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小树发威
小树听了我的话,微微愣了愣,暗叹一声,说:“原来,公仪族后人,也不过如此。”
我干笑了两声,说:“挂着公仪族的头衔,不过是让我们无偿为城民辛苦劳作而已。随便一个决策失误,就有可能引来城民的埋怨。”
小树再次叹了口气,说:“说到底,你不过是在为你父亲感到不平而已。不错,在朗城主的治下,城民安居乐业。若没有后来的毒害事件,这会,莘城还是欣欣向荣景象。可是,你自己也说了,世上没有‘如果’。你让他人接受,自己却抵触。难不成,漂亮话你只会安慰他人,却过不去自己的坎?”
我语噎。
小树继续说:“我相信,你自己也反思过无数次,责备过你父亲无数次。那已是既成事实,事实就是莘城在朗城主一家灭门后死伤无数,城民被困家中六年多。这些,城民抱怨一二又如何?”
我再次没有话说,胸口却憋得慌。
小树的口气提高了,说:“你自认为自己的父亲当时做的任何决定,都是经过一定考虑的。那么,智者千虑,有所失也是正常的。说白了,你父亲不就是安稳日子过久了,忘了世上还有邪恶之人吗?对任何人都不防备,就是意味着对恶人的不防备。导致被毒害,死得也不算冤枉!”
我瞬间,联想到了幕后的黑手公仪饰。不知小树是否知道,公仪夫人的真实身份。
小树像是猜到了我的想法,说:“有个疑问,盘旋在我的心中很久了。当时,公仪夫人为什么要害你?就算你是冒充了公仪敏,可是依公仪族的慈善家训,这也不至于致死。”
我气短了两截,喃喃说:“可能她一心认定我是冒充的,想拿我的血立威吧?”
小树颔首,说:“一城之主,若没有一定的魄力,倒确实成不了事。说起来,公仪夫人倒是很有魄力。你父母出事后,爷爷曾经带着我,去找过公仪夫人。谁知他就看了她一眼,还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就借故带着我离开了。”
我暗想,难道,小树的爷爷,能看出公仪夫人哪里不妥?若能看出,也不足为奇。祁姓人,本就是作为神奇的存在。莘城出事后,他们去找公仪夫人,估计是想协助复城的事情。毕竟当年,是在祁姓祖先的协助下建的城,莫名其妙被灭城,肯定会想对策。
我闷声说:“那你爷爷,让你跟着谁?他死前,什么都没有交代吗?”
小树面露不悦,说:“他就说让我等有缘人出现。他死后,我就等啊等,可我怎么分辨,谁是有缘人?后来我遇见了你,与你一见如故。我就想着算了,不等了,跟着你走算了。谁知,你就是公仪敏,公仪族的后人。”
难道,冥冥之中,皆有定数?
说到这,小树的面色缓和了一些,低声说:“主人,你就别和小树一般见识了。小树一着急,说话语气冲。在融城时候,我心甘情愿跟着你,所以求你买了我和我的骏马。我小树暗自发过誓,要誓死跟着你。”
我想起了初次见小树时,他跟在我身后,可怜兮兮、抹鼻子哭的样子,心软不已。我买下他,不过是希望他能过得更好些。如今,我——
小树抽了抽鼻子,说:“当年你一个小姑娘,孤身千里迢迢到了融城,又去了毁城。期间定几经生死。我后来得知你的真实身份后,还为你掉泪呢,告诉自己要好好跟着你。刚才是小树我犯迷糊了,和你犯冲。主人,你就打我骂我吧,可千万别赶我走。”
我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泪水流到嘴角,咸咸的。
我抽泣着说:“小树,我真的好怕,自己做得不好,丢了公仪族的脸,让后人诟病。你们什么都瞒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我,我就是个睁眼瞎。我和傻子有什么两样?”
说到这,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不然,定是嚎啕大哭。
小树看我哭得惨兮兮地,居然“噗嗤”一声笑了。他擦了擦自己的眼泪,说:“主人,你也赶紧擦擦眼泪吧。我小树哭不算什么,可是公仪敏哭,这——何况,你还哭得那么丑!”
我带着哭腔,说:“小树,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小树敛色,说:“主人,小树我深信,你会如你的祖先般,照顾好莘城城民的。”
小树幽幽加了一句,说:“你可是我祁树的主人。祁树性格乖张、喜怒无常,不是每个人,都能有魄力和能力当的!”
我伸手抹了把眼泪,咧嘴露出了一丝笑。为自己的情绪失控,感到不好意思。
小树说:“对于未来,你不知,我也不知。我们都存着忐忑。可是,我的爷爷告诉我,万事都有解决之策。我们是人,聪明的人。而世上的难事,无非来自两处。一处是人,一处是大自然。大自然发威,我们只能逃避。可是人发难,我们岂会害怕?岂能害怕?害怕了,还当什么顶天立地的人?”
小树见我面露尴尬,补充说:“主人,我知道你不是怕人。你天不怕地不怕,岂会怕人?你只是怕你们城民失望而已,对不?可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失不失望,我们管不了。我们能做的,只是竭尽全力、尽我所能、问心无愧。你说对不?”
好一个“问心无愧”……
小树把话锋一转,说:“话又说回来。如果你父亲还活着,如果他就站在我们面前,在自责。我也会说,朗城主,你无须自责,因为你问心无愧。好人因为心善,着了歹人的道,这事能责备好人吗?我们只恨歹人太狡猾,警告自己不能再着了他们的道。”
我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我真心地说:“祁树,谢谢你。”
小树挠了挠自己的头,说:“主人,你还是叫我小树吧。其实,我也老觉得自己愧为祁姓人,整天游手好闲、嬉皮笑脸,没有祁姓人的样子。”
我认真地说:“你今天的这番话,让我的脑海中涌现出一句话,那就是‘小树不愧为祁姓人’。”
小树乐呵呵地说:“真的?”
我点了点头。
小树暗自笑了会,说:“主人,你还是叫我小树吧。我不希望我的身份,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此话一出,我再次感叹,小树不愧为祁姓人,考虑周全。如果让公仪饰知道了祁姓人出现在我的身边,只怕会派人来抢吧。
我点了点头,说:“好,小树。”
小树咧嘴笑了会,猝不及防又撂了一句:“主人,谁都有情绪失控的时候。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哭的糗态,形容给别人听的。”
说完这句,他就笑着跑了。
我干咳了两声,拿起他留在桌上的人员名单,看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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