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近点·招魂·老父亲(下)
谭以观说:“爱吃不吃,反正是给你的。”
谭明海:“……”
瞪凌昺一眼,然后飘到泡面跟前猛吸。
吸了一会儿,果然很快就不饿了。
不管是人还是鬼,刚吃饱的时候心情就不会太烂。老头终于正眼瞅瞅凌昺,“你真不是那个白眼狼?”
谭以观说:“我的脾气您还不知道?他要是那个我早给他弄死八百回了。”
谭明海想想也是,“那那个小贱人现在到底在哪呢?”
谭以观又说了说那晚招魂的事。老爷子闻言一脸担忧,“那你二叔现在怎么样?”
谭以观给老头也拿了个奶油面包,“已经好了。所以我拜托你跟他说话客气点。”
老头子还是有点愤愤,不过倒是没之前那么针对。他飘到儿子旁边,想到以前听说过鬼阴气重,缠着人对人健康不好,便又离远了些。
谭以观问:“这段时间都去哪了?怎么之前招你的时候你一直不回来?”
老头盘坐在一边道:“我去周游世界了。”
谭以观转头瞅了一眼,“气都断了,能不能有点正形?”
老头哗的坐起来,“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个臭小子肯定没听说过鬼怕风。以往大家都说鬼怕光,特别是阳光。这倒是真的,可鬼最怕的不止阳光,还有大风!你爹我刚被火炼的那晚上就想回家看看,结果一睁眼就已经给吹到一个海岛上了!”
老头说得又心酸又苦涩,“开始我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想着赶紧往家里赶。我还想着看能不能坐个飞机!”
“结果呢?”
老头特郁闷地说:“飞机飞了我还在原地!机场平阔,风更大!这一吹我又被吹到了西伯利亚!”
这速度,比战斗机都快。
老头又说:“然后我就知道了,鬼怕风。小风还行吹不远,吹了一段自己还能找回来。来阵大风那就不知道要吹到什么地方。”
谭以观问:“那你到底是怎么吹回来的?”
那么大的跨度,听着相当难掌控。
老头说:“可能是运气好吧,这次一下就给我吹到离你们单位不远的一座山头。我找了个地方躲着,没风的时候才敢出来。今天我出来的时候也没风,谁知道怎么突然又刮起来,你刚才要是开窗不及时,那我又不知道得吹到哪 。”
谭以观看了看凌昺。他不认为会这么巧刚好就把老头吹得那么近。
凌昺问:“老爷子,您变成鬼之后有谁来抓过您吗?”
老头摇摇头,“那倒没有。但是有一回也有人招我,是王玉珊。我一看是她,就赶紧跑了。”
“您能在她手里跑走?她没施法再继续抓您吗?”
“肯定抓了啊,但她没抓到。说来也是神奇,她对付鬼的那些招术对我好像不管用。之前我认识个很厉害的大师这事儿子你知道吧?”
谭以观确实知道,他家银行保险柜里的符阵就是这位大师设下的。
老头说:“我身上有个符,我死前就跟你交待过,要烧给我。这符就是我的护身符,现在我都一直带着。”
凌昺问:“那符方便给我看看吗?”
老头有点犹犹豫豫的,可一看儿子在瞪他,他只得不情不愿拿出来。
凌昺看着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不过不得不说,这符厉害得很。在阳间时保护人,烧到阴间保护鬼,能想出这样符文的人着实是高明。
凌昺仔细看完,忽然问:“老爷子,可否说说这位画符的高人如何称呼?”
老头说:“任池五任大师。水池的池,四五六那个五。怎么?”
凌昺读了读这名,眼底隐隐有些疑惑。任池五,任池五,五池任……无此人?
谭以观问:“你没事吧?”
凌昺还没说什么,谭明海瞪儿子一眼,无声问道:你怎么那么关心他!
谭以观懒得跟他解释,看到凌昺对他摇头,吃东西,便问老头关于王玉珊跟王玉川的事。老头本来还挺轻快的神情顿时多了几分不悦,“好好的,你提他们两个做什么?”
“因为我怀疑王玉川他到底是我舅还是我异父的哥哥。爸您仔细想想第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那时候有我吗?我多大?”
“那时候……确实有你了。你妈妈把他带来跟你玩,说是他先天不足,所以之前一直都是养在一家道观里。他当时看起来比你还小很多,瘦的跟个猴子似的。”
“那爸你觉得王玉珊对他跟对我,有什么不一样吗?”
“也没什么不一样吧?因为那小子身体不好,更照顾他一些,这不是挺正常?不过我跟你妈妈离婚前他也没来过咱们家几回,从道观里接回来也都是住在王家的时候多。”
“那您认识王玉珊多久之后有我的?有没有可能,她在跟您结婚之前就已经有过一个孩子?”
