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人性
帐篷内，主要人物面色凝重。
“大概清点过了，一千三百余人，几乎就是守军的一半！”沈慕白说道。
“夜战，他们点了火把，所以，是夜战！”秦修竹分析，“其一、这支队伍没打算宿营，夜间仍然行军，定然是有急事。”
“其二、设想一下，如果北原城有变，他们去的地方，只有北原郡。可是两天前，我们从北原郡府刚出来，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每隔六到十天，北原城和北原郡都会有粮草或者书信公文交流，那么这特殊情况，就是这两天发生在北原城。”
“其三、急需解决的问题是，队伍今晚怎么办？因为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如果是朝廷内斗，只会对将帅，绝不会对士兵动手。所以，从立场来看，基本可以认为对方是敌非友。从实力上来看，一支千人的精锐刚陷于此，那么这百人的侍卫，又怎么能应付那强大的对手。而且，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对手监视之中，今晚就对我们动手的可能性非常大。”
秦修竹分析完，所有人都默默点头。
“那就这样，公主和苏小姐几人，换上侍卫衣服，骑快马，趁着天没黑，赶紧往回走。我们留下来断后，迷惑对方。”沈慕白出主意。
“返程路上，定然有埋伏。”萧月岚说道，“此时，怕是有无数眼睛，盯着我们这百来人。”
“北原地广人稀，相隔也远。就算能派人求援，北原郡府也无法及时派兵。”沈慕白说道。
“说不定，北原郡府，就有人参与了这事。只不过他们掩藏的极好，我们一路走来太顺利，没能察觉。”萧月岚语出惊人，“不管怎么样，此时此地，只能靠自己了。”
“有没有可能，是北边的人，渗透进来了，攻陷了北原城？”沈慕白提出想法。
“北原城应当还在我们大商手上，而且北边冰原的优势，在于冰原。大商乃至天下任何一国，都无法去冰天雪地里找他们，所以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优势，去占据北原，和我们打城防战。他们总共就那么几万人，但凡有点脑子，都不会做反攻大商的美梦。”萧月岚冷静的分析。
“从战斗情形来看，是极为熟悉商军的队伍干的。”秦修竹说道，“从布局，野战套路，夜战伏击，几乎都是和大商精锐一模一样的战斗模式。而且，正因为完全熟悉，才能打出如此霸道的歼灭战。根据方圆百里的军事部署，我推测，基本上歼灭这支商军的，就是北原城的另一支商军。”
“那为何不报与北原郡知道？”沈慕白问道。
“刚公主说了，北原郡就有参与。”秦修竹回答。
“如果北原郡也参与了，那为何不打扫战场。”沈慕白又问。
“因为来不及，不知道我们这么快就到了，原定计划是三天后的。我们到了九原城没有休整，没有停留，而且是直接走最近的路，直线穿插北原郡。”萧月岚刚才一直在思考，像是想明白最后一层，此时抬头回答。
“如果是这样，那么最后一个问题，动机是什么？”沈慕白百思不得其解。
“粮食！”
“粮食？”
“对，粮食。”萧月岚强调。
“北原城守军从来不缺粮食啊。”
“北边的人缺啊！”萧月岚提醒道。
不仅是沈慕白，众人似乎都恍然大悟。
“整件事情，结合我们一路，到北原，九原，听到的，看到的消息串联起来，就可以模拟一个大概。”萧月岚起身，在帐篷里踱步。
“北原城新建，粮食充足，可供三千人一年。北原郡不时补充粮食，保证粮食存量。北边冰原前些日子因为粮食短缺，人口增长，才冒险越境，最后被抓，说明他们有多想这批粮食。”
“北原郡，我们一路常常听说被流放的获罪官员，他们中罪大的，扔到了冰原自生自灭。罪小的则留在北原当苦力，劳力，这些人很多都是官员的家眷，子女。但这些年实施仁政，大赦天下，很多人都减轻罪责，曾经有罪的也在服刑后获释。其中有些官员，获释后不再回商都，反而愿意留在北原郡。”
“因为北原郡苦寒，无人愿意来这里做官，这些主动留下的，甚至还因此得到了嘉奖，重新提拔为北原郡的官员。你们说，这些重新提拔为北原郡官员的人，他们有没有亲人，就曾经被扔到了冰原自生自灭。说不定，他们自己就是那些人的后代。”
“最近，他们听说冰原有人可以活下来，是不是就认为自己家人也许就在那边活着。冰原山腹之中资源有限，就那么一点粮食产量，加上野果怎么够人吃？这些在北原郡的人，朝思暮想就是自己亲人还在受苦，那么他们从哪里把粮食给他们呢？”
“北原城！”萧月岚用强调的语气。
“北原新城建立，有数不清的粮食囤积。但是这些粮食怎样才能给冰原中的人而不被大商发现呢？”
“驻军一驻就是三年，少了一半人就可以多一半粮食。”
“天寒地冻无人愿来，上下串通少个千把人，三年期一到就可报减员。至于平常士兵家书，照着上月的书信回，反正大都不识字也都是文书代写。”
“多的一半的空饷分了，时候到了就说这些兵士私下赌博输了，家属肯定不会闹。因为大商的抚恤金挺高，闹的厉害了真查明兵士任职期间聚众赌博，说不定还会减半。这哑巴亏谁都要吃，也只能吃。”
“皆大欢喜的局面。”
“少的那一半人是谁呢？就是从其他郡府调来的边军。据了解，他们是晚了两个月才来的。他们没有亲人可能在冰原活着，因此不会有任何同理心。他们来到北原后，一定是发现了端倪，比如有人偷偷的把军粮送到冰原，由冰原人拉走。”
“他们也一定为此发生过争论，然后一定发现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参与。于是，他们愤而离开城池。他们一定是怕对方势大灭口，所以抱团行动，千余人一起，以为整只军队对方怎么也不敢动手。”
“形势不妙，他们一定发现了整个北原郡都烂了，所以他们不停的赶路。他们连夜间都不休息，只求快速离开北原郡，只要离开，就能活下去。”
“不过他们低估了人性，就在这里，被前后夹击，全军覆没。”
萧月岚仿佛看见了整个事件，把所有的信息串联起来。听完后，一股寒气从众人心中升起，不得不说，这是基于已经掌握的情报，得出的最合理的分析和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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