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被偷的玉簪
北地的腊月，银白的雪地反射着阳光，闪闪发亮。
后院的鸡儿们，也不甘寂寞，扯着嗓子唱起了“冻成狗”之歌。
那声音，穿越寒冷的空气，回荡在空旷的院落里，仿佛在说：“兄弟们，要不要考虑搬家去南方？”
沈府的院子里，那几尾彩鱼似乎也感受到了凉意，一个个缩在池塘角落里，好似在抱团取暖。
沈绾绾站在院中，望着天空发呆。
她今天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头发梳成了流行的缕鹿髻，还插了一支精致的珊瑚钗，身穿深红色挑丝双窠云雁装，倒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
丫鬟秋菊在一旁看得直点头，心想：“咱家姑娘今儿个真是美极了，可惜了这一身好衣裳，不过是被人当做悔婚的陪衬。”
“姑娘，仔细身子。”秋菊轻声提醒道。
沈绾绾回过神来，微微一笑：“放心，我身子骨硬朗着呢。”
秋菊在一旁看着，心里直犯嘀咕：今天姑娘的心情好似不一般的好？
沈绾绾似乎看穿了秋菊的心思，眨了眨眼睛，开玩笑说：“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今天特别美，看呆了？”
秋菊被她逗得一乐，笑道：“姑娘这模样，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英气。”
沈绾绾哈哈一笑，道：“英气？那便好，省的被人说我是个病秧子。”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绿衣的丫鬟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三小姐，玉露堂那边的人来催了，说是老夫人等着您呢。”
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点去吧，要不然老夫人又要发脾气了！”
玉露堂，那是沈老夫人住的地方。
一大早，老夫人就派人来叫沈绾绾，还送来了衣物细软，显然是打算让她去给老夫人请安。
事实上是请安还是兴师问罪，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沈绾绾耸了耸肩，无奈道：“哎，这玉露堂，天天都是戏精上身。”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荣景堂走去，气氛轻松愉快。
沈绾绾知道，这次去玉露堂，免不了又是一场口舌之争，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看谁更厉害！
穿过长长的走廊，经过修剪得精致无比的花园，沈绾绾一行人来到了玉露堂门口。
只见玉露堂内气氛有些尴尬，老夫人一脸怒意地坐在上位，沈初微站在大夫人夏青诺旁边，眼泪汪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沈绾绾微微一笑，心道：“这玉露堂倒是挺会演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天天都是家宴呢。”
她整了整衣裳，深吸一口气，然后大步踏入了玉露堂。
一见到沈绾绾，玉露堂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微妙起来。
沈初微和夏青诺交换了一个眼神，老夫人则是一脸不屑地看着沈绾绾。
沈绾绾装作没看见，笑着向老夫人行礼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沈老夫人面上的笑容已经收起，有些倨傲的微微昂头。明明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却带着晚年独有的气质。
下一秒，便听得头上沈老夫人高声喝道：“不孝女，还不跪下！”
伴随着沈老夫人的这句话，沈绾绾却像是生根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众人瞪大了眼睛，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沈绾绾，这个因为丫鬟之女身份而不受待见的小丫头，竟然在老夫人面前挺直了腰板。
沈老夫人对她的严厉，那是出了名的。说是苛刻，简直都是对“苛刻”这个词的侮辱。
长此以往，沈绾绾被养得懦弱木讷，对老夫人的命令从未有过反驳。
可是今天，她竟然不跪？这可是比太阳从西边升起还要稀奇的事情！
“祖母，绾绾实在是不懂，我到底犯了什么错？”
沈绾绾语气平静，眼神坚定，仿佛是在说“你们就尽情地看吧，我今天就是要站着说话”。
“三姐姐莫非是烧糊涂了不成？”沈初微最先出口，面上带着些焦急的神情：“祖母只是一时气急，并非真的要罚你，如今只要认个错儿便能妥帖的事情，怎么还执拗起来了？”
这话说得，好像沈绾绾犯了什么天大的错一样。
沈绾绾却只是歪着头，一脸困惑地问：“为什么？”
沈初微忍不住开口道：“三姐姐，四妹妹知道因为昨天的事情，三姐姐心里不甘，我还有许多的首饰，但是那枚白玉蝴蝶发簪，是母亲送我的及笄礼，还请三姐姐还与我。”
哦，原来是这样。
沈绾绾想起了原书的剧情，自己被诬陷偷了沈初微的玉簪，然后遭到老夫人的厌恶，最后还被逼着和沈初微调换身份，嫁给了尹家，过上了生不如死的生活。
但是，今天她可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沈绾绾了。
沈初微话音刚落，便瞧见沈绾绾朝自己看过来，那双葡萄一般黝黑的眼睛竟然分外清透，似乎含着什么特别的意思，让她不禁一愣。
她淡淡地回应：“四妹妹，你这么说我就不明白了，你的玉簪不见了，怎么就肯定是我偷的呢？再说了，今天祖母送了我这么多首饰，我干嘛还要偷你的？”
沈初微被她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她干笑两声，试图缓和气氛：“三姐姐，大家都是一家人，这些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首饰多的是，可以和你换的。”
“四妹妹，你这话可要小心了。”沈绾绾突然打断她，声音提高了八度，“我们可是簪缨世家，说话做事都要谨慎。以前我年纪小不懂事，可能做了些让人误会的事，但你不能一张嘴就污蔑我偷窃，我可是清白的。”
沈初微愕然。
一番话，不仅沈初微，屋里所有人，包括沈老夫人都惊呆了。
沈绾绾平日里柔柔怯怯，话都不曾大声说过，是个乖顺好拿捏的，何曾这么疾言厉色过？
夏青诺眸光一闪，沈初微年纪还小，到底不如她精明。
她出身书香世家，却也不是没有头脑的，平日里又心气儿高，从来不肯服软。
眼见自己女儿吃了亏，心下不悦，当即就温温柔柔的开口道：“微微，放肆了，她再怎么样都是你的三姐姐，就是一个簪子，没事，母亲再给你打造一个。”
沈绾绾差点没笑出声来，这不就是要给她安上个罪名吗？
她微微一笑，目光转向一直没说话的沈老夫人：“祖母，我真的没拿沈初微的东西，如果您不信，可以让人去搜搜我那家徒四壁的屋子，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枚珍贵的玉簪。”
沈老夫人抬起头，面色沉静的点点头。
“那就搜一搜吧，真相大白对大家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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