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烛火已经熄灭了

莫念珠抬头看着他一瞬不瞬的，然后笑嘻嘻的问：“爹爹，怎么了？我脸上有虱子？”

  莫将军白了她一眼：“你这丫头，又口无遮拦了，脸上怎么会长虱子？”说完他叹了口气。

  此时莫念珠皱了皱眉头，起身走到莫将军的身边，用手撑起他的眉头，她说道：“爹爹，没事别皱着眉头，容易老的。”

  她逗的莫将军开怀的笑了，可是开心总是短暂的，他上下打量着莫念珠，像是要把她嵌到自己的眼睛里，莫念珠又抬头，用双手撑着自己的下巴，问到：“爹爹，你怎么了？”

  莫将军长叹一声：“你终归是长大了。”

  莫念珠笑笑：“不好吗？”

  莫将军连说几个好字，但是却哑着声音说道：“念珠，你恨爹爹吗？”

  莫念珠狐疑：“爹爹这是哪里话？”

  莫将军轻叹一声：“我能给你的终归不多，现在你也大了，我想给你谋个好姻缘，但确实是做不到，今日皇上有旨，替你赐婚了。”

  莫念珠挑挑眉，却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大咧咧的说道：“那又什么，从小我就听娘说了，女子终归是要嫁人的，既然皇上赐婚，那就嫁呗。”她说的没心没肺。

  莫将军问：“你知道嫁给谁吗？”

  莫念珠的嘴角勾起：“嫁给谁不是嫁？除了皇子，便是达官显贵家的纨绔，当今皇帝总不能让我嫁给一个乞丐吧。”

  这话让莫将军有些哑口，他又问：“你当真一点都不在乎？”

  莫念珠笑笑，嗲嗲的说：“爹，这是我的命，我还能在乎什么呢？我总不能连礼数都不顾，自己去挑一个夫君吧，我们都是盲婚哑嫁的，除了掀开盖头的那一刻才知道夫君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你和娘不也是这么过来的吗？”

  她说完，莫将军的脸上露出了不舍的神色，他伸开双臂，莫念珠半跪在他的身边，把头靠在他的怀里，莫将军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

  看着远处的天空：“小的时候，我每日都盼望着你早点长大，可是眼看你长大了，我却不能留你在身边，从今往后，你就要一个人去面对这个世道了。

  爹也不能帮到你，若是低嫁，那以爹的权势倒是能护你周全，可我们这样的家庭，没得选，珠儿好好过日子，别苦了自己。”

  莫念珠点点头，其实她现在感觉自己的鼻头很酸很酸，但是她却依然笑呵呵的对着莫将军说道：“好啦爹，我只是出嫁又不是死了。”

  “呸呸呸，说什么瞎话。”莫将军其实还是挺迷信的，他赶紧让莫念珠也呸了几口。

  莫念珠乖巧的照做了，莫将军黯然的离开了。第二日聘礼到了，那聘礼足足堆满了一整座院子，莫念珠看着那红绸包裹的聘礼，却丝毫不为所动。

  此时她的心里是落寞的，她是要嫁人了，可是对方是谁她都不知道。她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可是她又分不清到底是失去了什么。

  有些事或许只有等到事情发生了才有答案吧，丫鬟看着她失落的表情，问：“小姐，看到聘礼不开心吗？”

  莫念珠转过头，朝她笑笑：“开心，毕竟是我的聘礼。”

  丫鬟：“可是我怎么感觉小姐一点都不开心？”

  莫念珠摇摇头：“我开不开心，重要吗？”说完她长叹一口气，去了后院的空地，拿起了一杆长枪，她的身姿很飒爽，从小跟着莫将军习武，也是习的一身好身手。

  心情烦闷的时候，她舞一段枪，那些烦闷好像就消散了，可是这一次她却不一样，她舞的浑身酸痛，但是心里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减退。

  莫念珠丢下枪，在那草坪上坐下，她看着天，看着满园的春光，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却丝毫的感觉不到开心，仿佛有一道烟云笼罩在她的头上。

  两个月后，初夏时节，花落了，树上的果子尚未红透，一顶喜轿出现在了她的门口，莫念珠被打扮的很是漂亮，满头的珠翠，红色的嫁衣，把她点缀成了世上最美的女人。

  莫夫人哭哭啼啼的送她出嫁，莫念珠依然笑颜如花，她笑着走上了轿子，然后被前呼后拥的抬着往前走，前面锣鼓喧天，后面鞭炮齐鸣。

  将军府嫡女出嫁，让整个京城好生的热闹，但是此次仅仅隔着一条街，同样的喜轿也被抬了出来，京城的人纷纷议论，诚王萧暮尘果然有齐人之福。

  同时娶了京城最好看的两个姑娘，他这辈子也算知足了，但是坐在轿子里的莫念珠却暗暗的哭泣，她虽然知道做为他们这样的家族，她别无选择。

  可是她又心有不甘，她甚至没见过要娶她的夫君，而现在还要三人同时拜堂，这说起来荒诞，但也是无尽的悲哀，自己堂堂将军家的大小姐，如今怎么能说不是一种侮辱。

  轿子落地，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踢了轿门，莫念珠被几个人搀扶着朝着大厅走去，她木然的看着眼前的喜烛，然后木讷的拜着天地。

  然后又木木的被人送到了新房当中，丫鬟小绿陪在她的身边，嘘寒问暖的问她饿不饿，是不是渴了，但是莫念珠却一句话都没说。

  夜已经很深了，外面的动静缓缓的消失，她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头上的珠翠压的她脖子疼，小绿一趟又一趟的出了门，然后失落的回来。

  莫念珠轻轻的掀起自己的盖头，小绿赶紧过来，嗔怪到：“小姐，你怎么能自己揭盖头呢，多不吉利呀。”

  莫念珠把盖头放在了一边，然后摘去了头上的珠翠，淡淡的说道：“都如今这般了，还要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他不会来的，我们也该歇息了。”

  桌上的红烛被她吹灭，桌子上的合衾酒放了整整一夜，小绿哭红了眼睛，但是莫念珠却睡的很香，清晨的晨光笼罩着大地，昏暗中又有那么一丝的清明。

  有些头晕的萧暮尘从酒桌上被人扶起朝着莫念珠的房间走来，可是他却发现她屋内的烛火已经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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