“绝对不可能。”谭明海道,“我跟你妈在一起的时候她还是个大姑娘呢,你别胡说八道。虽然她后来……”想起妻子生完孩子也一直好好的,直到有了第二胎却因一场意外没能留住,打那之后就开始抑郁,极度不安,谭明海多少有些自责,“她现在虽然不靠谱,但最开始认识那段时间人真的是很好。你很小的时候我忙着生意上的事,很少能帮她,说请两个保姆照顾你,你妈都不同意,都是亲力亲为。”
谭以观对此印象不深。他记事明明比同龄人早,但却没有多少关于和母亲的。
他觉得老头嘴里说的人跟王玉珊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王玉珊越来越厌恶?好像就是从王玉川出现之后没多久。
其实开始王玉珊也没有因为王玉川的到来而对他有什么实际上的不好,但他就是能很微妙的感受到她越来越多的对他的那种不耐烦,好像他的存在就是一种错误。
明明她是在笑,但是他感受不到一个母亲对孩子的那种爱护。渐渐的,好像就有点抗拒相处,直到保险柜里的那件东西彻底成为导火索。
凌昺发现谭以观出神,便给老头点了一炷香。点完了看到装香的包装管空了,他便习惯性的又拿来盘头发。
线香怕折,而他们一处用的线香都是专门找厂家特殊定制的,包装管质量特别好,也有各种规格,凌昺手里这个就是最细的那种,也没比筷子粗多少,一次只能装六支香。别看是纸盒,却很坚硬,能反复用。凌昺感觉盘头发也挺好,就是两头都粗,插进去的时候费点劲,盘的没有筷子紧。
老头见状却像是瞧见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有点急切地问道:“你这跟谁学的?”
凌昺说:“这还用跟谁学么?顺手就做了。”
谭以观问:“怎么了爸?”
老头说:“你妈以前也喜欢这样,随手拿个东西就能把头发盘起来。”
谭以观看出老头心情似乎有点低落,便道:“不说这些。您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是想去投胎还是去申请个以魂体在阳间将功补过的机会?”
“还可以将功补过?会不会影响你工作?可别给人落了话柄,说你搞特殊。”
“不能,我这是正常操作,其他鬼也是有选择的。当时您别一吓就吓跑了,没准这会儿都已经去投个好胎了。”
“那换了谁都得害怕啊!掏心,喂蛇,还得砍头!”老头现在想想都觉得打怵,“这不是把狗骗过,不对,是把鬼骗过去再杀一遍?”
“您别怕,其实很快的。”凌昺比比画画,“就先是‘噗’一声被掏心,然后‘吧叽吧叽’被蛇咬。最后那么‘咔嚓’一下!您这辈子就结束了。”
老头被他的话吓得直缩脖子,“你、你也经历过?”
“啊,那倒没有。但是听说过。”
“那能一样吗?”老头说,“反正我不去!”
“行行行,你不去。但是不去归不去,以后可不能再胡来。”谭以观把老头灵位找出来,“等我抽空跟下面打个招呼,你去帮他们录入往年的亡魂信息吧。那招鬼,简单的办公软件反正你也会用。你去当个文员,估计过个三五十年你就能去正常投胎。”
“多长时间?!”
“三五十年。”
老头好悬昏过去,“我可是你亲爹!”
谭以观毫不留情道:“要是后的早给你打进十八层地狱了还给你烧香吃泡面?”
老头瞪儿子一眼,“那香又不是你烧的。”
谭以观道:“不是我烧的也是冲我面子给你烧的。好了,吃差不多我给你找个地方休息。过几天就要去上班,你也没几天闲日子了。”
老头一想三五十年,还有点苦恼,可怜巴巴问:“儿子,我就哪也不去了,以后跟着你不行么?”
谭以观被看得心里也有点难受,毕竟不论如何这老爹对他还是很好。可一码归一码,“哪有上班带着爹的?再说你要是真跟着我,那我属于滥用职权,你属于逃避法律制裁,很快谭家就得完蛋。”
老头想想这未免太严重,叹气道:“那我以后有休息日么?”
谭以观说:“有。下面待遇特别好。一天就工作四个小时,一个星期休息两天,表现好还有探亲假。”
老头满意地笑笑,“那还不错。行,那你安排,我过几天就去。”
凌昺同情地看老头一眼。
鬼又不知道累,哪来的休息日?再说那是去将功赎罪,又不是去玩,怎么可能允许探亲?真是好可怜一老头子。
真是好黑心一谭处长!
凌昺抱着面包往另一头挪挪,离谭以观远点。
谭以观弄个符把老头收进去,问凌昺,“你干嘛?”
凌昺说:“你骗他,他到时候知道了得多难过啊?”
谭以观说:“我有事要他办,不骗他让他吃点苦头多半办不成。你不了解我爸这个人,有时候他鬼得很,而且还特别倔。”
凌昺表示怀疑。这时候房龙打来电话,“师父,这里有一位姓郭的鬼差大哥找你,说跟你约好了的。”
凌昺没想到郭怀毅来得这么快,但他确实急于知道师父的下落,便道:“你帮我问问他急不急着走,若是急着走那便把结果留给你,若是不急,我这就回去,十分钟就能到。”
房龙那边沟通片刻,“他说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得跟您当面说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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