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默契

李俊山走的病床前时，他的眼睛并没有落在李落言身上，而是一直盯着自己的老伴儿，那个躺在病床上的  头发花白的的女人脸上。

  胡清婉细致入微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注意到李俊山的每一个动作都透露着对老伴的深情与关怀。他步伐急促却又不失稳重，每一步都像是承载着沉甸甸的责任与牵挂。走到病床前，他轻轻弯下腰，那双手，虽然因岁月的磨砺而略显粗糙，但此刻却温柔得仿佛能抚平所有的病痛。

  他紧紧地握着老伴的手，眼中满是焦虑与担忧，声音中更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秀敏，你怎么样？能听到我说话吗？”他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摩挲，仿佛在传递着力量与温暖。

  床上的李母，脸色苍白如纸，但胡清婉注意到她的眼角似乎有了一丝细微的颤动。那微弱的动作，像是蝴蝶轻触花蕊，虽然短暂，却足以让人感受到生命的顽强与不屈。胡清婉知道，李母是有意识的，只是身体的疲惫让她暂时无法醒来。

  李俊山见床上的人没有回应，他的眉头紧锁，眼中满是焦急。他转过头，看向胡清婉，那双曾经叱咤风云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与不安。他的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此时，朱院长站在一旁，轻声解释：“李将军，请您放心，病人需要一些时间来恢复。再过十几分钟，她应该就能醒过来了。”朱院长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像是给李俊山吃了一颗定心丸。

  李俊山点了点头，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胡清婉和李落言的身上。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胡清婉，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似乎这才注意到，这位医生并没有穿着常见的白大褂。他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李落言的身上时，他的眼神却瞬间变得复杂起来。那个孩子，那张脸，与他年轻时几乎一模一样。他心中一颤，瞬间明白过来——这是自己今天第一次见面的亲生儿子和儿媳妇。他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感，那是对亲情的渴望与珍视，也是对岁月的感慨与无奈。

  怔愣片刻后，李俊山的目光缓缓从李落言那张与自己神似的脸庞上移开，转向朱院长。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对老伴病情的关切与紧张，声音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朱院长，我老伴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朱院长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整理思绪，他缓缓开口，将刚才对胡清婉和李落言所说的那番话重述了一遍。说到最后，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给李俊山消化这些信息的时间。然后，他郑重其事地补充道：“李将军，我这儿媳妇，胡清婉，她说她可以尝试进行开颅手术。如果手术成功，兴许能够挽救您老伴的生命。”

  朱院长的话音刚落，整个病房仿佛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李俊山知道，开颅手术的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但他也明白，这是目前唯一可能挽救老伴生命的方法。

  他缓缓转过身，目光直视着胡清婉。那双经历过无数风雨的眼睛，此刻却带着一丝期待与信任：“小婉，你有多大把握？”

  胡清婉迎上李俊山的目光，她的眼神坚定而自信。她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是在依靠上一世的医学经验来做这个判断。但她也明白，即使自己有十足的把握，也不能给李俊山一个百分之百的承诺。因此，她故意将把握说低了一成：“有八成把握。”

  这个回答让李俊山的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他知道，在医学领域，八成把握已经是一个相当高的概率了。但他也知道，手术的风险仍然存在。然而，在这个关键时刻，他更愿意相信自己儿媳妇的医术和判断。

  他深深地看了胡清婉一眼，仿佛在向她传达自己的信任和感激。胡清婉也注意到了李俊山对自己的称呼——他称呼自己为“小婉”，而不是“胡医生”或“儿媳妇”。这个称呼让她感到一丝温暖和感动，她知道，这是李俊山对她的认可和尊重。

  同时，她也明白，这是因为李俊山对李落言进行了详细的调查，了解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和背景。这份信任和理解，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和信心。

  李将军听闻胡清婉的回答后，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是在肯定她的医术，也像是在思考接下来的决定。他的目光随后缓缓移动，最终定格在了李落言的身上。

  然后语气平和地问道：“落言，你觉得做还是不做？”

  李落言似乎并未预料到父亲会在这个时候询问自己的意见，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是短暂的怔愣。但很快，他便调整好了情绪，目光变得坚定而果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是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回答积蓄力量。然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铿锵有力：“做，不做就只能等死，做才有希望。”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迸发出来的，充满了对母亲生命的渴望和对手术成功的信念。

  李将军看着儿子坚毅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知道，这个决定不仅关乎母亲的生死，也关乎着整个家庭的未来。他相信，有胡清婉的医术和李落言的坚定，母亲一定能够挺过这一关。

  李将军在做出决定后，轻轻放开了老伴的手，那双手的温度仿佛还留在指尖，提醒着他此刻的沉重与责任。他站起身，微微踱了两步，仿佛是在整理思绪，也在积蓄力量。随后，他转过身，目光坚定而温和地落在李落言的身上，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低沉而有力：“父亲相信你的判断。”

  这一刹那，李落言仿佛感受到了父亲沉甸甸的信任与期待，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抬头看向父亲，那双曾经充满威严与距离感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温暖与柔情。

  紧接着，李将军张开双臂，向李落言走来。他的动作有些僵硬，仿佛是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感。但李落言能够清晰地感受到父亲拥抱时的颤抖，那是激动、欣慰，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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