将橙色的鸡蛋捧在手心里，热乎乎的，香喷喷的，馋的我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奶奶将拐杖斜靠在桌子边，端着家里的大碗，一口一口的喝着碗里的稀粥，我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将鸡蛋塞进了衣服兜里，端着碗跟奶奶一起喝起了粥。

  “咋不吃？”奶奶歪着头问我。

  “留着明天吃。”我咧嘴一笑，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晚上躺在被窝里面，我满脑子都是衣服兜里的那个鸡蛋，那么香的鸡蛋，不会丢了吧？不会被我睡觉的时候不小心压坏了吧？不会被耗子偷吃了吧？

  这些想法在我脑子里面一遍一遍地闪过，炕那头的奶奶已经睡着了，闭着眼睛呼吸均匀，我偷偷的从被窝爬起来，披着衣裳蹑手蹑脚的溜到堂屋里面，坐在门口的门槛上面，背对着门，我从兜里摸出鸡蛋，借着月光端详起来，越看越饿，越看越香，然后......我实在没忍住，轻轻的拿着鸡蛋在石板地上磕了两下，将橙黄色的鸡蛋壳剥开，里面圆滚滚的一个白胖子落在了我黑乎乎的小手里面。

  我伸出舌头，期待满满的舔了一小口，  哎呦，直接就把我香迷糊了。

  舔了两口，我实在是不满足于只是舔舔这个白鸡蛋了，于是.......我用牙尖儿小小的咬了一口，一股香甜的味道在我的舌尖蔓延到整个口腔，哎呦，这小味道......香的我直哆嗦！

  一小口......一小口......一小口.......不知不觉间，我已经吃了半个鸡蛋了，看着手里仅剩下的另外半个鸡蛋，我顿时有些懊悔，应该留到明天跟奶奶一起吃的......

  忽然，一阵风吹过，门被轻轻的吹开一个缝隙，我转身向院子里面看去，院子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一堆人，他们都穿着长袍，白净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脸颊上一边一团红色的大红点，看起来十分喜庆，他们在院子里面吹吹打打的，唱着跳着，我正看的入神，忽然想起来炕上的奶奶，奶奶一向不喜欢别人来我们家，现在大晚上的，一下就来这么多的人，奶奶一定会不高兴的！

  想到这儿，我赶紧起身，快步往屋子里面走，可是奶奶在炕上依旧睡得很熟，院子里面的声音根本就没有影响到她，我伸手在奶奶的面前探了探，她依旧没什么反应，我这才放下心来，看来奶奶是白天的时候太累了，既然这样，那正好我自己看！

  这样想着，我心里欢喜得很，轻轻拉开了门，门口站着一个一身白色衣服的男人，正笑意盈盈的看着我，他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棍子，棍子上面还缠着白色的碎纸条儿，看起来毛茸茸的，他弯着腰盯着我，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笑。

  我下意识地将手里没吃完的鸡蛋藏在身后，朝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刚要告诉他别说话，免得吵醒奶奶，但是还没等我开口，他就纵身一跳，跳回到了人群里面，跟着大家一起挑起来，从小到大，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热闹的景象，不由得看花了眼！

  风吹在脸上，凉凉的，我依靠着门，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着了......但是手里的鸡蛋却一直被我紧紧的攥着，怎么也不舍得松开，堂屋里面的香炉上依然叉着我在白天的时候插进去的那三根断香，在我身后，香炉忽然凭空掉在地上。

  “哐当”一声，香炉里面的香灰和小米撒了一地，奶奶猛地睁开眼睛，从炕上爬起来，开口叫了一声：“灵犀！”

  “.......”空气静的出奇，没有任何回应！

  “灵犀！”奶奶急了，摸索着伸手下了地，因为着急，她手扶着炕沿的时候并没有扶稳，所以一只脚刚着地，身子就不受控制的向前倒了下去，奶奶的头磕在地上，直接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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