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带着纤玉在沙漠中游荡的这几天，一路所见让他心中生出不一样的感受，当世之人都把埋骨沙漠看作是生命的禁区，在他眼里却是看到了埋骨沙漠的另一面。

  沙漠之美，美在它浩瀚无垠，一眼望去，沙海连绵，波涛起伏，如同金色的海洋。

  深夜时刻的沙漠更显壮丽，满天的繁星映衬着金色的沙丘，如同一幅神秘而美丽的画卷。

  黄昏时分，夕阳洒落在沙丘之上，仿佛整个沙漠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看着慢慢没入地平线的夕阳。

  望着眼前的美景，陈序悠悠地说道：“在我的老家，有句诗倒是非常契合眼前的美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原本我以为此生没有机会看到诗中的美景，没想到今天竟能得偿所愿，也不枉这些天在沙漠中的辛苦。嘿嘿，当今世人都超脱生死为修行目标，在我看来，不过是逆天而行，如水中月，镜中花般虚无缥缈，哪有眼前的美景真实。”

  什么修为境界、仙丹法宝、国仇家恨，都没有眼前的美景真实，此时此刻要是能与自己心爱之人相拥一起欣赏这沙漠中的美景，该是多么惬意的事情。

  看着沙漠中的夕阳，感受到这天地之间自然生成的美景，想到自己来到此天域所接触到的所有事情，顿时有一种明悟之感：天地间的灵气滋养万物，无论是花草树木、鱼虫鸟兽、都是遵循自然演化使之，偏偏人族从中悟出所谓的修行之道，追求超脱生死的极致，凭什么？

  陈序神魂一阵悸动，一颗明悟的种子仿佛在其中发芽，随即猛然想醒悟：地球是不规则的圆形，有日月星辰，这中洲天域却是四极世界，但也有日月星辰。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却却遵循着同样的天地法则，日落月升，昼夜并行，季节交替，竟然丝毫不差，难道眼前的日月星辰都是投影？

  此天域修成天人之躯后再无精进可能，无论是帝师口中的中洲修为第一人的黑袍、还是消失几千年的清尘道人、又或是陨落于血峰谷决战的绝世强者，当他们踏入天人境，站在修行之巅俯视众生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只有无尽的时间，但死亡并没有离去。

  修行之士以超脱桎梏、证道入圣为修行的终极目标。

  何为桎梏？

  何为道？

  何为圣？

  无论是孱弱的凡民还是巅峰强者，既然同生于这天地之间，是不是都有机会从这天地之间参悟到生死谜题的答案？

  天地既生，法则即现，肉身为桎梏，天地为道法，难道肉身成圣才是此天域突破最高境界限制的答案？

  想到这些，陈序也是苦笑着摇摇头，自己才到此天域数年，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少之又少，修为也只有化灵境，要是将这些感悟说出去，只怕会笑掉别人的大牙。

  这些天他带着纤玉行走在沙漠中，并没有将纤玉当做敌人或者俘虏对待，对于他而言，什么天云道宗、冰魔宗，在他眼里都没有什么区别，之所以是现在的样子，不过是他恰好属于天云道宗这边而已，假如当年老道带自己来到这世界的时候，出现在天境国的区域，怕又是另外一种际遇了。

  听到陈序突然发出的感叹，纤玉心中也是震惊不已，一个小小的化灵境修士，竟也能说出如此深奥的话，难道这小子不是来自荒原上的部族。

  不过纤玉还是故意开口说道：“日落月升，不止在沙漠中，整个中洲疆域每天都在反复，几千几万年来向来如此，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虽然她不懂陈序说的“诗词”是什么意思，不过听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心中也忍不住赞叹好美，只是想到这么美的“诗词”竟然从一个下流胚子口中说出来，多少有些大煞风景。

  这些天来她一直跟随陈序在沙漠边缘游荡，早已没有最初的敌意，除去那天石室里发生的事情，他待自己始终客客气气，根本不把自己当做敌人或者俘虏看待。

  在纤玉现在看来，陈序虽然也是云秀峰的弟子，但是却与自己知道的宗族弟子大不相同，无论是言行举止，还是行事之法，更是大异于其他修士，难道仅仅是因为他初入宗门，只为修行，不想被俗务多牵绊？

  “嘿嘿，你还真是会扫人的雅兴呢，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日月乃是虚影，并不是真实存在的，是阴阳之道演绎所致。聚阳之气为日，聚阴之气为月，不过是这天地之间的法相而已，日月星辰只是投在诸多天域的虚影。”，陈序嘿嘿一笑，知道纤玉心中怒气犹在，忍不住把自己刚才的感悟说出来。

  “......”，这次纤玉才真正的感到震惊，传说只有参悟天地法则之本相，才能修成天人之躯，成就不朽之身，这还是她在一次道法会上听宗门的太上长老说的，只是当年自己年纪尚小，刚入通玄，不能从中听出更多的东西。

  她是余氏宗族嫡传子弟，虽也只有化灵境修为，但平时所能接触到的远比普通修士要多的多，数千年来，别说参悟透天地间的法则了，就是从哪里入手，都会耗尽无数修士的一生的心血，但凡能触及到门槛的，无不是修成天人之躯的旷世之才。

  嘿嘿，一个化灵境修士也想现在参悟出超脱桎梏的天地大道，纤玉转念心中忍不住冷笑起来。

  “我知道你嘴上不说，心中必定在嘲笑我的狂妄自大，只是你们想过没有，天地万物，凭什么只有人族才能修行？”，陈序不理会纤玉心中的嘲弄，继续说道，他现在有一丝明悟，只是不能确定这是什么，只能不断的将自己心中所想都说出来，看看在这过程中能不能从中感悟出更多。

  纤玉俏脸一红，像是被猜透心思后的一丝慌乱，不过还是镇定的回道：“怕是你对修行有所误会，先不说人族之身乃是先天灵体，天生适合修行。雪原上的媚眼湖，想必你也去过，那里面就藏有修为强悍的妖兽，虽说不能以人族修为境界衡量，但也是开启灵智，踏入修行的畜生，怎么会只有人族才能修行？”

  被纤玉这么揶揄一下，陈序心中那点感悟随之消失，心中苦笑不已，看来机缘未到，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不再多想这些，但还是装作叹气道：“你能想到这些，算是没修到狗身上去，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你们在龙爪湖地宫到底得到了什么？那边有没有开启灵智的强悍妖兽？”

  “我呸”，果然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纤玉心中暗骂一声，不再理会陈序，更不会向他透露龙爪湖的事情。

  一直跟随在他俩身后的尾巴不见了踪迹，想来那些黑衣人已经撤走，是时候返回黑风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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